“啊! 慶!我的皇兒啊!”到底是母子連心,一看到 慶受了傷,呂巧陽的整個人都發了狂,不管不顧的就撲上去緊緊的抱住 慶小小的身子,聲淚俱下的哭泣道,“皇上,就算是 慶說了什麽不中聽的,他到底是您的皇子,您怎麽忍心……”


    眼看著 慶果真是受傷頗為嚴重,而呂巧陽又是一副哭的幾乎昏倒的模樣,便是鐵石心腸的人都要為之動容了,更何況 慶是被楚奕風他自個兒弄傷的,在此情形下,他豈能不懊惱?


    震怒的表情飛快的褪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愧疚中夾雜著懊悔的:“朕不是故意的……來人啊,快去請太醫來!”


    不用楚奕風吩咐,早就有機靈的宮人一溜煙的去了,而這會兒,又是看了半天戲的南遙這才施施然的站起身,飛快的向前走了兩步毛遂自薦道:“皇上,不知可否讓微臣給小皇子看看?”


    “南愛卿!朕真是糊塗了,有愛卿在,可比太醫院的太醫要有用的多!”估計楚奕風自己也是被 慶額頭上的血跡給嚇壞了,連連的抹著額角的冷汗一疊聲的讓南遙趕緊看看,可沒想到呂巧陽此時卻是寧死也不願。


    緊緊的抱著哭叫的異常慘烈的 慶,呂巧陽淚落如珠,悲戚含恨道:“皇上,您已經不相信臣妾母子了,您要置臣妾母子於死地,那就讓我陪著皇兒一起去了吧!黃泉路上,我和肚子裏的皇兒也好與 慶做個伴!”


    口口聲聲都是死,而且居然還大著膽子把楚奕風也給扯下水,南遙不得不承認,這呂巧陽果然是有一手,比之藍若雲的口蜜腹劍簡直是不遑多讓。


    她這番哭訴下來,知道的還能說楚奕風是大怒之下誤傷了,歸根到底還得細細糾結一下小皇子的言行到底是何人所教,可不知道的人聽來,卻隻覺得楚奕風下手太狠,一個兩歲的孩子,縱然是有什麽過錯,到底是自個兒的親生骨肉,如何能狠得下心來?


    甚至就連楚奕風看著 慶血流滿麵的樣子,再聽到呂巧陽哀哀的哭訴,也是生出了不少的愧疚之心,對於剛剛 慶的不敬言行已經沒有心思去追究了。一盤原本已經成了死局的棋盤,居然還真的被呂巧陽給救活了!


    隻這等能屈能伸的氣度,著實的讓南遙佩服不已,拋卻她和呂巧陽的恩怨,她隻覺得這樣的女人才是真正適合生存在後宮中的,夠狠!為了能夠反敗為勝,居然連自個兒的兒子都能利用,如今 福的傷口還在流血不止,她居然能忍心執意不救!


    今日的南遙是未曾做過母親,可慕錦書是做過的,九暄去的時候也隻不過比 慶打了一歲,今日若是換成了九暄,她就算是拚卻了性命也讓先救自己的兒子,至於楚奕風心中是怎麽想,她是顧不得的。


    所以,這才是做人的差距!憑心而論,她對於九暄的愛是恨不得掏心掏肺,可最後卻是沒有能力護住他,而呂巧陽看似狠心,卻是在無形之中保住了兒子的性命――今日若是楚奕風對她們生疑,隻怕是必然要痛下殺手了!


    呂巧陽的舉動果真是奏了效,在她的聲聲哭訴中,楚奕風果真麵有慚色的連連哄勸道:“愛妃,都是朕的錯,不該跟一個孩子計較,朕向你道歉,可你看看 慶現在不停的喊疼,咱們先讓南愛卿給他看看,接下來的事兒待會兒再說好不好?”


    睜著一雙水色朦朧的鳳眼,呂巧陽滿臉哀戚之色:“皇上!您可知道臣妾母子就是依賴著您的寵愛才能在這後宮中生存下去,您若是不信任我們,我們母子哪裏有活路? 慶不過是無心之語,想來定是受人誘哄了,皇上您怎麽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大發雷霆? 慶還小,他哪裏懂得這些,可今日之事若是傳揚出去,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可是要生生的將他淹死的!”


    以退為進,著實的高明,南遙隻看到楚奕風的麵頰狠狠的抽動了一番,然後在一種宮婢驚恐的神色中,廣袖一揮,肅容正色含怒道:“來人啊,將餘氏拖出去杖斃!身為皇子的奶娘,不思量好好伺候主子,卻是心思不正的教壞皇子,日後誰再敢如同此賤婢一般,這就是榜樣!”


    天子雷霆之聲,如同一記重錘一般深深的捶打在眾人的心尖上,而南遙卻是眼皮子狠狠的跳動了好幾下才終於停歇,看來,楚奕風是被呂巧陽的軟刀子逼得退了步啊!隻是可憐了那個奶娘,還沒等反應過來已經被兇神惡煞的侍衛脫了出去,緊接著便是聲聲慘叫傳來,沒過一會兒就是斷氣了。


    而那個時候,呂巧陽已然是哀痛不絕的依偎在楚奕風的懷中,表情緊張的看著南遙一點一點的為 慶處理傷口。桌角上包了金邊,原本是因為金子的質地要稍軟一些,如此的做法既顯得貴氣十足又免得無意之中弄痛了,可 慶小小的人兒肌膚嬌嫩無比,更因為楚奕風在氣惱之下沒有注意自個兒手上的力道,是以才傷的如此嚴重。


    在南遙為 慶處理傷口的時候,那小人兒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痛楚淒厲的哀嚎著,聲聲慘叫之間竟然讓南遙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九暄哭泣著喊自個兒母後的淚眼,手腕一抖,手中的紗布頓時就垂落在地麵上。


    南遙一驚,下意識的撿起來,剛要繼續自個兒手上的動作,可不經意之間居然撞到了呂巧陽含怒帶怨的眸子,很明顯,她是將眼前的一切罪尤全都怪哉了南遙的身上。


    若不是她眼看 慶,隻怕楚奕風就不會讓人抱他過來,那麽接下來的一切也就不會發生!從呂巧陽怨怒的眼神中,南遙能夠很清晰的讀懂她的情緒,若是換成他人,隻怕早在見識過呂巧陽的淫威之後不得已的選擇了屈服,可南遙是何人?她若是怕了,根本就不會選擇今日的這條路!


    快手快腳的幫 慶處理完了傷口,南遙這才恭敬迴稟道:“皇上,貴妃娘娘,小皇子的傷口微臣已經處理過了,傷口在額頭不算是什麽要害,隻是因為傷口過深,隻怕是要破相了。”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南遙已然才想到呂巧陽的反應,果然的,一聽到這話,她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瘋狂的叫嚷道:“不,這不可能,我的皇兒怎麽會留下疤痕!一定是你沒有用心,是你要害我的皇兒!”


    呂巧陽此刻的發狂絕對不是無緣無故,大楚的曆代帝王莫不是都是遵循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規矩,而如今就算是藍若雲為後,她沒有剩下皇子,若是不出意外的話, 慶皇子便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可這其中也是有彎彎繞繞的。


    身為皇子,必得要身子康健,並且決不能身有殘疾,且以五官端正為佳,如今細看 慶的傷口,不偏不倚的正在額頭,且因為傷口過深創口又接觸了金子,想要痊愈根本就不可能,即便是日後恢複了,額頭上也會留下一塊巨大的醜陋的疤痕,如同南遙形容的“破相”。


    一個破相的皇子,在有別的選擇的前提下,是絕對不能繼承大統的,皇家曆史上就曾有如此的規矩,呂巧陽很顯然是知道了,所以一聽到 慶會破相之後,她立刻就支撐不住了。


    好不容易千辛萬苦的生下皇長子,如今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生生的毀掉了她的希望,呂巧陽如何能夠甘心?瞪著一雙通紅不已的眼睛,她暴躁的揚手指向南遙:“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我兒完好如初!不然的話,本宮讓你全家陪葬!”


    全家陪葬!南遙幾乎要冷笑出聲,好大的口氣啊,呂巧陽可是忘了,三年前可不就是她親手殺了自個兒和九暄?如今,她何來全家?!


    看著呂巧陽胡攪蠻纏的樣子,南遙隻恨不得現在立刻說明自個兒的身份,她倒是想看看那會是怎樣的一副驚愕至極又瞠目結舌的樣子!隻不過,她到底因為心中的僅剩的那點兒理智而勉強的按捺住了。


    若成大事,就不能計較著一星半點兒的得失,不然的話,今日要人頭不保的就是她,而這一次若是死了可就沒有之前那麽好的運氣了!


    深吸一口氣,南遙命令自個兒勉強壓製住心中的怒火,正色肅容道:“娘娘若是不信微臣的話,自可請太醫院的太醫一同診治,到時自然可見分曉。”


    “你敢忤逆本宮?信不信本宮現在就要了你的腦袋!”不分青紅皂白的,呂巧陽此刻根本不打算領情,隻死死的咬住了南遙不放,硬是要將這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她的身上。


    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瘋狗了!自個兒不痛快,順帶著也得讓別人更加的不痛快。


    心底已然不屑的冷笑,可南遙麵上始終是恭敬之色:“啟稟娘娘,您身為貴妃,微臣卻是朝臣,大楚律例有雲,臣的生死該由皇上定奪,請娘娘三思。”


    換而言之,南藥就是在提醒呂巧陽,楚奕風都坐在一旁尚未開口,她又憑什麽來決斷自個兒的生死?就算是牝雞司晨,她也不夠資格!


    南遙不卑不亢的態度可算是徹底的激怒了呂巧陽,她原本就是拚命的找借口宣泄怒火,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哪裏會管別人是對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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