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震怒,滿屋子的奴婢稀裏嘩啦的跪了一地,連帶著宮殿外正在誘哄 慶的福祿也是心頭一緊,歎息了一聲:“得,都給我放機靈點,皇上如今不痛快,鬧不好咱們今兒個全都得人頭落地!趕緊進去!”


    麵色蒼白的奶娘抱著哭鬧不休的 慶才進了內殿,立即便是誠惶誠恐的跪下:“奶娘餘氏帶著小皇子給皇上、貴妃娘娘請安!”


    說著,那餘氏就要誘哄著 慶跪下,哪知道這小小的人兒脾氣可不是一般的大,才被放在地上就怒氣衝衝的衝著餘氏拳打腳踢,口中還在兀自的叫罵:“我是皇上,隻有別人給我請安,哪裏輪得到我給別人請安!賤胚子,我非殺了你不可!”


    兩歲小人兒才剛剛口齒伶俐一些,可這口口聲聲叫嚷出來的話卻是如此的大逆不道,餘氏被 慶一臉踢打了好幾下,她自然是不敢還手的,隻能戰戰兢兢的硬生生承受著。


    “ 慶、 慶!你父皇在這兒呢,快來給你父皇請安!”眼看著楚奕風的唿吸越發的急促,一雙眼睛隻差要噴出火來,呂巧陽心裏好似是有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雖然知道此刻出口必然要將怒火引到自個兒的身上,可 慶是她的親生骨肉,她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犯錯?


    縱然這些話都是她教給 慶的,她心裏當然也是這麽想的,可真要是擺在明麵上,她卻是未必有那麽大的膽子,古往今來,身為帝王從來殺伐果斷,翻雲弄雨之間便是至親的骨肉都能狠下心來殺死,這種事就算是別人做不出來,楚奕風也絕對做的出來!


    一聽到是母妃的聲音, 慶果真是停止了手中的動作,隻跌跌撞撞的撲倒呂巧陽的懷中打了一個滾,這才冷不丁的看到楚奕風飽含怒氣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身上散發的那股殺氣所嚇倒了,剛剛還威風凜凜說要做帝王的孩童居然嘴巴一撇,哇的一聲哭叫出來。


    “母妃,父皇好可怕,我不要看到他,他怎麽還不死啊!”小小的孩童童言稚語,可這番話造成的反應卻是異常激烈的,呂巧陽是根本沒有想到 慶會在無心之下說出這番話來,想要伸手去捂他的嘴巴卻已然是來不及了,隻能戰戰兢兢的死死的抱緊了 慶小小的身子。


    這偌大的宮殿內,仿佛有一股低沉冷冽的氣流在暗暗的流動,在楚奕風黑得堪比是鍋底一般的臉色下,便是呂巧陽都大氣不敢喘一下,更別提那些個早就麵如死灰的宮人婢女了,他們多是九真宮的宮人,性命可都跟呂巧陽關係在一起,若是楚奕風在震怒之下真的降罪了,免不得他們都要受罰。


    “皇上…… 慶他還小、不懂事……”幹巴巴的,好不容易才擠出了一句話,呂巧陽臉上的笑容簡直是比哭還要難看。


    “小?不懂事?哼,朕瞧他說話伶俐的很!說!你為什麽要朕死!”一伸手抓住 慶小小的身子,楚奕風毫不憐惜的將他從呂巧陽的懷中抓了出來,隻瞧他惡狠狠的模樣,倒好像 慶不是他的皇子,而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似乎是被弄得疼了, 慶哭叫的聲音更大了,呂巧陽心中一疼,下意識的張了張嘴想要求情,奈何楚奕風早就察覺到她的意圖,一個冷冽的眼神飛了過去,立刻的就凍得她閉上了嘴巴。


    “哇――你壞你壞!母妃說了,隻要你死了我就能當皇上了,我當上了皇上想殺誰就殺誰!”尖厲的童音再一次叫囂出來,這一次,南遙幾乎都已經抑製不住自個兒臉上的嘲諷了。


    果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呂巧陽想要自個兒的兒子做皇帝,這個想法本身沒有錯,可是她就錯在操之過急,居然對著隻有兩歲的 慶皇子多次的念叨,小小的孩子自然是不懂什麽的,可是他卻能將自個兒平日聽在耳中的話一字不落的全都傳出來。


    楚奕風最在意的便是自個兒的江山,任何人,膽敢他的江山有那麽一丁點的威脅,他也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楚奕風寬大的手掌已然下意識的縮緊了,手掌下, 慶細嫩的肌膚早已紅腫不堪。


    呂巧陽心中大急,照這麽下去,不但是她的 慶保不住,連帶著她都要受到牽連,若是讓楚奕風認定了她有染指帝位之心,隻怕她的下場會比能夠想象的更加悲慘!


    冷汗涔涔之間,呂巧陽忽然目光一定,也顧不得自個兒此刻還身懷有孕,目光如炬的照著那身子抖成一團的奶娘餘氏就衝了過去,二話不說一記巴掌就狠狠的抽在她的臉上,厲聲怒喝道:“好你個膽大包天的賤奴!枉我那麽信任你讓你來照看小皇子,可你竟然偷偷的教了小皇子這麽多大逆不道的東西,你說,是誰讓你來害我們母子的!”


    雙目圓瞪、表情猙獰、而且此刻又是披頭散發的,呂巧陽現在的形象,要說是厲鬼也差不多了,奶娘餘氏肯定是被她嚇到了,冷不丁的挨了一記耳光,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的難受,心中已然知道肯定是破相了,可相對而言,呂巧陽扣在她頭上的帽子才是真正值得擔心的事兒。


    伏跪在地上,餘氏泣不成聲的連連磕頭,哽咽不已的討饒道:“娘娘饒命,奴婢實在是冤枉啊!奴婢不過就是一個卑賤的宮人,哪裏有那麽大的膽子敢教唆小皇子,此事真的跟奴婢沒有關係!”


    “你胡說,隻有你平日跟我的 慶最親近,不是你教的還會是誰,你說,是誰指使你的?!”呂巧陽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個替死鬼,哪裏能這麽輕易的讓餘氏逃脫?說話之間,又是幾記巴掌惡狠狠的甩在了餘氏的臉上。


    餘氏自然之道茲事體大,哪裏敢認下這樣的過錯?任憑呂巧陽怎樣的廝打,她隻淚水連連的堅決不認,甚至隻差要賭咒發誓來證明自個兒的清白,呂巧陽當然不會讓她這麽做,扭曲著一張臉恨不得能直接的將餘氏給生吞活剝,那暴怒的容顏看在南遙的眼中卻是分外的幸災樂禍。


    恐怕,呂巧陽是做夢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吧?她倒是心思挺大,想讓自個兒為她的兒子來鋪路,打量著誰看不出來她心中的那點兒小九九呢?


    記得,馮德齊告訴過她,這三年來,宮中倒是有好幾個妃嬪都懷了身孕,可最後能生下來的就隻有 慶皇子,餘下的兩個公主,一個比 慶的年齡大一些,還有一個生母是之前在養心別院伺候的侍女,不過是楚奕風去別院散心的時候臨幸過的,誰知道那麽巧就懷了身孕,等到生產的時候才差人通知了楚奕風。


    聽說,消息傳到皇宮的時候,呂巧陽發了好大的一通火,直到聽說生下的是個公主這才罷了,而其餘懷孕的那些個妃子、美人,無一例外的便都是在孕期出了事故,以至於龍胎滑落,甚至還有一個美人,明明都已經要生產了,誰知道卻是一屍兩命,真的是沒福氣!


    當然,南遙可不認為這全都是巧合,後宮向來都是女子各顯手腕神通的地方,而女子之間的爭鬥,可不比朝堂之間的你爭我奪要遜色多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那些滑了胎的嬪妃可都是被人給暗害了,而後宮之中,敢如此膽大包天、手段又如此歹毒的,除了呂巧陽,南遙想不出第二個人。


    答案很簡答,她根本就是想讓她的兒子登基做皇上,所以那些個懷了龍胎的妃嬪便都是擋路石,她怎會手下留情!


    如今,呂巧陽是嫌日日在 慶的麵前吹風還不夠,想借著南遙新科狀元和當朝一品相國的身份為她的兒子再添光環!


    雖然在此之前她是巴不得南遙去死,可昨日的事情一過,她眼見著南遙居然反過來去幫助她,心思已然在不停的撩動,南遙若真是對她示好,倒是一個不錯的助力,至少南遙的身份可是比盧平川要高的多,所以,今日提出讓她做小皇子的開蒙夫子不過是試探而已。


    若是成了,小皇子多一個相國師傅也沒什麽不可以,若是不成,那她就借機說南遙目中無人,幹脆殺了她好了!隻不過,這一石二鳥之計還沒等收網的時候她自個兒就已經套牢在裏麵了。


    餘氏的不配合明顯的讓呂巧陽惱怒不已,可礙於楚奕風在一旁冷眼看著,她到底不敢真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什麽手腳,麵容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呂巧陽一咬牙,居然噗通一聲跪倒在楚奕風的麵前,揚起一張如花似玉卻是淚痕斑斑的俏臉:“皇上,您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做主?真要替你做什麽主?你養的好兒子!小小年紀居然已經有篡位之心,若是長大了還得了?是不是連朕這個父皇如今在他的眼裏都算不得什麽了?!”


    楚奕風到底是一國君王,哪裏真能被呂巧陽這小小的伎倆給糊弄了,大怒之下根本就不管 慶還隻是一個兩歲的孩子,猛的一用力就將他推向一旁,誰知道一時沒有控製好力道,居然讓 慶的額頭狠狠撞在了那鑲著金邊的烏木短腿梨花卷雲紋的桌幾上,頓時的,嫣紅血跡飛濺而出,瞬間染紅了 慶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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