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十二個美人沒有想到的是,她們到了相府居然連相爺的麵兒都沒見著就被打入冷宮,一連這麽多日都被冷落,可憐花容玉貌無人欣賞,難道就隻能了此殘生了?


    是前踏雪過去喚人的時候,這些女子可都是渾渾噩噩的,要麽唿唿大睡要麽慵懶荒度時日,哪裏還有心思梳妝打扮?不過是再踏雪的催促下草草的胡亂穿戴了一番而已。


    在南遙打量這些女子的同時,那十二名美人同樣也在偷偷的打量著她入了相府那麽多日,如今總算是見到傳說中的相國大人了!


    一襲家常男式青衣,裁剪上並無任何特殊之處,奇就奇在那錦衣之上卻是用墨汁描繪出幾株勁瘦的墨竹來,青衣飄渺,墨竹文雅蒼勁,很是能看出下筆的人定然是精通文墨,倒也符合南遙新科狀元之名。


    修長秀雅身影卓然而立,便是忽略了容貌,已然讓這些天香樓出身的女子心潮澎湃了,自古以來書生和小姐就是一段戲文中的佳話啊!況且,這等翩翩卓然之態,豈不是較之於一般男子更加憐香惜玉?


    十二名美人看的心頭一熱,目光也忍不住散發出灼灼的光彩,隻恨不得將南遙淡漠清冷的目光暖熱了才罷休。


    “還不拜見相國大人!”這些女子自幼便是研習伺候男人的技巧,雖還是清白之身可對於男女之事已經不陌生,此刻一個個眼含春意、媚眼亂飛的,齊齊的朝著南遙招唿上去,縱然是她刻意的無視也不免為之不悅起來,尋梅見狀立刻便是嬌斥出身,喝止這些美人的暗送秋波。


    “妾身見過相國大人――”好好的一句話被十二個美人齊齊的說出來,或許是刻意而為之,她們竟不約而同的全都掐著嗓子,故意的顯露出嬌嗲之態。


    隻是,一個美人嬌嗲或許還能讓人憐惜,而十二個美人一塊兒嬌嗲,那就讓人無法承受了,況且,南遙可是女子啊,就算是要憐香惜玉,也未必真能動心。


    杏眼一眯,南遙目光如炬的一一從這些美人的身上掃視過去,那冷冽的目光隻看得這些嬌花心頭一寒,下意識的低下了頭。


    “帶她們去梳洗,務必要打扮的花枝招展――還有,等會兒把你們的手段都用出來,日後能不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一輩子錦衣玉食可就全看你們待會兒的表現了!”寬大的袖擺一甩,隱約可見袖口處露出一抹瑩白的肌膚,有眼尖的美人見了,立刻就看的失神了。


    這位相國大人的肌膚,可比女子的還要嬌嫩呢!隻是這話可沒人敢說出來。


    踏雪、尋梅齊齊的應了一聲,催促著就將十二名美人給帶走了,臨去時還有那不明所以的美人不甘心的頻頻暗送秋波,隻可惜落在南遙的眼底全都當做沒看到一般。


    而就在最後一個美人的身影消失之後,有一小廝行色匆匆的從前院過來,一看到南遙立即快步行至她的麵前,躬身道:“相爺,宮中來人了,說是皇上宣您入宮呢!”


    修眉一挑,入宮?看來該來的總是要來了,隻是――清冷的目光順著靜心居一掃,南遙頓時有了主意。


    一抹輕柔的微笑隨即的蕩漾開來,隻是或許是因為笑的太燦爛的緣故,當那抹溫和的笑意落在那前來傳話的小廝身上時,南遙明顯的覺得小廝的身子狠狠的抖了抖。


    “你叫什麽名字?”不光是笑的溫和,就連態度也是非比尋常的好,那小廝停在耳中,腿彎都在不經意之下晃了晃,好不容易才吞了一口口水,硬著頭皮答道:“迴相爺,奴才王貴,是府中的門房。”


    “王貴?好名字!我看你人長得機靈,不如就讓你替我辦件事如何?”即便是沒有親眼看到,南遙也知道她此刻的笑容一定是狡黠如狐,不過眼前的這個小廝看似是被這一招給收服了,自個兒話音才剛剛落下,他便是拚了命的點了點頭。


    “能為相爺做事是奴才的榮幸,相爺盡管吩咐!”激動的連連搓動雙手,王貴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這麽好的運氣,能被主子誇讚一句那得是多大的榮耀?要是事兒辦的好,指不定從此以後得了主子的眼,日後定然是前程廣闊啊!


    “好,側耳過來!”招了招手讓王貴附身過來,南遙隻低下頭嘀咕了幾句然後就直起身子,眸光中似有流光一閃而過,“怎樣,都明白了嗎?”


    驚愕的張大嘴巴,王貴是半天都沒動靜,待南遙又十分不耐煩的催促了一句之後,他才支支吾吾的苦著一張臉:“相爺,小的就是個奴才,賤命一條不頂事,哪裏敢算計督使大人?若是被查出來,小的這條命都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王貴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家相爺要他做的竟然是這種事,當場就把頭搖的如撥浪鼓一般,死也不肯同意,可反觀南遙卻是不動聲色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言勸到:“有主子我給你撐腰,若是出了事隻有我擔著的份,與你一個小小奴才有什麽關係?當然,你若是不肯,我也不好強求,罷了,你去再叫一個小廝來!”


    這一招,可稱作欲擒故縱,王貴顯然是被南遙篤定的語氣迷惑住了,仔細一想似乎還真是那麽迴事,他隻是一個小奴才,出了事自然有主子頂著,既然是這樣那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當下王貴就立刻改口,點頭如搗蒜:“大人,我願意替大人分憂!”


    “很好,那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為了我們相府的前程,你可得好好辦,辦好了,本相爺有賞!”豪氣幹雲的一揮手,南遙當即就允諾了好處,這一下王貴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恨不得立刻就要操辦起來。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南遙朝著王貴使了一個顏色,他立即便是一溜煙的走了,不多時,踏雪和尋梅的身影再次一前一後的出現,二人的麵頰上同樣閃爍著迷茫之色,隻不過礙於身份根本不敢開口去問。


    “走吧,我們進宮!”南遙也不解釋,抬腳就朝著府邸大門的方向走去,兩個侍女緊隨其後。


    主仆三人才剛剛行至府門,南遙一眼就看到福祿公公的身影,心道楚奕風的手段果真是高明,此番召喚自己入宮必然是異常鴻門宴,可為了體現他的皇恩,居然連身邊的大太監都動用上了,如此情形,她豈能不感激皇恩浩蕩?


    “相國大人,皇上有旨,請您入宮覲見,您請吧。”手中拂塵一掃,福祿往旁邊退了一步示意南遙上轎,順著他的視線,南遙赫然看到那頂宮製的青色馬車旁竟然嚴陣以待的站著十數個禦林軍,個個都是鐵甲加身、嚴陣以待。


    看著模樣,分明就是變相的押解而已,哪裏是傳召入宮?


    “主子……”身後踏雪、尋梅似乎也察覺到福祿的來著不善,小聲的提醒了一句。


    南遙沒有應聲,隻淡淡的一個眼神掃過去,示意她們稍安勿躁,隨即便是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來,朝著福祿一拱手:“有勞公公了!”


    “豈敢豈敢,相爺真是折煞奴才了!”福祿堆滿皺紋的臉上露出的笑意中隱約可見討好之色,驚愕身子卻不動聲色的往旁邊退了半步,剛好的避開了南遙抱拳一禮,隨即卻是深深俯首躬身,擺足了恭敬之態。


    嗬,到底是呆在楚奕風身邊的紅人,連一個公公都是有眼界的,按說南遙已是相國之尊,滿朝文武百官中也隻有她的官階最高,隻怕這大楚上下真的找不出幾人能受的起她的禮了。


    不過福祿的身份卻有所不同,身為總管太監成日呆在皇上的身邊伺候,楚奕風心思在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隻怕就連後宮的嬪妃都少不了要巴結,南遙向他行禮儼然有示好的意思,可他不動聲色的避開,分明就是不想落人口實。


    好個行事嚴謹的大太監!


    南遙也不揭穿他,隻隨了他的意思往前走了兩步,然後腳步一頓,半邊身子剛好的就擦著福祿的手臂,隻見他長袖一揚,揣在袖筒裏的一樣東西就順勢的送到了福祿的手中,隨即狀似無意問道:“我等雖然已經有官階在身,到底還未曾參議國事,說來,我也隻是在殿試上遙遙看到皇上一眼,此次皇上這麽著急召見,是否是有要事?”


    能在宮中混到如此地位的,斷然不會是簡單人物,而南遙如今不過是初入朝堂,與其裝作長袖善舞的樣子,反倒不如自曝其短,如此說不定還更加讓人覺得可信。


    再看福祿,對於南遙動作並沒有表現出十分的驚愕,反倒是心領神會的攏了攏手,笑意妍妍恭維道:“相國大人是我大楚的棟梁,又是皇上禦封的新科狀元,想大楚開國至今,還從未有過才登科入仕就得如此殊榮的人,足以證明皇上對大人是何等的器重,隻這一樣就足以羨煞旁人啊!”


    這一通馬屁拍的,有說和沒說沒什麽區別,南遙目光幽深瞄了他一眼,收了銀子卻還是如此的狡猾,要麽就是這位大太監的胃口實在是太大,自己給的那點東西已然是入不了他的眼,要麽就是他已經不懼怕自個兒的身份。


    “相國大人,皇上可還在等著呢,您上車吧?”似乎是嫌南遙的動作太慢了,福祿搶先一步上前親自的掀起馬車的簾子,隨即便有一小太監脊背朝天趴跪在馬車旁以做人凳之用,南遙卻是皺了皺眉,隻行至另一邊在眾人略微驚訝的目光中手腳並用的爬上馬車,好在踏雪和尋梅二人總算是飛快的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攙扶了一下,這才免得南遙的動作更加的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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