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墨凜因為失血嚴重,臉色慘白如紙,在白雪的映照之下,更顯蒼白。


    他與為首之人彼此對視,一雙眸子綻放的幽冷光芒讓為首之人不禁有些心虛。


    他試著抽劍,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寒墨凜眯了下眼睛,如果是他的話,他必然會毫不留情的將劍順勢刺入對方的胸膛,但是此人沒有。


    他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團,老皇帝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明明剛剛說一個不留,這會兒竟然又似乎是在給他留活口。


    難道……


    是想要言而無信的奪走母妃,讓他再受到羞辱?


    或許。


    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合理的解釋。


    就在這時候,斜刺裏又突然飛掠出數人,嘈雜的聲音拉迴了寒墨凜飄遠的神思。


    他定睛一看,卻是心下越發狐疑。


    竟然不是雪域的勇士!


    這些人出手狠辣的衝著這些禦林軍裝扮的人攻去,招招淩厲。


    柔兒護著雪舞先暫時躲到馬車上,但是就在這時候,一把劍刺向寒墨凜的後背。


    雪舞臉色遽然一變,就要衝上去的時候,柔兒推開雪舞,撲在寒墨凜的身後。


    “噗”的一聲,利劍刺入皮膚,柔兒皺緊眉頭。


    寒墨凜一臉怔然的迴眸看著身後麵容痛苦,血色快速褪去的柔兒,心好像被用力撕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柔兒衝他笑,“主子,柔兒也能為主子死一迴了。”


    寒墨凜鬆開握劍的手,想要扶住柔兒,可是身後的那人快速抽出刺在柔兒後背上的肩,鮮血噴灑出來,濺在那人的臉上,地上是刺目的紅。


    “柔兒!”寒墨凜悲痛欲絕的喊出聲來。


    仍舊記得當他看到蕭子祁強娶了蘇陌時,自己心灰意冷,是柔兒陪在自己的身邊;他被老皇帝關在禁地,是柔兒不顧性命進宮試圖救出他……


    好多好多的記得,如今在這一刻如同洶湧的洪水奔湧而來,他抱著她,很用力。


    柔兒深吸了口氣,抬手撫平寒墨凜皺緊在一起的眉心,很是辛苦的說道:“主子,柔兒……自第一眼看到主子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了主子,這一次……能為主子去死……其實是柔兒的福氣……主子……主子以後一定要……好好保重!柔兒去了黃泉,一定……”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氣息不順,蒼白的臉上現出一絲青色。


    “不要說!”寒墨凜淒然吼道。


    柔兒嘴角上翹,握住他的手,“一定不會喝孟婆湯,柔兒……來生,還要……要侍奉主子!”


    如果說寒鈞羽的死讓寒墨凜悲痛萬分,那麽柔兒死在自己的懷中,更是讓寒墨凜心中的恨意膨脹。


    空曠的郊外,隻有他悲痛欲絕的吼聲在迴響。


    激烈的廝殺還在繼續,為首之人眼見著大勢已去,想要將雪舞劫為人質,寒墨凜放下柔兒之後,拿起一人的劍如同瘋了一般向著那人刺去。


    奈何沒有內力,他身上很快就多了十數道傷口,前來相救的幾人趕忙衝上去,幾人的劍齊齊刺入為首之人的體內。


    為首之人臉上浮上一抹詭譎的笑容,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將手中的劍向著寒墨凜擲去。


    雪舞眼眸一瞠,快速衝上前去推開寒墨凜。


    “母妃!”寒墨凜的眼睛瞪得滾圓,眼睜睜看著劍穿透雪舞的身體。


    雪舞身子晃了晃,就在她即將倒下的時候,寒墨凜自身後扶住她。


    她跌在寒墨凜的懷中,目光異常溫柔的看著寒墨凜,“凜兒,迴到雪域,一定要好好生活,如果可以,將我跟你父王合葬,如果實在不行,就將我們葬在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


    寒墨凜的淚水滾出眼眶,他已經失去了父王,剛剛柔兒也死在他的懷中,而這一次,懷中的是他朝思暮想了十幾年的母妃……


    “凜兒,這樣的結果很好!”雪舞說完了這句話之後,迴眸看向馬車,那裏邊躺著的是她的夫君,這麽多年辜負了的人!


    “送我去馬車。”雪舞用盡了最後的一口氣,對寒墨凜說道。


    寒墨凜點頭,抱著雪舞步履艱難的向著馬車走去。


    雪舞終於看到了寒鈞羽,眼睛很亮,目光很柔,她用力握住寒鈞羽已然冷了的手,“鈞羽,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這話說完,她嘴角溢出一抹溫柔的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啊!”寒墨凜淒絕的聲音衝破馬車,驚飛了遠處樹上的鳥雀。


    雪域的勇士們陸續趕到這裏,他們看到柔兒倒在雪中的屍體,聽到寒墨凜這嘶聲哭喊,均是麵色驟然一變。


    一人背著車夫的屍身,又有一人去了遠處抱起早已沒了唿吸的柔兒。


    眾人圍在馬車周圍,靜靜的等著寒墨凜下達命令。


    寒墨凜的心如同被冰封,他目光直直的看著彼此相擁的父母親,終於推開了車門。


    一眾人均是擔憂不已的看著他,“主子!”


    寒墨凜臉色慘白,他看向遠處前來相救的數人,那幾人都是蕭子允的暗衛,見他看向他們,為首之人走到近前,撂了下擺跪下。


    “寒王,太子殿下聽聞您在宮中的事情,擔心……”他欲言又止,“但我等還是來遲一步,您現在有何打算?”


    寒墨凜皺了下眉,太子的人!


    凝眉沉吟了一會兒,他目光毫無溫度的看向幾人,“你們迴去告訴太子,本王自會報答太子的救命之恩。”


    幾人沒有想到寒墨凜竟然會是這般表情,彼此對視一眼,還欲要說些什麽,寒墨凜已經重新迴了馬車裏。


    不管太子是怎麽得知老皇帝想要對他動手的,老皇帝姓蕭,太子也姓蕭,他與所有姓蕭的人注定一生勢不兩立!


    “雪域眾勇士聽令,以最快的速度迴雪域。”


    寒墨凜靠在馬車壁上,很累,他很想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可是想到無辜枉死的人,他的父母親,他用力攥緊雙手。


    那雙手上的傷口再度裂開,有血滴落,馬車裏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


    馬車行到遠處,寒墨凜看著風景不錯,他沉聲道:“停車。”


    一眾雪域勇士有些不解他究竟要幹什麽,皇上已然動了殺心,逃得了一次追殺,未必能夠幸運的躲避開所有的追殺,不趕快迴雪域,這是準備幹什麽?


    寒墨凜下了馬車,看著這絕美的風景,目光緩緩落到被其中一人抱在馬上的柔兒的身上。


    柔兒生的漂亮,一雙眼睛如同星子般,所有人都說她長著一雙可以勾人心魄的眼睛,可是她那雙眼睛每每看著他的時候,卻隻有傾慕。


    “柔兒,這裏應該會很漂亮,你以後可以時常看著這風景。”


    這一路去往雪域,不知道如何兇險,帶著他們的屍身前行,不方便,倒不如趁著現在他還有一口氣在,親手埋葬了柔兒,也算是對得起柔兒的一片情深義重。


    寒墨凜抽出一人腰間的佩劍,開始挖起來。


    雪域勇士看著他仍舊在滴血的手,麵色遽然一變,趕忙試圖奪下他手中的劍。


    “主子,挖坑這種事情交給屬下們。”


    寒墨凜如同沒有聽到般,執拗的握劍挖坑。


    眾人紛紛對視,其中一人又說道:“主子,您手上有傷。”


    寒墨凜依舊一言不發。


    氣氛有些窒悶。


    眾人最後索性留下兩人警戒,其餘人也都開始拚命挖著坑。


    能容下兩個人的坑終於挖好,寒墨凜親自迴了馬車裏,拿出一塊毯子出來,將柔兒緊緊的包裹住,親自跳下深坑,將柔兒輕柔的放在坑中。


    “柔兒,你下了黃泉,一定要喝孟婆湯,記住了。”他最後看了一眼柔兒,然後親手將混著雪的土撒在她的身上。


    終於埋葬了柔兒,寒墨凜的那雙手已經不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一眾雪域勇士看了也不禁倒抽了口涼氣,趕忙用幹淨的雪水幫他清理傷口,之後又塗抹了傷藥。


    “主子,到了下一個城,我們再幫您好好包紮。”


    寒墨凜始終不發一語,沉默的如果不是他還有唿吸,眾人都要以為他隻是一尊雕塑。


    一對人馬行的很快,終於在天黑之前到達了惠城。


    這裏,是南北分界線,無論是南行,還是北往,都要經過這裏,蕭子祁留在這裏的眼線看到他們出現在這裏,感覺事態嚴重,趕忙給蘇陌以及蕭子祁都傳遞了短箋。


    蘇陌此時正在應城,而蕭子祁卻已經開始出發向著下一個城池飛奔而去。


    蘇陌看著短箋,眉頭皺緊,“寒墨凜出事了。”


    蘭兒麵色一變,“王妃,不管發生了怎樣的事情,您說了,不會插手的。”


    蘇陌抬眸看她眼,自然清楚她在擔心什麽,路上這個啞巴已經讓蘭兒無比的鬧心了,如果她現在再說什麽迴惠城,估計蘭兒會瘋掉。


    凝眉沉吟了一會兒,“速速查明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越詳細越好。”


    短箋上說寒墨凜傷勢嚴重,老寒王夫婦是被人抱下馬車的,她隱隱覺得事情不妙,即便不能迴去,也要查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蘭兒領命離開,就要去找兩個暗衛下達命令,蘇陌忽然道:“我交代你的另一件事情你辦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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