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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氣息再次強大起來,卻隻有孤零零的一個人,雖然實力幾乎超過了元嬰十三重,可就算麵對著聖器在手的苦禪大師也未必能贏了,在熔岩地麵變成冰麵之後,她自己反而真的迎來了敗亡的絕望。


    “怎麽?準備逃跑啦?”就在惡魔琉璃深深吸一口氣,即將噴出一些惡毒言語叫囂的前一刻,銀塵冷酷又帶著些許戲謔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害得她一個激靈。她旋風一樣轉過身,看到銀塵仿佛很隨意地一揚手,白銀色的手掌之中便撒出一片紅砂。這紅砂,就是熔岩池子邊緣那滿地紅砂中的一點點,再普通不過,可是紅砂被撒出了一刻,就讓惡魔琉璃尖叫躲避。


    “卑鄙的人類!哎呀!”紅砂在半空中變成了冰沙,如同一團藍色寒霧一樣落在惡魔琉璃身上,居然在她的皮膚上燒出許多冰藍色的水泡,她疼得在空中扭曲著,嘴裏潑婦一樣罵出很多髒話,卻隻招來了銀塵第二片冰沙。


    “別吵了,乖乖落下來受死,你逃不掉的!”


    “未必!”惡魔琉璃一下子拔高了身形,在高空中扇動著翅膀,同時也不知道怎麽做到的,居然一翻手掌,就在手心裏出現了一顆紅紅的石頭。


    銀塵瞳孔猛縮,他認得那塊石頭,那就是開啟秘境的泣血石。


    神姬給他的泣血石。


    被秘境主魂那個混蛋要走的泣血石。


    銀塵伸手,掌心之中匯聚起入體一重實力的罡風,周圍的空氣都被這股罡風攪動的,唿隆隆地旋轉起來,那不是什麽攻擊用的招式,暗示他搶東西用的《擒龍功》。


    隻可惜,他的神功境界太低太低了,犀利的暴風對惡魔琉璃根本沒有影響,她似乎很高興地高高舉起首宗的石頭,滿臉都是奸計得逞的獰笑,真不知道現在這幾乎被逼到絕境的窘迫中,她還怎麽能笑得出來:


    “這泣血石,可是我族的聖物!不比你們的劍和珠子差!激發之後,我惡魔琉璃就可以從這裏脫出,而你們這些所謂的人類!九給我困死在這裏吧!泣血石發光,秘境生成!”她佼尖叫著,朝空中又飛高了一丈,到了所有人都不太能攻擊到的高度,萬劍心看到她高高舉起了一塊黑紅色的石頭,手中的劍馬上爆發出純白色的光芒,狂風,從他身邊匯聚過來,將他身上有些破爛了的藍色劍袍,吹拂成一道深暗的旗幟。


    “一瞬……”


    即便是近乎頭頂正上方的方位,萬劍心依然有信心爆發出自己的決戰奧義。隻可惜他沒有來得及刺出那驚天動地的一劍。


    他身邊的銀塵已經從地上吸起第三把沙土,白銀色的手掌心裏,沙土之上正在慢慢匯聚起藍色的星光,蚩尤萬化術可以讓銀塵在沒有時間祈禱同時又沒有符文可用的情況下實現利用施法材料釋放魔法,可是任何一種施法材料隻能變成一種魔法,比如說他將普通的紅砂土變成了冰沙,那麽以後紅砂土隻能變成冰沙,再也變不成其他的東西,也永遠隻能發射施法材料為“冰沙”的魔法。


    藍光匯聚,冷風盤旋,小小的冰沙上,被賦予了強大的魔能,神教就極大審判之術,加布羅依爾的教廷魔法中最強大的一支,除了槍魔法和十字魔法之外的一切,其實都需要相應的施法材料才能完成,也就是隻有一至十號魔法能夠“施法麵材”。


    “神教究極大審判之術·十四·加百利之羽。”銀塵將咒語念完的時候,泣血石之上陡然爆發出一道強烈的彩光。那彩色的光芒,看起來尤為聖潔美麗,照耀得下麵的惡魔琉璃更顯得猙獰醜惡,那光芒垂直著朝上方升起,卻並沒有成長為一道接天的光柱,而是慢慢擴展成一道帶著尖頂的光門。


    冷風帶著一股鹽堿地的特有氣息,從那光門之中洶湧而出,仿佛那光門之後的世界突然漏了氣。“留神,不太對勁。”銀塵伸出一隻空閑的手,輕輕按住萬劍心躍躍欲試的肩膀。苦禪和了禪一大一小兩位和尚湊了過來,眼看著就要和銀塵萬劍心湊成一座小小的四象軍勢。惡魔琉璃原本獰笑著的表情完全凝固,因為此時,就是一隻老鼠也看得出來,那光門是傳送聚元式沒錯,可是方向完全就是反的!


    那光門向外吹著大風,惡魔琉璃放開了泣血石,振動值翅膀想要飛進光門,卻連那股大風也對付不了,被吹得越來越遠了。泣血石離開了她的手,在空中懸浮著,一動也不動,隻是噴出的彩光形成的光門,越來越寬,仿佛命運的大門慢慢開啟。


    大門開啟了,從裏麵有點跌跌撞撞地走出一抹粉紅色的身影,在刺眼的彩色光芒中,可以辨認出那是一位穿著盛裝的年幼女孩。


    她看起來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小小的,軟軟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原始淳樸的氣息。她的眼睛萌萌的,亮亮的,散發著天真的光芒,她的臉小小的,紅撲撲的,似乎剛剛做完高強度的運動,她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原野般清純又富有活力的氣息。他小心翼翼地從光門之中走出來,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惡魔和人類。


    “哥哥。”她的嗓音甜甜的,軟軟的,帶著歡快昂揚的語氣,她從那高高的光門中跳下來,張開雙臂,以一種幾乎相當於舍身的姿勢,撲向下麵的人。


    白銀色的手掌中爆發出魔哭冥斬拳的黑暗力量,將萬劍心推得差點摔倒,白銀色的魔法師張開雙臂,毫無戒備地迎上去。


    女孩從高空中落下,一下子栽進男孩的懷裏,男孩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到在地,甚至骨頭都發出即將碎裂的聲音,可是就在這一瞬間,男孩還不忘將手裏的冰沙撒出去,那晶瑩的冰沙在離開銀塵手掌的瞬間,全部變化為鋒利又輕盈的羽毛,帶著一串具備淨化效果的藍色閃光,蜂擁著朝惡魔琉璃飛去。


    惡魔琉璃高叫一聲,伸手從掌心裏噴出大量的火焰,然而那火焰遇到寒冰羽毛的瞬間,居然也被羽毛變化成了冰冷的雲霧,仿佛硫酸一樣腐蝕著惡魔的皮膚,同時冰冷的羽毛如同飛刀一樣,狠狠刺穿了惡魔琉璃的身體,在她身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細小血洞,散發著硫磺味道的鮮血就從這些傷口衝噴灑而出。


    惡魔琉璃慘遭重擊,身形俱顫中連飛行的力氣也沒有了,慢慢朝著遠方佛光和火把照不到的地方飄去。“神姬,你能不能先起來?”與此同時,銀塵倒在地上,**著神姬漆黑色的秀發,雖然被撞得很疼了,卻依然用和溫柔的聲音說道:“你這個樣子不太像話呀?”


    “不要。”小女孩將臉埋在銀塵的胸口,輕聲說著,語氣中卻帶著一層暗暗的哭腔:“神姬沒想到哥哥在這麽遠的地方啊……神姬這次逮著個機會來,還是跟鑼姐姐請了三天假的呢!這次一別,又不知道多少年以後才能再見了!”


    少女的聲音淒涼婉轉,卻也帶著一絲絲現實的歡欣。銀塵寵溺地摸著她的長發,用他平日裏不太能表達出來的溫柔和極大的耐心,仿佛哄三歲小女孩一樣輕聲說道:“起來吧,哥哥現在正在和惡魔戰鬥呢,待會兒完事了,哥哥陪你逛城市,好大好大的城市,陪你看好大好大的海好麽?”


    “惡魔?什麽惡魔?那些沒頭發的?”


    “不是,那是哥哥的朋友和長輩。”


    “那個頭發毛茸茸的?”


    “不是,那是哥哥的結義兄弟。”


    “我世道了!那個會飛的!哥哥以前最擅長抓那種會飛的‘鳥人’!”少女得意地跳了起來,從背上一直背著的用西柳條編織的小竹筐裏取出一把做工精致的弩機:“哥哥以前叫過我的,要用弓箭。”她說著往弩機裏塞了一根黑漆漆的短箭,僅僅伸手一抬,一道慘墨綠色的光芒就從弩機上發射出去。


    下一秒,一切都結束了。


    惡魔琉璃剛剛從地上爬起來,正準備靠著兩條腿兒跑走,猛不防被一道墨綠色的光芒射中胸口,登時一聲慘叫又倒下了,而這一次,她再也沒辦法站起來了。


    “耶!”女孩炫耀地揮了一下小拳頭,接著光著腳在雪地上啪啪啪啪跑過去,然後仿佛被老師表揚過的小學生一樣,炫耀地將被弩箭刺破心髒的惡魔琉璃拖過來,仿佛新鮮上任的獵手拖過自己捕獲的第一頭獵物。


    她仿佛獻寶一樣地將惡魔琉璃拖過來,擺到銀塵的麵前:“哥哥你看,這麽多肉,晚上烤著吃好不好……”她的話讓周圍一圈人臉色發白。


    “不好。”銀塵苦著臉說道:“我們有更好吃的東西,不吃這個了,你以前不是說地裏長出來的東西比捕獵來的更好吃嗎?今天晚上哥哥請你吃大餐——”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被地上傳來的嘶叫聲打斷了:


    “卑鄙的人類!你們不得好死!本王,就算是下去做了鬼,也要變成猛鬼永遠詛咒你!”


    惡魔琉璃的聲音慢慢虛弱的下去,胸口流出來的血液已經變成了墨綠色,散發出一股特殊的,青草一樣的芬芳,仿佛某種多汁植物大量噴出的枝葉,她全身的皮膚慢慢呈現出一股死亡的灰暗色調,甚至皮膚上都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帶著銀色邊緣的灰藍色小店,那些小點如同粉刺一樣凸起來,從圓錐形的尖端開始往外滲透一滴滴墨綠色的血液。


    “——永遠詛咒你——”惡魔琉璃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顯然那支毒箭上淬的毒素對她而言是一種酷刑一樣的折磨,她疼得渾身發抖,曾經可以無限複原的五髒六腑都在迅速地,不可挽迴地衰竭著,她那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銀塵,似乎要將他的容貌永遠記住,好到了地獄施加那永恆的詛咒。


    “哥哥,這隻鳥人怎麽這麽不經毒啊?我記得我的旅人蕉的汁液放得適量呀?”神姬看著惡魔琉璃那一副幾乎要腐爛了的樣子,不禁有點著慌起來,抬起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銀塵。


    “旅人蕉?毒?”遠處的了禪看著這位可愛的小女孩,腦子有點不夠用,他完全沒法將沙漠裏那些被旅行者視為生命希望的旅行家樹和可以致人死命的生絕之毒聯係起來。


    “那是因為她這輩子做了太多的壞事了,心腸都黑了,所以中毒症狀特別明顯。”銀塵低頭看著這位曾經的章魚族公主,凜凜淵致幻琉璃,溫柔的語氣陡然變得森冷殘酷: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原罪,莫過於奴役和虐待,誰犯了,誰就必須接受審判,就算自己能逃過,自己的子孫後代,也會加倍償還——被解放的奴隸不會希望去奴役曾經的主子,他們隻會將主子剁成肉醬——這個世界,從來不是為少數精英階層而存在的。”


    “哥哥生氣了?”少女看到銀塵那霜寒地獄一樣的臉色,有些害怕地後退了一小步。


    “是啊,我看到她這張怨婦臉就很生氣。”


    白銀色的右手,突然從奧術空間中拿出一把長劍。


    那是南國禁軍都尉的製式長劍,代表著軍官的身份。銀塵將長劍上作為裝飾的紅絲綢取下來,放在手心裏。紅色是絲綢慢慢變亮,由紅磚白,由白變成金色。


    一股神聖莊嚴之中帶著毀滅殺戮的氣息,從那光芒之中是你發出來,那不是所謂的教廷魔法,那是銀塵自己領悟出來的,光明的毀滅。


    “紫薇裁決之刃。”


    帝皇的殺意,在光芒之中綻放,變成一道殘酷的金色聖光,照耀在惡魔琉璃的身上。“卑賤的人類!海神不會……”她在光芒之中叫囂著,卻整個被那金色的光芒消除掉,連最後一絲露在人間的痕跡都失去了。


    沉默突如其來,又優雅地退場。當苦禪大師“阿彌陀佛,總算不負蒼生。”的感歎響起之時,痛失盟友的悲傷在空氣中翻滾了一下,就褪色成緬懷,因為戰鬥勝利,解救蒼生千萬的喜悅還賴在腦海裏不肯挪窩。


    更何況,還有一個“多餘出來”的小女孩等著哥哥的懷抱求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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