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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銀塵扶額,看來自己不是多慮了,是杞人憂天啊。


    “那他們為什麽不發布些厲害點的神功,比如《裂天魔功》什麽的?”銀塵又問出了另外的問題。


    “笨!若是其他的神功,威力確實強大,可是老百姓都不是傻子,誰會去貿然修煉呢?這世上的大多數人,都是為了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才一天忙到晚啊。”


    銀塵點頭:“是啊,一個天天抗麻袋的腳夫,要《裂天魔功》幹嘛?若是建州奴兒突然發布了其他神功,隻怕老百姓還都不敢修煉呢。”


    “不過話說迴來,要前途不要命的人也很多,你不覺得的那個《屯書令》很奇怪嗎?這偌大一個血陽城裏,除了賬房先生,教書先生和沒來得及跑路的投奔北國的官員,誰會去看書啊?誰認得字呀?所以啊,那個屯書的地方,一定擺滿了各種‘高深’的神功,引誘著城裏那些不甘寂寞的青年少年,去上建州奴兒的賊船呢!”林彩衣說著,臉色也陰沉下來,想來,那些不甘於命運的青年,都是這座城市裏有可能出類拔萃的人了吧?建州奴兒的這一手,隱秘,卑鄙,陰狠,這可是真的挖了血陽城的根啊。


    “修了他們的神功,中了他們的罩門,以建州奴兒的手段,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嘍!”銀塵卻是有點幸災樂禍,在他看來,建州奴兒給神功不懷好意這樣的道理,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省得吧?明知道是陷阱還要往裏麵跳,那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了。


    林彩衣歎了口氣,隨口吃了幾個灌湯包,才問銀塵:“接下來怎麽做?建州奴兒改換了策略,不來硬的開始來軟的了,沒有破綻,卻是溫水煮青蛙,這可更難對付了呀!”


    “等!”銀塵簡單地說出了一個字,就不再言語。他知道,溫水煮青蛙,不僅僅對於血陽城的百姓,對於建州奴兒也是如此。百姓歸附,統治阻力大大減弱,這會讓納蘭疊羅慢慢失去警惕之心,認為自己完全掌控了局勢,這樣想法,對於一個被魔法師盯上的人來說,極其危險。


    這個時候,建州奴兒的從兵穿著厚重的鎧甲,步履蹣跚地從包子鋪的門前經過,與此同時,林彩衣要的一碗混沌也端了上來。


    “你不來一碗嗎?”林彩衣攪動著白瓷勺子說道。


    “你不覺得很鹹嗎?”銀塵翻了個白眼兒,他隻認這家店鋪的灌湯包,餘者一概不理。


    “謔謔,好挑剔哦,果然是個公子哥呢!”林彩衣笑著說道,經曆了幾天前那驚心動魄的一夜之後。兩人的關係似乎親近了許多。


    銀塵抿嘴淺笑,並沒有搭話,而是十分不小心地將那位鑲藍旗人塞進書本裏的紙條拿了出來,他似乎猶豫著該不該打開看,可實際上,他是做給那位端混沌的小二看的。


    果然那小二不經意間看到那對折著的紙條上的一個標記,立刻一個哆嗦,端平的混沌湯灑出來兩三滴。


    “客官對不住,小的馬上去擦。”小二的聲音很是謙卑但並沒有絲毫的惶恐,這對於一個普通的跑堂小二來說不太現實,畢竟掌櫃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無妨,我們自己擦,你去忙別的吧。”銀塵懶洋洋地說道,他的語氣把握的非常好,一股上位者的威嚴淡淡地發出來,那小二真的怕了,趕緊一個大禮行下去,哧溜一下子溜號了。


    林彩衣微微皺眉,她看出來這整個很平常的瑣事之中,隱藏著大量的不對勁。


    “這個標記……”她等小二去遠了,周圍沒人在意他們了,才盡量壓低聲音問道。


    “禿鷲,六扇門的下屬機構,相當於南方的‘衛所’。”銀塵低聲解釋道,同時將對折著的紙條打開。


    他故意用袖子遮著,做出一副小心謹慎的姿態來,實際上,紙條裏的內容是否暴露給別人,他才不會在乎。


    兩人湊近了看了一眼紙條,臉色都變了,銀塵一臉凝重,林彩衣一臉吃驚。


    “擢令草民探尋蠻子冶鐵秘方之事,限期一年,成,持此物於都護府受賞,賞樓蘭聖藥一瓶,敗,處淩遲,株連九族!”


    這紙條上的墨跡,早就幹透了,紙條邊緣也有折損過的痕跡,顯然這張紙條是早就備下的,甚至有許多張,但凡看到一個沒有什麽神功的人,隻怕都會發這麽一張。


    也就是說,建州奴兒想要得到冶鐵秘方這件事,根本不怕被北國皇室知道,這之間有什麽陰謀黑幕,那就難說了。銀塵想著這些,心中居然隱隱生出一股北國即將淪陷的恐懼感來,這種感覺真的十分荒唐。


    北方帝國,如今正處於上升階段,皇帝年富力強,心思縝密,膽略過人,是百年不遇的治國天才。外有哈蘭玄冥,聶挽留,帝厲摩羅一幹驍勇戰將,打得南方帝國哭爹喊娘,內有無心大師,納蘭心魔一群謀臣,智計百出,造福萬民,直讓天下英才齊聚鳳凰城,為帝國偉業添磚加瓦,這樣一個正在迅速崛起的大帝國,這樣一個似乎可以成就梯三王朝那般統一偉業的存在,怎麽可能讓人感到一種即將崩盤的悲涼?


    “等等,納蘭心魔?”銀塵心裏咯噔一下,他感覺到了,他模模糊糊地猜測到了幾分:“北方帝國,隻怕真的時日不多!”


    烽火連城四大公子相互傾軋,爭奪儲君的事情早就不是什麽秘密了,但這並不能說明他們之間就沒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野心。建州奴兒取代北方皇族,建立第七王朝的陰謀,雖然並非路人皆知,卻絕對瞞不過已經得到納蘭竭磨部分記憶的銀塵。他相信納蘭心魔一定包藏禍心,而這個人剛好又是北國皇帝哈蘭玄奇最倚重的一位謀士。


    “真是細思極恐,這特麽簡直就是鳳凰城裏的一顆定時核彈!”銀塵感到脊背發涼。就算他對哈蘭皇族抱著仇恨的心,此時也不自覺地對他們生出一點點同情來。想來那位意氣風發的哈蘭玄奇,孜孜以求的事業,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林彩衣並沒有想到這麽深的層次。她此時滿腦子都是“樓蘭聖藥”四個大字。她感到驚恐,因為她知道那是什麽樣的誘惑。


    對於一個不會神功的人來說,那就是值得賭上全族性命的最大誘惑。


    那種誘惑足以讓一個不會神功的人弑殺父母,弑殺恩師,弑殺國君,出賣摯愛,出賣宗族,出賣能夠出賣的一切!那四個字絕對可以從一個不會神功的人那裏換走忠誠,信仰,道德,尊嚴等等一切可以換走的東西。樓蘭聖藥可以買命,可以買人,可以買來宗族部落,甚至可以買來一個王國。


    對於沒有神功,體質特異的人來說,樓蘭聖藥就是一切。


    樓蘭聖藥,已經失傳的絕代古方,第三王朝借以橫行天下的依仗之一。這種藥製作起來極為麻煩,成功率也很低,當然最要命的就是它需要的原料,很多都來自已經滅絕或者接近滅絕了的上古植物或者動物。如今世上可能出土的樓蘭聖藥,全都是孤本,用一瓶,少一瓶。


    樓蘭聖藥,唯一的藥效就是改換體質,任何沒有修為的人,隻要喝上一瓶,立刻就能變成修煉神功的天才,修煉速度幾乎是常人的十倍以上!三年入體,十年化氣,甲子返虛,根本不是夢想。


    當然,有修為的人喝這種東西隻會中毒昏迷。


    想想看,對於一個不能修煉神功的廢物來說,一個突然變成天才的機會,究竟有多麽巨大的誘惑力。那真是哪怕將靈魂賣給魔鬼也在所不惜的誘惑。


    “宗主……”林彩衣擔憂地看著他,眼神之中進出現了一絲驚恐,仿佛看著一位正在被惡魔腐蝕的君王。她知道樓蘭聖藥是什麽東西,她知道以銀塵的心氣,絕對不可能擋得住那種誘惑的。


    那是可以衝上天榜青年高手榜的誘惑啊。


    那是告別廢物身軀的誘惑啊。


    “怎麽了?”銀塵迴過神來,暫且不想正在快速發展的北方帝國還能苟延殘喘幾年,他轉過臉來看著林彩衣,疑惑地跳跳眉毛:“怎麽突然臉色變得這麽差?”


    “宗主,你……一點兒也不動心?”林彩衣吞咽了一口吐沫,有點艱難地問道。


    “動心?什麽?”銀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樓蘭聖藥啊!”林彩衣提醒道,內心之中一片苦澀,她明白,但凡一個不會神功的人,聽到樓蘭聖藥四個字之後都會不顧一切。她明白,說不定現在還溫和地望著她的銀塵宗主,內心之中已經翻轉起背叛出賣振南幫所有人,投靠建州奴兒的惡毒計劃來。


    林彩衣對此毫無辦法,眼前這個男孩子,論智謀,論戰力,自己都不是對手。


    “樓蘭聖藥?”銀塵愣了一下,然後溫和地笑了笑,他的笑容很幹淨,幹淨得讓林彩衣幾乎失掉所有戒備。


    他搖了搖頭,什麽也沒有說。


    “宗主您知不知道……”林彩衣欲言又止,她不相信銀塵連樓蘭聖藥的大名都沒有聽說過。


    “我當然知道那是做什麽的。”銀塵打斷了她的話:“樓蘭聖藥,曾經有時候確實很吸引我,可是如今,它對我已經沒有絲毫用處了。”


    “沒有用處?怎麽可能?宗主明明沒有任何修為啊?”林彩衣覺得自己聽到了世上最荒唐的瘋話,她甚至懷疑銀塵被樓蘭聖藥這四個字逼瘋了。


    “就是沒有用處,我沒有神功,卻擁有力量,你也看到了,無論是北辰星也好,還是杜傳昌也好,麵對不會神功的我,都窩囊到什麽程度?你真覺得一個可以修行神功的機會,就能讓我去投奔建州奴兒麽?”銀塵心平氣和地說道,聽起來很有道理,卻也隱瞞下另外一個事實。


    樓蘭聖藥可以改變體質,這一條屬性銀塵畏之如虎。


    傳奇之後,他每天絞盡腦汁想的都是如何保存他的體質,強化他的體質,而不是改變或者破壞他的體質。對衝體質,雖然在施法過程中時常帶來麻煩,可是對他而言那是天底下最強大最逆天的體質,如今他已經基本上失去了水火對衝的能力,光暗對衝的破壞力已經接近低位法神,他的真實實力,自己都很難說清楚,甚至最近三年來,他都從未使出全力戰鬥。如此逆天的力量,並不是魔法給他帶來的,而是光暗對衝體質給他帶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對衝體質也變得越來越非人地強大,這個時候,一瓶改變體質的神藥出現在他麵前,哪怕能讓他喝了就成神,他都多半會當成毒藥。


    這些年來,他對自己的飲食和身體防護非常重視,謹慎小心,甚至就在灌湯包剛剛端上來的時候,他都不顧林彩衣訝異的眼神先一個大淨化術送上,確定沒有問題了再吃。銀塵不怕死,怕的是失去了對衝體質卻活了下來。


    “就算有了樓蘭聖藥,也不過是轉職成一個普通的風係魔法師而已,就算這個魔法師學了一肚子的神功,十年之後達到化氣境界,成了高等級的魔劍士,麵對如今的自己,隻怕連逃跑的能力都沒有,這麽做,無非自斷前程,還要去給建州奴兒當奴隸,天下會有這樣的傻子敢這種事情?”銀塵自顧自地說道,根本不管林彩衣聽懂了沒有。


    林彩衣聽得不甚明白,卻也搞清楚了一點,那就是別人喝了樓蘭聖藥能成就一一位高手,眼前這個男孩子喝了,卻會損毀根基,功力暴降。


    這樣一來,林彩衣不知道為什麽,狠狠地鬆了一口氣。不過她還是有點不煩心道:“有了神功修為,宗主你在別人的眼睛裏就不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化氣高人,怎麽說也是凡間力量的頂峰了啊,再努努力,分神境界,都幾乎不算凡人了。”


    “你覺得我會在乎世人的眼光麽?”銀塵笑道。


    “可是您要迎娶絢兒,沒有身份,甄老太君不會同意把絢兒家給您。”林彩衣小心地說道,這個事情,她一直壓在心底,今天才說出來。


    “但是輿論和世人的眼光,是可以改變的!”白銀色的瞳孔中,漆黑的符文閃閃爍爍,對於魔法師來說,獲得世俗的權力,簡直不要太容易。他的故鄉就是因為誕生了魔法師,又無法限製魔法師的權力最後普及的魔法,便硬生生讓魔法師這個戰鬥職業,吞沒了整個人類的血統,將其他職業完全淘汰,戰士,騎士,刺客,槍手,機甲操作員……這些,全部都被魔法師兼任了。其中的刺客型魔法師,便是加布羅依爾最恐怖的戰鬥部隊。


    銀塵自己就是一個刺客型魔法師。


    ……(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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