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夏魚,來找夏果。」夏魚往院子裏瞧了一眼。


    這會兒已經下課,有不少學生聚在在院中玩鬧,她掃了一圈也沒看見夏果的身影。


    門童早就得了先生的吩咐,若是夏魚或池溫文來,便將人直接引去後院的簡屋。


    「夏果在唐先生的屋裏,我帶您去。」說完,門童給她讓了個位置。


    「謝謝,我認得路,自己去便好。」夏魚說完,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門口。


    她的步伐快極了,順著記憶中的竹林小路,不多時便來到了唐先生的屋前。


    屋裏傳來輕微的啜泣聲音,和時不時的安慰聲音。


    夏魚敲了敲門,得了應允,才推門而入。


    屋裏,唐先生站在一旁,歉意地朝夏魚點了點頭。


    夏果坐在木椅上哭得眼睛紅腫,聽到動靜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便又低下頭去。


    夏魚知道他的心情不好,雖然隻是個七八歲的孩子,但也有了強烈的自尊心。


    她走到夏果身前,蹲下輕聲道:「果兒,咱們迴家好不好?」


    夏果沒有任性哭鬧,沒有說話,隻是沉重地點了點頭,那模樣看著就讓人心疼。


    「唐先生,這段時間謝謝你的教導。」夏魚對著唐先生鞠了一躬。


    她知道,這事不管唐先生的事。


    夏果同樣對著唐先生深深鞠了一躬。


    「夏果,若你往後想要繼續學習,我這裏隨時為你開門。」唐先生歎了一口氣,心中也難受之極。


    他知道,夏果這一走可能就不會迴來了,畢竟任誰都無法接受被人以一種嘲笑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特別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夏果雖然不聰慧,但是尊師守道、待人友善、心思淳良,是他見過品質最好、最努力勤學的學生。


    他本打算繼續教夏果到成年,以後讓他在書院幫忙授些簡單的課業,可沒想中途竟然出了這檔子事情。


    待夏魚和夏果走後,他提筆寫了一封推薦信,讓人給池溫文送去。


    路上,夏魚並沒有跟夏果說太多關於書院的事情,而是帶他做了身新衣服,買了他做想要的木雕小魚。


    夏果靜靜跟在夏魚身後,直到迴到家,發現之前的食肆不見了,才抬頭問道:「姐,咱家食肆呢?」


    夏魚把他拉到自己的屋子裏,給他打了一盆水,笑道:「食肆的租金到期了,咱臨時租了個院子開菜館。」


    怕夏果擔心,夏魚還補充一句:「咱家的生意可好了,等找到合適的鋪麵,咱再把食肆開起來。」


    夏果看著自己的小屋子,心裏更難受了。


    他每天在書院什麽都不幹,隻用讀書寫字,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都不用他去操心,而他的課業還是一塌糊塗。


    想到這裏,夏果的心裏內疚極了,他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姐,我不讀書了,以後我幫你劈柴做飯,我的勁可大了。」


    夏魚擰幹了濕了水的手帕,遞給他擦臉,柔聲道:「夏果,你要知道,我讓你去讀書,不求你考取功名,隻是想讓你做了一個有學識、有文化的人,不至於以後長大了被人糊弄。」


    夏果有些不明白,眨巴著帶淚珠的眼睛:「姐,我現在認字了,不會被人騙了。」


    夏魚耐心道:「被人騙隻是其一,你自己想一想,你以後是想當山村野夫、跑腿小廝,還是想當帳房先生、當老板?」


    夏果想了一下說話又糙又難聽,邋裏邋遢的二叔,又想了想氣質清雅,舉手投足間都讓人挑不出錯的池大哥,果斷道:「我想像池大哥一樣。」


    「夏果,人生難得多如意,一樹花開幾結果。誰的一生也不是事事順遂的。」


    夏果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至少他知道,姐姐這一路走來很艱難,池大哥和王伯也是,白小妹和洪小亮也是。


    「而且,你已經很厲害了,至少你很勤奮努力。有句話不是這麽說嗎,有誌者事竟成;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


    池溫文拿著推薦信,倚在門邊聽了許久。


    夏魚安撫好夏果的情緒,迴頭看望門旁的池溫文,卻發現他手中拿著什麽東西:「那是什麽?」


    池溫文下意識低頭看去,隨後揚了揚手中的紙張:「唐先生寫的推薦信。」


    「推薦信?」


    方才她帶夏果剛從書院出來,池溫文就被小廝攔住,去了唐先生的簡屋。她還以為兩人隻是簡單的寒暄一番,將夏果之事就此翻篇,沒想到唐先生竟然還寫了推薦信。


    池溫文的目光看向遠方,語氣中透著些懷戀與感激:「是寫給東陽城竹暄書院的範院長。」


    範院長從前是池溫文的教書先生。


    起初他和王伯流落白江村時,最窮困潦倒之際還是得以範先生的出手相助,才有口飯吃。


    說來,範先生是他這輩子的恩人了。


    夏魚接過那紙推薦信,雖然上麵的字跡繁複潦草,但還是可以看出唐先生在極力誇讚著夏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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