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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羅林特大吃一驚,他和許多人一樣,其實隻在托尼格爾呆過不到半年。後來南境局勢愈發緊張,聽從父親的吩咐,他也秘密返迴了家族。說是秘密,但其實也難瞞得過托尼格爾人,所幸安蒂緹娜女士也沒阻止。


    不過很多年輕的貴族子弟一樣,他其實也是慕名而來,但卻沒能真正見過那位傳說中的伯爵大人一麵,心中難免失望。


    聽克林說托尼格爾伯爵竟然在這時候返迴了冷衫領,羅林特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既興奮而又不安的情緒來——不安的自然是此刻他與那位伯爵大人是敵非友。


    一想到那位伯爵大人的傳奇經曆,這少年人心中便不由惴惴。


    而且,現在他的人身自由好像也並不在自己手裏。想及此,羅林特下意識地將目光轉向不遠處的布蘭多。


    布蘭多也正注意著這邊的對話。


    克林自然也早已注意到了那個與羅林特一起的年輕人,他隱隱覺得對方有些眼熟,心中卻沒多想。而此刻看到羅林特竟然要詢問對方的意見,不由得吃了一驚,以為布蘭多是南境某個顯赫家族的後代——或許是戈蘭—埃爾森大公的某個私生子。


    “他是誰?”他小聲問道。


    “一個巫師,”羅林特幹巴巴地迴答道,然後才補充了一句:“很厲害。”


    這倒像是在為自己失去自由做辯解。


    但克林心中卻不這麽想,羅林特含糊其辭的解釋反倒加重了他心中的懷疑,再說怎麽可能有這麽年輕的巫師大人,還‘很厲害’,當真以為這世界上人人都是夏爾大人麽——而且聽說夏爾大人其實是英靈的狀態,才顯得如此年輕,據說他是和劍聖達魯斯一個時代的人物呢。


    不過他也不貿然質疑,隻同樣看向後者。這一看之下讓他吃了一驚,他並不認識茜,因為山民少女很少在領地內出現,但玲和蓮身上的銀精靈血脈卻讓他大吃了一驚——送往托尼格爾的貴族子弟基本都由安蒂緹娜親自教導,尤其是其中年紀較小的少年一代,克林今年不過十歲,羅林特雖然年長一些,但也就十五歲出頭。他們在托尼格爾受到的教育往往是遠超同濟的,安蒂緹娜自身就博學廣聞,而她關於埃魯因之外的知識很多是來自於布蘭多的,那不僅僅是超越了這個時代的埃魯因,甚至是超越了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的見聞和視野。


    在埃魯因,幾乎沒幾個貴族真正分得清幾大精靈支係的區別,也沒幾個人清楚瑪達拉內部還有派係,可以說從托尼格爾走出去的這些年輕人,幾乎就是這個時代埃魯因最富有目光與遠見的一批人。


    而克林在托尼格爾學習的時光遠比羅林特要長得多,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玲和蓮身上的銀精靈特征,心中不由得驚歎,在托尼格爾竟然還有這麽一對美麗的銀精靈後裔。


    這時布蘭多攔住了正要發問的茜,同時向灰狼傭兵團的人使了個眼色,讓阿爾貝拖住山民少女,同時開口團問道:“你說的那位托尼格爾伯爵就是那位聞名已久的伯爵大人?”


    “正是那位大人,巫師先生。”


    “那帶我們過去吧。”布蘭多的語氣中幾乎有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那少年發覺自己竟無法開口反對,隻得下意識地將疑惑的目光投向羅林特。


    “帶他去吧。”羅林特早已熟悉了這位年輕巫師大人的說話方式,用一種生無可戀的語氣答道。


    這位巫師大人看起來很好相處,但一旦認起真來身上卻自有一種一方之主的氣度,言談之間仿佛千軍萬馬皆在俯仰之間,這種氣質他也隻在戈蘭—埃爾森大公身上見到過,心中不由得嘀咕起哈因夫那個不靠譜的推斷來。


    克林想了想,好像也沒有反對的理由,如今大敵在前伯爵大人總要見見冷衫領的民眾穩定一下人心的,他相信沒人敢在那位傳奇人物麵前撒野。


    ……


    “羅斯本爵士,誰允許你在冷衫領隨意散播謠言的?”


    尤塔冷冷地注視著麵前這個中年男人。冬日寂寥的陽光穿過天窗,正形成一束斜光落在冷杉堡漆黑的大廳中,通往庭院的拱門大開著,落在地上的日光亮得驚人。


    站在尤塔麵前的中年男人嘴唇上留著一抹濃密的胡須,衣著筆挺,臉上帶著淡淡的冷笑:“尤塔女士,我是在外麵發布了一些消息,但說是謠言,隻怕不盡然吧?”


    “這裏是托尼格爾,沒有什麽事情需要你們越俎代庖!”


    “怎麽了?”羅斯本故作驚訝地答道:“連伯爵大人迴到他的領地這樣的事情,也是需要保守的秘密嗎?”


    “荒謬!領主大人他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迴來,他……”尤塔忽然意識到這是秘密,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她用翡翠色的眸子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吸了一口氣,高聳的****輕輕起伏了一下,才迴答道:“總而言之,我希望你們能夠恪守客人起碼應當遵守的規矩,否則我隻好把你們遣送出境了。”


    “哦,難道說這片土地上真正說話管用的已經不是托尼格爾伯爵了?尤塔女士已經打算忤逆自己的領主大人了嗎,還是說與那個女人勾結在一起其實早已有這樣的企圖了?”


    “羅斯本爵士,注意你的言辭,我會象科爾科瓦伯爵通報今天在這裏發生的一切的,或許你喝多了,我會讓你出去好好清醒清醒的。”


    尤塔不知道這家夥究竟是發了什麽瘋,在她的記憶中,這位爵士先生雖然說不上有多出眾,但至少也還是個處世寬和、彬彬有禮的紳士,但今天他顯得好像是一條瘋狗般咄咄逼人。


    她迴過頭,冷聲喊道:“衛兵!”


    正在這個時候,大廳中微微一暗,一個身影遮住了門口的陽光。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年輕人,呢絨的大衣上,還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花。


    尤塔的聲音卡在了喉嚨裏:“領、領主大人……?”


    “尤塔,為什麽對王黨的朋友們如此無禮?”年輕人沉著眉頭問道。


    尤塔感到身上的每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那尖銳的金屬腔調絕非是她所熟悉的那位大人。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拔出長劍——空氣中響起一聲金屬顫鳴,明晃晃的光折射在牆壁上,劍尖微微搖晃著,直指向對麵的兩人。


    尤塔緊握著布蘭多送給她的佩劍,刻著黑鬆徽記的皮手套摩挲著秘銀打造的劍柄與護手,高喊道:“衛兵,抓住這兩個人!”


    那年輕人對於她手中的劍恍若未聞,用手摸了摸臉頰:“奇怪,難道我看起來不像是托尼格爾伯爵嗎?”


    尤塔已經忍無可忍,低吼一聲一劍刺去,但她感到自己的劍刺中了一層屏障,再無法寸進。那年輕人抬起手,一道尖銳的氣流掃過她的腹部,尤塔隻感到眼前一黑,小腹一陣撕裂般的刺痛排山倒海地傳來,她雙腿一軟,竟握不住手中的佩劍,‘哐當’一聲落在地上,人也下意識地跪了下去。


    那一刻整個大廳仿佛都在她眼前旋轉了起來,天旋地轉之中,她感到自己倒在了地上,視野之中一抹刺眼醒目的血正緩緩地蔓延開來,仿佛秋野山林之中盛開的花朵。


    女騎士的眸子裏倒映著痛苦與掙紮的神色,她努力想要爬起來,想要抓住什麽東西,但染血的手指最終卻停了下來。


    不遠處,領主大人所送她的那把劍靜靜地躺在地上,劍身纖細修長,劍刃正折射著冬日清冷的陽光。


    羅斯本冷漠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女騎士,他身邊的年輕人已經向著另一個方向轉過身。那個方向上正舉起長戟衝過來的衛兵忽然飛了起來,倒飛迴去撞在了長桌上,轟一聲撞塌了桌子與椅子。


    仿佛隻是一瞬間,沉浸於黑暗之中的大廳重新安靜了下來。


    羅斯本爵士蹲了下去,用手指探了探尤塔的鼻息。“她還沒死,沒關係,反正我們也還用得上她。”


    他重新站起來,打了個響指,讓幾個身披重甲的黑騎士從外麵進來,將昏迷不醒的女騎士從血泊之中搬走。


    年輕人則看了看自己腳邊尤塔的佩劍,想了片刻,一腳踩了上去,將劍刃折成兩段。


    當一聲輕響。


    大廳另一頭似乎有什麽人碰倒了燭台。


    “什麽人!”羅斯本迅速向那個方向看去,隻能看到一個黑發的少女飛奔而去的背影。他認識那個少女,是一個叫做蘇的布契鄉下姑娘,她是赤銅龍雷托的女兒,是冷杉堡的客人:“抓住她,不能讓她離開冷杉堡!”


    一道風刃已經從一旁年輕人手上脫手而出,但這一次卻打在了大廳另一頭的石柱上,激起一蓬碎石飛塵。


    蘇已經打開那個方向的後門,從那裏逃了出去。


    “追上她!”


    羅斯本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不由得氣急敗壞地喊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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