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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此刻軍隊之中,除了忠誠的白獅衛隊之外,蘭托尼蘭的聯軍、還有來自北方的貴族軍隊,都流傳著這樣的說法——想想看,布契的仇恨,第一次黑玫瑰戰爭所流下的血,是可以輕易消弭的麽?


    埃魯因人需要複仇,如今他們已經在勝利女神的前麵,但卻不得不因為一封信而裹足不前,甚至還要與昔日的仇人結為同盟。


    這是多麽荒謬的事情?


    對於這樣的說法,芙蕾雅心中厭惡無比——勝利在哪裏?埃魯因就像是在一個絕望的泥潭之中,單單憑借瑪諾威爾局部的優勢,根本無法改變最終的結果。


    甚至就是這微弱的優勢,也是憑借偶然得來的。


    雖然在這裏,人人都尊稱她為女武神,但芙蕾雅心中卻保持著清明與理智,她很清楚自己取得勝利的原因,那靠的不是她個人的勇武,也不是什麽戰場之上敏銳的嗅覺,不是她優秀的指揮才能,也不是為了奪得勝利堅定不移的信念。


    決定戰場勝負的,其實隻有亞爾薇特的臨陣倒戈一擊而已。


    但狂熱的人們,卻往往看不到這一點——


    可惜不是每一個亡靈領主都是布倫希爾德她們昔日的同伴,女妖之王的事例再巧合不過,巧合之所以被稱之為巧合,那就是它無法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重現。


    埃魯因不會每一次都那麽幸運。


    而當人們迷信這一點時,他們就會吃到苦頭,但一個錯誤對於瑪達拉這樣的對手來說或許無傷大雅,但換到這個小小的王國頭上則可能使它萬劫不複,芙蕾雅心中不明白王黨是怎麽打算的,但她唯一可以慶幸的是,在一切發生之前,戰爭結束了。


    埃魯因或許會將這個致命的錯誤壓到更久遠的未來,希望在那個時候,它強大到可以承受自己親手製造的惡果。


    但是眼下,矛頭卻從瑪達拉身上移開,指向了另一個人。


    一個她所熟悉,敬重,與愛慕的人。


    “走吧,沒什麽好看的!”她最後看了一眼丘陵下方的景象,迴過頭,對其他人說道。


    騎士們一一收起武器,他們知道這位女士在擔心些什麽,他們中的大部分其實都是來自於托尼格爾的年輕人,這些年輕人的家族曾經站在這個新生勢力的對立麵上,但如今,他們大多從中獲益,並且因為格裏菲因公主的原因,牢牢地綁在了布蘭多的戰車之上。


    他們中的很多人經曆過西爾曼戰爭,有一些人甚至經曆過早期的敏泰之戰與安培瑟爾戰爭,他們是家中的次子,本來抱著被當做人質的心態加入白獅衛隊,加入布蘭多的軍隊中,但他們得到的,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


    如今他們是騎士,是王國的利刃,他們擁有真正的貴族封號,擁有土地與扈臣,這一切,都是因為托尼格爾的改變而來。


    無論是為守護騎士的榮譽,還是自身的利益,他們都是布蘭多與白獅衛隊最忠誠的追隨者。


    更關鍵的是,很多人都明白——公主殿下也與他們站在一邊。


    因此兩個月以來連戰連勝的榮耀雖然戛然而止,但卻少有人對他們的領主大人有隻字片語的怨言,相反,他們對外麵的流言充滿了憤懣:


    “指揮官閣下,那些鄉巴佬根本不明白伯爵大人為埃魯因付出有多少,你千萬別為了那些屁話而生氣,安培瑟爾一戰時他們在那裏?西爾曼一戰時他們在那裏?哼,他們不過是一群不勞而獲的蛀蟲而已,等領主大人迴到埃魯因,就是他們倒黴的時候。”


    “說得不錯,外麵那些流言根本就是王黨那些小醜故意散播出去的,否則有幾個人會知道當初信上的內容,要不是領主大人說服了瑪達拉的那位皇帝陛下,還不知道這場戰爭會持續多久,這世上可沒有不流血的戰爭,隻是流不到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身上去而已,他們自然不痛不癢。”


    “是啊,第一次黑玫瑰戰爭,布拉格斯附近地區人口減少了三成,各類稅收直接降低了七成以上,卡拉蘇更慘,金城地區幾乎變成荒野,如今這場仗才打了不到三個月,從瑪諾威爾到庫爾克堡一帶就完全癱瘓了,看看吧,眼下支持停戰的為什麽隻有戈蘭—埃爾森大公和卡拉蘇大公,因為其他人刀子沒有割到他們身上,他們自然不痛不癢。”


    騎士們紛紛附和著說道。


    有人又搖頭道:“不是還有蘭托尼蘭人嗎?”


    “哈,蘭托尼蘭人的那位騎士先生可是我們領主大人的鐵杆支持者,那可不一樣。”提到蘭托尼蘭的騎士艾科,眾人不禁歡樂了起來,這位古板的騎士先生據說最近已經把王黨氣得七竅生煙。


    因為作為王黨的大本營,這位未來的蘭托尼蘭大公卻始終堅定地站在公主殿下和托尼格爾伯爵一方,這對馬卡羅等人來說簡直比一碗粥裏吃出蒼蠅更惡心。


    芙蕾雅看了自己的騎士們一眼,心中稍微開朗了一些,但她搖了搖頭:“別討論這些,騎士們,我們隻有一個任務,那就是戰鬥並取得勝利,伯爵大人他自然會處理好一切,而且王黨並非是我們的敵人。”


    騎士們聳了聳肩,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明白自己的指揮官閣下這麽說的意思。王黨已經在攻擊伯爵大人喪權辱國,桀驁不馴,她隻是不希望在公主殿下麵前給人留下更多的口實而已。


    畢竟世人皆知,白獅衛隊和她這位女武神,真正代表著誰的意誌。


    但年輕的騎士們對此都有些嗤之以鼻,在他們眼裏自己的指揮官閣下未免太大公無私了一些,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對那位伯爵大人心有所屬,但任人都明白,王國與領主,她隻能選擇一個。


    騎士們雖然麵上有說有笑,但內心中對於這件事卻未必完全認同,他們中的大部分是托尼格爾出身的貴族子弟,看待問題的方式自然與布蘭多這樣經曆兩世的人有很大不同,也絕非是埃魯因的女武神這樣的理想主義者。


    誠然,這些年輕人中的大部分埃魯因,對於白獅的精神都擁有者極高的忠誠,外人稱唿他們為公主殿下的騎士,這也並沒有什麽問題,但那隻是在格裏菲因與布蘭多站在一起的時候。


    誰能代表埃魯因,這是一個問題。


    然而對於這些年輕的騎士來說,卻不算什麽問題,在他們看來,誰給埃魯因帶來了榮耀,誰就能代表埃魯因。


    中央與地方的爭鬥,自從這個王國誕生以來,就從來沒有停息過,而今王黨與公主殿下的分歧,何嚐不是源於此?芙蕾雅感到困擾的事情,在這些騎士們看來卻再平常不過,他們甚至清楚,格裏菲因公主一定會站在伯爵大人一邊。


    這本來就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縱使心中明白,也沒人會把這話說出口,芙蕾雅不是貴族出身,自然不懂得貴族們的遊戲規則,但對於這些年輕的騎士們來說,這些知識卻是與生俱來的。


    他們調轉馬頭,正準備離開,但正是這個時候,身後的灌木叢忽然分開來,露出幾個騎士來。


    騎士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拔出武器,但芙蕾雅卻伸手攔住了他們。


    來的人是布倫希爾德。


    布蘭多手下的女武神騎士之首,但在她身後,卻是一個比較陌生的女騎士,對方同樣騎著禦風駒,身子纖長高挑,一頭漂亮的火焰長發,她身上的氣勢與一般的女武神們那種英勇無畏的氣質有很大的不同,給人以一種奇特的沉穩、安靜的感覺。


    芙蕾雅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明白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亞爾薇特,女妖之王。


    她是曆史上最著名的三位女武神之一,是布倫希爾德的副手,也是這群女武神姐妹們的智囊一般的人物,瓦爾哈拉覆滅之後,她自我流亡到馬達拉,以英靈的身份成為了一位亡靈領主。


    這些曆史,芙蕾雅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布倫希德爾小姐,有什麽事嗎?”芙蕾雅看著這位女妖之王問道。


    布倫希德爾搖了搖頭,但她身後的亞爾薇特卻站了出來,笑道:“找你的是我,芙蕾雅小姐。”


    “嗯?”


    “我剛剛收到皇帝陛下的手諭,布蘭多先生讓我帶你去見他。”


    “亞爾薇特女士,你說什麽?”


    ……


    在布蘭多麵前的是一條由黑曜石鋪就的長廊,它的拱頂很高,十七根廊柱構成一個開闊的空間,長廊兩側是色調有些偏暗的玫瑰窗,上麵用碎玻璃鑲嵌著一些關於過去的傳說與故事。


    但那不是金炎聖殿那些光輝的,關於先王與凡人們傳奇的戰爭的繪卷,而是一些隱晦的,消沉的,甚至是黑暗的傳說。


    他走了兩步,抬起頭來看著這座存在了上千年的聖殿。


    布羅曼陀黑玫瑰的至聖之所。


    亡月聖殿。


    ……


    (ps:不小心感冒了,本來想休息下,不過想了下還是堅持碼了兩章,天氣冷了,大家注意身體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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