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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奎爾看著她,點了點頭,並且仿佛語不驚人死不休似的,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幾寸見方的金屬魔盒:“這一次我離開聖殿時,大長老特意讓我將它帶了出來,這就是全知之眼的真實形態,其實自從屬於它的時代過去之後,承續在全知之眼上的神的力量便逝去了,留下在我們這個世界的全知之眼,隻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神器而已。”


    騎士們下意識地轟然散開,看著那奎爾手上這個小小的盒子,阿德妮在其中雖然不至於表現得這麽誇張,但一雙翠綠色的眸子也死死盯住它不放。


    “我……我沒做夢吧,這……這就是全知之眼。”她隨即麵色一變,有些嚴肅地一把抓住那奎爾的手將之按了迴去:“天,你怎麽敢就這麽把這東西拿出來,你腦袋是榆木雕的嗎,你知不知這是我們整個大沙漠的聖物?”


    那奎爾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並沒有再將手拿出來,而是對其他人說道:“全知之眼並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麽神聖,阿德妮,你應該知道上一個紀元帶來凡人時代的天青之槍吧,它其實也是這樣的東西,時至今日,那把聖槍其實也隻是一件單純的神器而已了。”


    “連蒼穹也是嗎……”阿德妮仿佛世界觀有點受到了顛覆,在那裏好一陣子才迴過神來:“你是說……那個家夥,我是說那個帶著太陽神聖劍的人,可能翡翠之心也在他那裏?”


    “隻是一個可能性。”那奎爾倒顯得沒多激動,其實當他正式成為守墓人時,長老將這個秘密告訴他時,他同樣表現得如此淡然:“不過即便翡翠之心不在他身上,但全知全能的拉神讓它的聖劍出現在我們麵前,何嚐不是一種指引,不要因為它被握在一個外國人手上,我們就忽視這一點。”


    阿德妮麵色一肅,她至少有一個身份是拉之羽翼騎士團的團長。正是太陽神最虔誠的信者:“你說的是,那奎爾。”


    其他騎士們也紛紛點頭稱是,對這位臨時加入他們的守墓人有了新的認識。


    那奎爾卻看著那位拉之羽翼的副團長,對她說道:“還有一句話我必須要告訴你。隊長。”


    “一個隊伍選擇領導者可以有很多原因,但塔哈先生和長老們選擇你來擔任這個職務,肯定不是因為你傾家蕩產組建了這支遠征隊,因為據我所知在沙瓦那有很多富人都捐了錢,但現在擔任我們的隊長的人是你而不是他們……”


    聽他這麽說。阿德妮忍不住愣住了,迴過頭來看著他。


    那奎爾卻並不在意她的神色,繼續說道:“塔哈先生信任你的能力,就像是我們信任我們的隊長一樣,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們也到不了這裏,所以請不要妄自菲薄。”


    “……這……那個,”阿德妮臉罕見地紅了起來:“……我應該說謝謝嗎,精靈先生?”


    騎士們頓時齊聲起哄起來。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得不承認那奎爾所說得是正確的,無論如何。不管那個帶著太陽神聖劍的人是個什麽樣的人,但他們總歸不能無動於衷。


    與其在這裏質疑,不如先行動起來,因為歸根結底總要接觸,所以打聽清楚對方去了什麽地方總是一件必然要做的事情。


    多虧了這位精靈先生的提醒,騎士們很快就從附近打聽到了布蘭多和凰火在離開風暴陰影旅店之後去了西城區的消息。


    當然這也必須感謝布蘭多和凰火在離開此地時完全沒有掩飾行蹤。


    因為這既無必要,也完全沒有什麽意義。


    而當騎士們沿著前往西城區的大道一路前行尋找布蘭多和凰火的下落時,在羅薩林城堡內,德爾菲恩同樣在尋找某件東西的下落。


    那件東西叫做翡翠之謎。


    事實宰相千金並不能確信這東西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象之中的那個東西,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斷。就像她曾經篤定地向布蘭多尋求複仇一樣,德爾菲恩很少會懷疑自己會犯錯。


    而且事情的關鍵不在於是否犯錯,而在於是否看清自己的本心,她明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可以‘不犯錯’或者‘少犯錯’。但能夠遵循自己意願的人卻少之又少。


    至少無論是她的祖父,還是父親,都做不到,所以尼德文家族才會在女王陛下的打壓下不複之前的榮光。


    德爾菲恩生於一個理想化的年代,在她出生的時代,克魯茲人的帝國正剛剛走完由盛轉衰的最後幾個年頭。她的成長史,便是這個帝國從最光輝的時刻隕落的一道軌跡。


    所以她從不輕信理想化的東西。


    過於沉眠於過去的榮光,就會使人忽略了眼前的——自身最需要的東西,所以那些龐然大物的帝國,才會反應如此遲緩,哪怕明知道自己麵前有一道深淵,也會邁著堅定的步伐踏入其中。


    懷著這樣的想法,宰相千金抿著嘴,一本本地撥開書架上的的書本,她不會神奇的魔法,也不是那些手腳靈便的天生的偷兒,因此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也隻有自己的頭腦而已。


    她早已準備好的兩根絲線穿過書頁從上下相連來移動這些書,小心翼翼,盡量不撥動書架上麵厚厚的灰塵,每當她完成其中一道工序,便從荷包裏麵拿出一隻早已準備的死老鼠,將它的腳印蓋在上麵,偽裝出曾經有這些超小型的齧齒動物經過的樣子。


    她用自己從房間中的紗巾作了一個麵罩蒙在鼻口之間,一來是為了唿吸擾動這些輕細的灰塵,二來是為了防止嗆入煙霧。但即便如此,灰塵還是很快便嗆入她的唿吸道裏,德爾菲恩強忍住咳嗽的**,將書架上這一排最後兩本書檢查完畢。


    而這個時候,每當有女仆或者下人從羅薩林領主房間外經過時,她就會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邊的工作,然後退迴一角漆黑的角落中——她專門調整過房間中蠟燭的位置,讓這個方向成為光線的死角,雖然下人在不受允許的情況下是被禁止進入這間書房的,不過她卻絲毫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


    當下仆的腳步聲從門外輕快地走過之後,每當這個時候,德爾菲恩才允許自己輕輕地咳嗽幾聲。


    她明白自己在做什麽。


    就像明白這麽做一旦被發現之後的後果一樣。


    但從她從在這裏的床上蘇醒的那一刻起,當她聽到那個聲音告訴她這座城堡之中所保守的秘密開始,她就明白自己絕對不會因此而後悔。


    她閉上眼睛,仿佛還可以看到自己被天青之槍擊中,然後被卷入那個漩渦之中,那之後所經曆的漫長又仿佛隻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


    德爾菲恩咬著牙關,默默迴想著自己在黑暗之中所看到的一切。


    那裏有她最在乎的東西。


    也是她最不屑的東西。


    她的家族,但也是她的一切。


    “如果要毀滅,就讓我毀滅在尼德文家族之前,”她有些沙啞地對自己說道:“祖父和父親在意的東西,我不在乎,如果為了達到這一點,我可以犧牲一切。”


    德爾菲恩休息了片刻——在空間裂隙中的旅行給她造成的傷害比她在這座城堡之中外表所表現出的柔弱其實更加嚴重,甚至也遠談不上什麽恢複。


    她之所以這麽做,隻是為了讓那位滿腦肥腸的羅薩林領主更放心一些,至少允許自己離開自己的房間,到庭院或者是城堡之中活動。


    若不是這樣,她又怎麽能尋找到機會?


    不過這些活動難以避免地讓她感到自己身體的負擔日複一日地加重了,先前她在庭院之中向那幾人告辭離開,其實倒真不是相機行事而已,而是真的快支撐不住了。


    此刻她額頭上滿是細細密密的汗珠,視野周圍也出現了淡淡的黑影,仿佛整個屋子內的光線都暗了許多,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讓她感到自己的大腦仿佛都沸騰了起來。


    她咬了咬牙,對自己說道:“希望那個家夥能爭氣一些。”


    想到布蘭多,一種來自於心底的仇恨與不甘攫住了她的心靈,讓德爾菲恩奇跡般地恢複過來,站穩了身體。


    她抬起頭看著書架,意識到自己在先前的半個鍾頭內搜索完了書架的下三排,往上需要用到梯子,這對她是一個近乎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宰相千金咬了咬下唇,她明白自己必須想個辦法,否則今天的工作就必須到此為止了。


    但她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這可能是自己唯一一次機會,她必須要抓住這個機會。


    她猶豫了片刻,又繼續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


    來到書架麵前,德爾菲恩閉上眼睛,開始迴憶。她知道那個東西就在這裏,並不是因為無妄的猜測或者是推疑什麽的,而是因為從羅薩林領主與他那個衛隊長的對話之間隻字片語的信息中所得到的信息。


    或許那兩個人可能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對話已經漏了口風,但這對德爾菲恩來說已經夠了。


    她重新睜開眼睛時,目光落在書架的最上麵一排,倒數第四本書上。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在那裏。


    但那裏肯定有別的什麽線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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