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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蘭多思考間,格魯丁男爵已經打了一個響指。立刻兩個仆人就各自端著一隻木盒子擺了上來,他們清空桌麵,然後將木盒放到布蘭多跟前,微微鞠了一躬,隨即退下。


    男爵站起來,向布蘭多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這是什麽?”布蘭多心想這家夥肯定不會送什麽好東西給他,雖然他是個子爵,但格魯丁也犯不著來巴結他。再說剛才他打臉打得那麽爽,這家夥還倒貼上來,那就已經不是一個賤字可以形容的了。


    他猶豫了一下,才向安蒂緹娜點點頭,示意她把盒子打開。


    貴族千金得到指示後立刻起來打開盒子,她此刻扮演的是一位子爵的隨扈,自然要舉止得體,不可能像平時一樣事事都要請教。不過安蒂緹娜才剛剛打開第一個盒子,動作就僵住了。


    從布蘭多的方向看過去,他可以看到這位貴族少女緊緊地咬住牙才克製住自己沒有叫出來。


    怎麽迴事?


    安蒂緹娜呆在木盒前半晌,仿佛被施展了什麽魔法,布蘭多看到她喉嚨微微顫動,幾乎發出輕輕的哢哢聲。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讓向一邊。


    啪嗒一聲,小小羅曼手中的叉子落到了盤子上。


    布蘭多的臉色也一瞬間變了。


    因為打開的盒子裏放著一顆人頭——


    確切的說,是他之前見過那個劍士的人頭;劍士雙目緊閉,已經失去了血色,肌膚蒼白得好像是一層橡皮。


    布蘭多沉默不語。


    安蒂緹娜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忍了又忍最後還是輕輕吐出一口氣打開另一個盒子——雖然貴族少女心中幾乎要崩潰,但她還是堅強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她的手指幾乎都顫抖得無法扶住那個盒子的蓋子,她好不容易鎮定心神,才慢慢打開那個盒子的蓋子。


    裏麵盛著另一個女元素使的頭顱。


    安蒂緹娜麵無血色。


    “那個女人的味道不錯,”格魯丁男爵微微一笑,答道:“不過君子不奪人所好。聽說少女的顱骨作的酒杯用來盛酒美味異常,我想子爵大人一定沒有嚐試過。至於另一個,就算是贈品吧——”


    他話音才剛落,大廳內的每一個人都聽到嗡一聲輕響。


    他們馬上看到布蘭多腰間的佩劍竟然自動震顫著彈出一半,它蜂鳴著發出尖銳的聲音,仿佛尖叫著渴望殺戮、又像是下一刻就要激射而出;年輕人的兩隻手都按在桌麵上,緊抿雙唇一言不發,但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冰冷的氣息從年輕人身上蔓延而出——


    有若實質的殺意。


    坐在布蘭多身邊的幾個貴族首當其衝,手中的刀叉叮當落了一地,竟被駭得一動不能動。冰冷的氣息向前蔓延,騎士們紛紛拔出長劍試圖保護格魯丁,而後者麵帶微笑、似乎正在品味這種玩弄對手愉悅。


    不過笑容馬上就僵在了他的臉上。


    因為在場幾乎每一個人都看到一層白霜沿著桌麵攀附而上——從布蘭多麵前開始,銀質的餐盤‘劈啪’作響,而瓷器則砰然炸裂,迸裂開的瓷片又再一次碎裂,化為邊緣光滑的顆粒或是粉末——白霜向前,一時間長桌上的餐具爭相炸飛、形成一道淡淡的白霧,仿佛一頭無形的巨獸正越過桌麵,直襲正對麵的格魯丁而去。


    男爵身前的兩個騎士悶哼一聲,手中長劍片片破碎,他們馬上慘叫一聲捂住自己的眼睛,指縫之間流出血來。


    然而大廳中的哀嚎遠遠不及眾人內心中的震撼來得那麽突然。因為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隻能想到一個詞——


    要素感應。


    連布蘭多也沒料到自己會在狂怒的境界之中領悟到要素的含義;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思緒仿佛處於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的冰冷之中,兩人之間的爭鬥卻傷及旁人,格魯丁卑劣而懦弱的行為徹底逾越了他心中最禁忌的一條底線。


    布蘭多感到惡心,沒錯,就是一種從內心最深處誕生的厭惡感。他看著這個披著一身男爵的外皮,骨子裏肮髒不堪,那臉上虛偽的笑容仿佛是歪曲成了一幕荒誕不經的抽象圖形。


    他心中就生出一種衝動,要讓這個汙濁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不過從無邊無盡的怒意之中,布蘭多卻生出另一種體悟。那不是冰冷的殺意,而是靜——空間是靜止的,明明滿腔怒火,然而又從這一思想中又誕生出另一個自我審視的思想。這個思想讓年輕人的頭腦一片清明,他仿佛可以從超然的角度上看到自己的憤怒,並冷靜地掌握它。


    或者說,就好像這一刻存在著兩個布蘭多。一個完全被籠罩在無邊的殺意之中的布蘭多,一個冷靜地從超脫自我的角度審視著這一憤怒的布蘭多。


    因此布蘭多發現自己可以完全掌握自己心中的怒意。


    他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成倍的提升,這種感悟與從祖父那一戰中得來的感悟融為一體,布蘭多終於觸碰到一道堅固的壁障。


    他知道,


    那就是要素之牆——


    他在觸碰到那道牆的一瞬間,感受到心中掠過幾個極其短暫的詞匯:靜,靜止的,穩定性。隨即這麵牆就無情地將他彈了迴去,想要衝擊開化要素?還不夠資格


    然後一切幻境都土崩瓦解,精神的世界仿佛片片碎裂,時間在一瞬間重新恢複了流動,將他拉迴了現實。


    然後布蘭多才聽到炒豆子一樣的爆響,玻璃、瓷器,紛紛在他麵前炸得粉碎;大廳的溫度好像一下下降好幾十度,牆麵上都結了一層厚厚的白霜。


    布蘭多抬起頭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手放在鍍銀的劍柄上,隻是這一個動作,格魯丁男爵與他身後的二十多個騎士就被無形的氣勢逼得齊齊後退一大步,後麵的椅子齊刷刷發出一聲裂響,紛紛崩裂成蝴蝶一樣飛舞的木質碎片。


    “保護我”


    格魯丁男爵尖叫一聲。


    他身邊的騎士雖然不好受,但都在命令之下不得不硬著頭皮拔劍再一次攔上去;等待他們的是布蘭多平白無奇的一劍——


    拇指與食指抵在十字護手上,小指勾住劍柄,中指、無名指與手掌一起控製著劍的穩定。手腕由左向右一擺,手肘、肩部已經劃出一條最為簡單的弧線。


    白鴉劍術。


    力量爆發——


    無論從那一方麵來看,這都是最基本的劍術。仿佛是初學入門的劍手所斬出的第一劍一樣,軌跡清晰、意圖明顯,那怕是一個稍有經驗的人也能輕易地判斷出這一劍應該如何而至。


    然而二十名黑鐵中位的騎士,卻沒有一個人有能力躲避。


    那一劍仿佛在空間中被拉伸,劍刃上懾人的寒光讓每個人都從骨子裏感到刺骨的冰涼。寒意沿著他們每個人的身體攀沿而上,然後瞬間結霜,形成厚厚一層冰蓋。


    要素,冰。


    動彈不能——


    一道白光掃過,二十個頭顱高高飛起。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嚇呆了,不,不僅僅是嚇呆了,而是驚駭得不能自己。一片椅子、器皿的翻到之聲,桌子兩側的貴族們紛紛連滾帶爬地後退,緊緊貼住兩側的牆壁——連冰冷也顧不住得了,好像生怕靠近這個可怕的年輕人身邊一樣。


    二十具冰雕哢嚓一聲在自己麵前倒下,變成毫無生機的屍體。死亡的氣息才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展示在格魯丁男爵麵前。他有生以來每一次都是如此從容地掌握他人的生死,但這一刻終於明白當生命被無情地遏製時弱勢一方軟弱得好像無力反抗命運的溺水者。


    那是一種最為深沉的悲哀,人類最驕傲的文明性被徹底的踐踏。


    他終於承受不住了,他以為布蘭多最多不過是一個白銀中位實力的劍手。這個身份與他不過平起平坐,他們當然可以你來我往地用盡手段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但現在他終於發現自己錯了,那根本不是什麽白銀劍士。而是一個已經摸到了要素邊緣的可怕存在,不,一旦開化了要素,那就已經算是非人了。


    原來自己麵前坐著的並不是一個那麽好惹的家夥,而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巨獸。


    布蘭多冷著臉向前一立,長桌頓時‘撕拉’一聲從中平分為兩片。旁人甚至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隻看到年輕人向前,男爵與他之間就再無一丁點阻礙。


    布蘭多一語不發,手再一次按上了劍柄。


    “我是王國的領主——”


    格魯丁崩潰了,忍不住哀嚎一聲。他倉惶地左右四望,希望看到任何一個人來救他,可惜,沒有人。所有人都嚇傻了,沒想到好好一場宴會會發展這樣的局麵,或者說他們壓根不會想到,一個觸摸到要素邊緣的強者會跑到一個偏僻的地方來。


    布蘭多一步步走過去,看著這個家夥,仿佛看著一頭狗一樣。


    他手沉了下去,準備結果這家夥的性命。


    可正是這個時候,布蘭多卻感到一隻手搭在了自己手上。他微微一怔,迴過頭,卻看到茜一隻手倒提著戰戟、琥珀色的眼睛認真地看著自己。


    “茜?”


    紅發馬尾的少女看著他,搖了搖頭。


    (ps.覺得情節不連貫的同學,請看下去.因為每天限於更新的篇幅,想表達的東西並不能都表現出來,你需要的答案都將在後文出現.)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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