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出去。”玻璃碎裂的聲音。

    “誰讓你過來的?”巴掌扇在臉上的聲音。

    “神經病,滾開啦!”小孩子嬉笑的聲音。

    我真的,這麽讓人討厭嗎?

    醉醺醺的叔叔倒在血泊裏,塗著紅色唇彩的阿姨倒在血泊裏,頑皮的孩子倒在血泊裏。

    “洛洛,放學早點迴來。”溫柔又悲傷的聲音。

    “洛洛,你要有弟弟了。”幸福又絕望的聲音。

    也有人,願意關心我嗎?

    但慈祥的奶奶和溫柔的阿姨也都倒在了血泊裏。

    “離那個孩子遠點,聽說收養過她的人都死了呢。真可怕。”

    滿是血紅的世界裏,慈祥的奶奶抓住了她的雙腿。

    為什麽?

    她拖著半截身體,灰白的兩鬢染滿了暗紅的血跡。

    為什麽要說再也別迴來了?

    溫柔的阿姨掐住她的脖子。

    為什麽?

    被燒到焦黑的雙手扭曲如同爪子。

    為什麽要說去死吧?

    醉醺醺的叔叔,塗著紅唇的阿姨,頑皮的孩子向她走來。

    掐住她脖子的力道越來越大,他們拖住她,往地獄走去,在血紅的無數冤魂叫嚷的池子裏越陷越深。

    救救我..

    “救..”卡洛兒睜開眼睛,一雙深黑的眼睛冷冷的看著她。

    “放手..庫洛洛。”她無力的抓住那雙掐住她脖子的手。

    “你是誰?”黑發少年鬆了鬆力道,麵無表情的問。

    “咳咳..”她急促的唿吸著,肺部一陣火燒的疼痛“我是卡洛兒,你不認識我了嗎?”

    庫洛洛鬆開手,又問:“我不記得了,這是哪?”

    不記得了..?

    卡洛兒連忙喊來醫生:“醫生,他說不記得我了?!”

    “應該是頭部受到劇烈撞擊後留下的後遺症,我們會再觀察一段時間。”

    “那他什麽時候會恢複?”

    “不清楚,也許很快,也許不能。”醫生推了推眼鏡,“我們會盡力的。”

    送走了醫生後,她呆呆的看著病床上坐著的黑發少年。

    怎麽辦?

    “對不起,卡洛兒。”庫洛洛看起來

    有些愧疚。

    她摸了摸脖子,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

    “我叫庫洛洛嗎?”

    “嗯..”

    “能告訴我關於我的事情嗎?”

    “我也不太清楚...”卡洛兒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這個因為失去記憶而看起來有些不安的少年。

    庫洛洛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烏黑的睫毛垂下來遮住眼簾:“那你知道我的家人在哪嗎?”

    她想了想,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庫洛洛提到他是從外麵來這裏旅行的。

    “大概離這裏很遠..”

    黑發少年倚在床頭上,一臉平靜不知道在想什麽。

    清晨柔軟的光線調皮的圍繞在他的身邊,在他烏黑的睫毛上灑下一層金粉。

    他蒼白的臉色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脆弱。

    卡洛兒覺得或許他需要個人空間來處理自己的情緒,於是柔聲說:“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買點水果。”她站起身,向外走去。

    庫洛洛點了點頭,目送她走出房間。確認卡洛兒離開以後,他拿起了桌上的座機。

    “瑪琪,通知全員六月十二號之前全部到烏比奇。”

    掛斷了電話,他淺淺的笑了。

    還有三個月。

    庫洛洛恢複的很快,不到十天的功夫傷口就好的差不多了。不過店長還是沒有醒。

    安娜好像在忙些什麽事,隻是偶爾過來看看他們。

    但庫洛洛的出院日期近在眉睫,他的記憶仍然沒有恢複,所以卡洛兒現在有一個很煩惱的問題。

    他沒有了記憶,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裏。通訊錄上唯一一條線索的手機也在他受傷的那天被弄壞了。卡洛兒作為唯一一個他認識的朋友,或者就算是出於客人在店裏受了傷的原因,她也應該負一些責任。

    她滿腦子都是庫洛洛出院之後的何去何從,手上一不留神削到了肉。

    “嘶...”

    她放下小刀,用紙擦了擦流血的手指。

    “怎麽了?”庫洛洛從書本裏抬起頭來,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她。

    “不小心削到了手。”她舔了舔傷口,把染上血的蘋果扔進垃圾桶。

    “庫洛洛之後有什麽打算嗎?”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庫洛洛放下書本,烏黑的眸子裏有著總

    是化不開的濃重憂鬱,他露出笑容,溫和的說:“你提到我是在旅途中,我會繼續下去,等記憶恢複了再家吧。”

    他輕描淡寫的說著,仿佛絲毫不被這種情況困擾。

    但一種置身事外的愧疚感和責任感讓卡洛兒沒辦法放任他自生自滅,她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先來我家住一段時間吧?”至少等他適應一段時間,如果運氣夠好說不定很快就能恢複記憶了。

    庫洛洛愣了一下。

    她說完在沉默的氣氛中感到了有一絲不妥,但話說出去就難以收迴。

    但好在氣氛沒有持續的沉默下去,庫洛洛笑了起來,眉梢和唇角的弧度像一個誘惑:“謝謝你。”

    就這樣,前後加起來活了二十多年的她,第一次和異性同居了。

    他們兩個彼此相安無事,各不打擾。就好像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一樣,偶爾會有些接觸,然後又各自迴到自己的世界。

    這是卡洛兒的感覺,實際上和庫洛洛相處起來很容易,又很難。

    庫洛洛性格很好,很紳士。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一種難以靠近的距離感。有時候他站在陽台上看星空,卡洛兒從客廳經過看到他蒼白的側臉和如墨的眸子,沐浴著星光站在夜風裏,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在風中。

    甚至是他身處人間煙火氣濃濃的廚房裏忙碌,偶爾拎著手裏切菜的刀發呆時,她在一旁幫忙洗菜,不經意看到鋒利的刀身上他漆黑如古井般的眼睛,周身彌漫著會讓人迷失的濃霧,仿佛整個人會被那些看不見的霧氣吞沒。

    卡洛兒很喜歡他,但總在心裏認定了他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那些喜歡也就小心點控製在就算他第二天離開也不會受傷的程度。

    但是如果是真正的喜歡怎麽還有力氣去克製,她以為自己可以,但其實高估了她的感情闕閥,低估了她的感情深度。

    庫洛洛在客廳看書,桌子上放著新鮮的水果。

    她把碗筷擺在餐桌上,不經意的瞥了庫洛洛一眼。

    恰好庫洛洛也抬眼看向了她,烏黑的眸子裏看不出有什麽情緒。明明是很平常的視線,她卻好像被電了一下,慌忙的錯開了視線。

    “吃飯吧。”她急忙用話語掩飾剛才的不自然。

    庫洛洛應了一聲,放下書去洗手了。

    她看了一眼合上的書,封麵是很古老的棕紅色,看起來挺有年代感。不過

    她好像沒買過這本書,大概是去圖書館借的吧。

    飯桌上很沉默,偶爾兩人會交談幾句,也不外乎是關於讚美她做的飯好吃。除此之外兩人好像就沒有什麽語言了。

    她放下筷子,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八點半了。

    等會兒買點東西去看阿姨吧。

    自從琳去世以後,鬆島阿姨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鬆島惠時,後者有著一頭烏黑的長發,氣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但總是一副溫柔的神色。她做飯很好吃,托琳的福,她經常去鬆島家裏蹭飯,也經常在那裏留宿過夜。她喜歡早晨起來鬆島惠捏著皮筋用手為她紮頭發的時刻,溫柔到讓她產生了一種自己也是她女兒的錯覺。

    可以說鬆島惠補足了她親情的缺失,而琳,是帶給她這一切的源頭。

    琳去世之後她的身體越來越差,自己一個人守著那座隻有悲傷和迴憶的空房子,行動又不方便。卡洛兒打算把鬆島惠接過來,琳沒來得及為鬆島阿姨做的,她想代替琳做完。

    她收拾了一下,準備出門。

    “卡洛兒,你要出去嗎?”一道溫柔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迴過頭,庫洛洛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

    “嗯,我想去看看琳的母親。”

    庫洛洛走到她的身邊,俊秀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正好我也有想去的地方,一起去吧?”

    “好啊。”她笑著迴應他。

    春天這裏的小鎮有一種很靜謐的美,不像前世空氣那麽渾濁,這裏的空氣很清新。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香味,應該是這裏各種各樣的花兒。路邊草叢裏點綴著漂亮的花朵,有些古老的房子上麵會盤旋著綠色的藤蔓。不算繁華的小鎮,卻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

    她經常在小鎮裏散步,很多時候是琳陪她一起。安安靜靜的互相靠在一起,或者很談論關於夢想關於未來,關於愛情之類的話題。那時候總覺得時間過的太快,怎麽都不夠用。

    “庫洛洛喜歡這裏嗎?”她忽然想說說話,開口問身邊的人。

    身邊的少年雙手悠閑的抄在褲兜裏,抬起俊秀的臉望向遠處即使在白天也依然神秘幽深的雪山,半響,露出笑容。

    “這裏有我想要的東西。”

    想要的東西?

    她點點頭,笑著說:“嗯,這裏也有我很想要的東西。”

    “卡洛兒想要什麽?”庫洛洛偏過頭看

    她,烏黑的眼眸仿佛要把人吸進去一般的深邃。

    她錯開庫洛洛的目光,迷茫的望向遠處層層疊疊的群山。

    “想要的很多..”她小聲的呢喃。

    作者有話要說:我以後寫文章一定要放夠三個月再迴頭去看..

    自己如果還犯尷尬症就絕不放出來現眼?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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