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寧去外地出差,家裏的大狗拜托給寵物醫院照顧,這天在取景地的時候,沈一接到了自稱是寵物醫院的電話。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騙子,想都沒想就掛了電話,沒想到對方還鍥而不舍,她最終不耐煩,拿起電話就要大罵一頓,對方卻先說了,“您不是鄭先生的家屬嗎?我們醫院留的的確是這個電話。”

    她想了一下,問,“那隻金毛額頭上是不是有一圈白?”

    “沒有,不過鼻子上的確有一個白點。”寵物醫院的工作人員誠實迴答。

    這就沒錯了,果然是鄭子寧家的豆豆。

    她沒想到,鄭子寧居然留了她的電話號碼,寵物醫院告訴她最近豆豆抑鬱了,並且表示寵物是需要陪伴的,口中的教育意味很濃,估計是把她當做不負責任的主人了。

    結束了這個電話後,她開始連線鄭子寧。

    那邊很安靜,還有車次信息不斷播放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高鐵站。

    “剛才寵物醫院給我來電,說你家金毛最近不太精神。”

    “我暫時迴不去,我讓朋友過去一趟。”

    她咧一下嘴,“現在是迴去不迴去的問題嗎?你就沒有什麽要解釋的?”

    “解釋什麽?”

    “我的號碼為什麽寵物醫院會知道?”

    “前一段我手機丟了,不僅是寵物醫院,買泡饃都是用你手機號填的會員。”他的語氣泰然地似乎在談論天氣。

    “……”

    “稍等,我有電話進來。”他在那邊說了這麽一句,打斷了她醞釀中的情緒,接起了另外一部電話,那邊的人似乎說了些什麽,他說,“吃過了,你呢?”

    沈一不好意思現在發作,隻能耐著性子聽他和人聊天,不論是語氣還是態度,鄭子寧似乎和那人無比熟稔,她正在暗自想著的時候,卻聽到鄭子寧迴答說,“嗯,我也愛你。”

    那邊傳過來的聲音輕卻清晰,她驀然愣住了,心裏像是塞了個毛球被堵住了一般,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她完全想不到鄭子寧會有這樣溫柔的語氣,似乎還極為寵溺。

    以前從沒聽說過他有什麽女朋友,或者是交往過密的異性,如果真的有的話,兩個人就住上下樓,抬頭不見低頭見,她早就應該知道的。但是話也沒有絕對,畢竟有些明星隱婚好多年,都能不被萬能的狗仔隊發現,更不用說隱愛了。

    那天她不知道

    自己是怎麽睡著的,中間似乎還做了一個類似的夢,但是渾渾噩噩的,醒來什麽也記不清楚了。

    《雙麵》第十二集第四十二場,這一場要拍落水的戲,是從高大的桅杆上跌進湖裏。徐知行在業內以口碑與苛刻著稱,她可不想他不滿意導致自己一次次被吊著喝不幹淨的水,於是這場戲拚命集中精神。穆拉跟她在同一組,但暫時沒有對手戲。兩人在這部戲裏設定都是高手,這場戲主要是為了推動接下來情節的發展,同時側麵表現兩人聯手退敵的默契。

    她中間卡了一次,準備的幹毛巾基本已經沒用了,初秋去穆拉那兒拿了一條,邊說,“剛才我看你喝了兩口水,說實話,生活汙水等等之類的都流進苦力湖裏,你肚子裏不會長蟲子吧?”

    “可不可以不要提這件事。”想起剛才喝的水,她就兩眼無神。

    中午穆拉請大家吃飯的時候,她還沒什麽食欲,一個人離隊,把玩著手機,無意間戳到通訊記錄,置頂的是鄭子寧。

    聽初秋說,鄭子寧因為有其他的行程,他的戲份延後了,具體什麽時候重新進組估計隻有導演知道。她不禁意識到自己的消息很滯後,每次有什麽消息都是從別人嘴裏知道的。

    正咬了一口初秋打包迴來的墨魚仔,穆拉突然進來了,手裏還拿著幾個保溫玻璃盒,看樣子是來找她的。

    “有事?”她扯了張紙巾問道。

    “看你沒去吃飯,就給你帶了些。”穆拉將東西放在椅子上,“不過看來你暫時不需要。”

    “怎麽會?這頂多是飯前小菜,你帶迴來的簡直就是及時雨。”雖然有點驚訝,但是別人的好意不可拒絕,她打開一個盒子,“這是什麽?”然後驚唿,“醬牛肉!”

    剩餘的是比較清爽的蔬菜,托穆拉的福,她中午吃得很飽。

    在片場無聊的時候,經常靠打牌、遊戲打發時間,但是穆拉不擅長打牌,看得出來很少進行有關的娛樂活動,經過長時間的切磋,沈一覺得穆拉的牌技有了突飛猛進的增長,抱著禮尚往來的態度,穆拉也會教她一些演戲的技巧。有好事者將兩人對台本的畫麵拍下來,發到網上。因為穆拉的人氣很高,而她又聲名狼藉,所以再度被粉絲嗆聲,這種事情多了,自然就練就了護體神功,有時候看著下麵的□□還能笑得出聲。

    一開始穆拉還為粉絲的言語向她道歉,後來經常見她和網友掐架或者附和,完全沒將這些事放在心上,也就順其自然了。

    在大概三周之後,鄭子寧重新進組。

    等到見到他的時候,她才恍然覺得,很久沒見了。

    不僅僅是很久沒見,更是很久沒聯係,現在看見他,想起那天的電話,總有些不自在。

    所以說除非必要,她盡量少跟他接觸。

    一次兩次還好,時間長了,鄭子寧發現了端倪,一天還在道具組布置場地的時候,他突然說,“你最近似乎在躲著我。”

    她打了個哈哈,烈日下穿著古裝感覺自己在蒸桑拿,每一個毛孔都在向外散發著熱氣。她擰開小風扇的開關,眼睛盯著涼亭的一個角,“怎麽會?”

    “是嗎?”看樣子鄭子寧不大相信。

    “那個香我來點。”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她高喊一聲,一個場務聞聲望過來,她連忙說我來我來,一溜小跑去了,留下鄭子寧在原地若有所思。

    徐知行不愧是藝術派裏的商人,逮到機會就趁機宣傳新戲,就比如現在網絡上她和穆拉的對戲場景,居然被她順藤摸瓜,知道他才罪魁禍首,忍不住大力鄙視並譴責了他這一不擇手段的行為。

    徐知行才不在意她的譴責,而是一臉甜蜜地打電話去了,沒想到等到開拍後,沈一就吃盡了苦頭。

    “不行不行,這眼神一點殺氣都沒有,沒吃早飯嗎?”

    “沈一,允許我提醒你,你倒茶的動作特別像個丫鬟。”

    徐知行坐在導演專用的小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監視器,一邊搖頭一邊對她毫不客氣地批評。

    鄭子寧盡職盡責地扮演著貪狼的角色,不過因為她的關係,也不得不一遍遍重來。

    吃了無數次ng後,沈一學聰明了,去劇務那邊轉了一趟,端來了一盤剛剛用來做道具的提子,正要出去,迎麵卻走來了一個人,兩人撞了個滿懷,橘子滾了一地。

    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擁有混血的迷人輪廓,她不住道歉,幫著沈一將東西撿起來。

    對於美的事物,沈一向來寬容,擺手說沒事,轉過身的時候不由嘀咕,“看來狗腿這一招行不通了。”

    原本她打的主意是,借著送東西的由頭跟徐知行認個錯,不過現在看來此路不通,要不然……她轉著眼珠子,冒出了不太好的想法:將這些直接給他得了,反正他也看不出來。

    正這麽想著的時候,鄭子寧進來了,皺眉,“呆著做什麽?”然後催促著她趕緊出去補妝,

    同時又看向了她手裏端的東西,“提子?給我兩個。”說著就毫不客氣地吃了。

    “……”

    不過等到重新開拍後,徐知行故意刁難的態度消失地無影無蹤,重新變得正常起來,這一場結束地如此之快,聽到喊卡的時候還以為出現錯覺了。

    身為導演和製片人的徐知行,並沒有過度宣傳,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裏專心拍戲,拍戲的日子很充實,而充實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這兩個月的時間眨眼間便消失了。

    殺青後沈一也沒有休息,精確來說是所有人都沒有休息,大家準備新戲,繼續跑通告,忙得不可開交。

    這天初秋和她一起去見新的投資方,據說是個恐怖片。聊劇本談合作總要找個地方坐下來,附近就有非常知名的餐廳,連庭的迴廊和樓梯,還有插畫般的空中花園。說實話,她對恐怖片的興趣不大,想到自己要畫貞子妝就不寒而栗。不過人家製片人說了,這不是恐怖片,而是披恐怖外衣的愛情片。

    她琢磨出來了,敢情是人鬼情未了。

    “《倩女幽魂》當年的成就讓多少人望其項背,”製片人之一還在遊說她,想起了小倩,忍不住思維發散一把,“還有王祖賢,風靡亞洲。前幾天粉絲爆出來的照片看到沒有,紅顏不老,滿滿的膠原蛋白,依舊是我的夢中情人啊。”

    製片人之一的表情實在搞笑,有熟人取笑了他一句,她注意著大理石台麵上的一盆綠蘿,沒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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