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的弦外之音顯而易見,她想要的,就是與她南堇歌針鋒相對。


    別的,她才不在乎。


    “想要的話,拿去就是。”


    南堇歌淡淡地笑了一下,也不生氣,轉身直接下了樓。


    “南堇歌你不恨嗎?!我搶了你的一切,我獲得了你該獲得的榮耀,你為什麽不歇斯底裏!”


    她想看看南堇歌失控的樣子,這樣心底才會有成就感,滿足那一顆被虛榮浸泡的心。梁甜兒而拂了拂衣袖,挑眉低聲自言自語道,“南堇歌,我總會讓你稱臣的!”


    *


    南堇歌拿出手機,點了點附近的酒店。


    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之上盤旋,一間一間地搜尋著。


    “你在幹嘛?!”


    孟煥將頭湊過來,盯上南堇歌的手機屏幕。


    女子眼疾手快,提前一步將手機收到自己的懷中,用下巴抵住手機的頂端,兩隻眼睛警惕地看著身邊的男子,腳下的動作快了幾分。


    “堇歌!”男子將女孩兒的手向著自己的方向一拉,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口,“理智一點兒好不好?!我怎麽會讓你一個女孩兒,一個人住在酒店,況且你現在是什麽身份,要是遇到了什麽狗仔之內的人,我問你,你怎麽解決?!以寡敵眾嗎?!”


    男子帶來的薄荷風刮在南堇歌的額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起女子臉側的碎發,細心地壓到了耳後,手指微微挑起女孩兒的下巴,將兩個人的距離拉近,鼻尖對著南堇歌的鼻尖,親昵地擦了一下,“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女孩兒,在適當的時候,要柔弱一點兒,給身邊的人一點兒機會,好嗎?!”


    南堇歌沒有迴應,隻是輕輕地扭轉了一下頭,將自己的下巴脫離了孟煥的控製。


    她沒有想過示弱。


    就算是遇上了記者,她也沒有想過自己會應付不了,就算是正麵應付,她也沒有在怕的。


    這就是,南堇歌。


    兩人的身後一陣風襲來,停下一輛黑色邁巴赫,車窗滑下,車裏的人畢恭畢敬的一聲,“孟先生。”


    “上車?”


    男子已經打開了後座的車門,對著南堇歌伸出了手。


    南堇歌的身子頓在原地,手指觸碰到了那塊冰冷的銀狐標誌。


    她記得在黑夜之中。


    塔羅斯的聲音就像是幽靈一般,和幽冷的夜風融合在了一起,“antiaris,當年的管道設計師是誰?!”


    “一無所獲。”


    “那施工的圖稿呢?!”


    “一無所獲。”


    女人白皙的臉上露出了一道不可思議的笑容,“antiaris,見血封喉,這是生活在你的故國之中,最毒的一種植物,誰都知道,銀狐出來的學員當中,你是最出色的。從來沒有過敗績的記錄,現在,你是在打破自己的傳說嗎?!”


    南堇歌一身勁裝,站在原地,一個字都沒有辦法說。


    “原因?!”


    塔羅斯的眼神就像是毒蜘蛛一般掃在南堇歌的身上,將全身的毒液往她的身上灌注,“連原因,我這個做了十幾年的師父,都不配知道的嗎?!”


    “我……”


    “季涼北?”


    女人低聲試著說出這個男子的名字。


    果然,南堇歌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異樣。


    即使微小,她看著她從小到大,自然是明了了。


    “秦天。”


    遠處的男子彎著腰站在女人的身側,右手的中指,放到她的麵前。


    塔羅斯從兜中取出一個夾子,對著南堇歌的方向亮了亮,將秦天的手指套了進去。


    “不要,師父,不要,做錯事兒的是我,不是隊長,您懲罰我就好了。”


    女人對著南堇歌的方向微微一笑,南堇歌的脾氣她太了解了,直接懲罰她,她還是有第二次心軟的可能,但是讓她看到身邊的人為自己受傷。


    愧疚才是最折磨人的。


    “堇歌,我沒事兒……啊!”


    十指連心的痛疼直接連通了全身一般,在夜色之中,南堇歌看到了秦天整個人在顫抖,他的中指跟著夾子一起掉落在了地上,手指根部,鮮血淋漓。


    “隊長……”


    南堇歌軟著叫了一聲,扶住痛苦不堪的男子。


    秦天臉色蒼白,右手已經少了一根手指。


    是因為她。


    “這隻是一次任務失敗的懲罰,antiaris,他是你的隊長,你做錯事兒,他首當其衝。下一次,我就說不準是誰了……”


    說著對著不遠處的那座房子看了一眼。


    “你不準傷害我母親!”


    南堇歌抬起頭,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已經僭越了,微微低下頭,細聲地道出一句沒有生命力的言語,“我一定,會完成這次的任務的。”


    喉嚨不自覺地上下滑動了一下。


    “明智最好。”


    女人剛一轉身,身邊的男子的身體便滑了下去,南堇歌的手上全是鮮血……


    “如果不想他失血過多死了的話,快點兒送他走。”


    她抱著秦天的身體,她真的,會連累身邊的人,真是沒用……


    這一次,她不會再心慈手軟……


    “堇歌,堇歌,堇歌……”


    孟煥搖了搖南堇歌的肩頭,將女孩兒恍惚的思緒搖了迴來。


    “堇歌,你怎麽了?!”


    女孩兒抬起眸子,原本星辰一般的眼睛黯然失色,手指觸碰著銀狐標誌的冰冷,點了點頭,“孟煥,我跟你走。”


    街邊的景色帶著燈光的顏色,但是卻怎麽樣,都點不亮南堇歌的雙眼。


    目光渙散。


    “堇歌,我想問你一件事兒。”


    “但說無妨。”


    “你離開南家的時候,還是你現在的這幅麵容嗎?!”


    南堇歌全身一頓,若有所思地盯著身邊的男子,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現在的,這幅麵容。


    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她之前還有一副別的麵容的嗎?!


    “怎麽了?!”


    “我就想知道,你之前是不是遭受了什麽變故,有著其他的……哎,我實話實說好嗎?!你,這張臉是真的嗎?!”


    女孩兒的手情不自禁地摸上了自己的臉頰。


    她小時候就隨媽媽,禍國妖姬的麵容。


    除了在楚衍的幫助下,滿足南婉婉讓她變醜的心願暫時披上假皮。


    她至始至終都是,這張臉。


    “嗯哼?!”


    “有媒體指出,你整容。我已經暫時壓下了一小部分的新聞了,但是我的能力終究是有限的。”


    男子拿出新聞。


    上麵有著南堇歌的照片,旁邊還有一個小男孩兒。


    是小桀。


    季涼北和梁甜兒,真是用心良苦啊!


    將她從高位把資源搶了之後。


    竟然利用小桀,想將她最後一根稻草——獲取資源和重生機會的臉蛋都毀掉。


    真是周全而細致。


    她已經想不到任何的詞,來表揚季涼北了。


    “沒關係的,堇歌,這樣的新聞,至少說明大眾認可一件事兒,你是絕色的。”孟煥半開玩笑半認真。


    “無所謂了。”


    南堇歌手指一伸,直接將孟煥的手機黑屏。


    多一刀少一刀,都是插刀。


    孟煥的房間出乎意料的沒有明星的色彩,就像是一個普通人的家一般,簡簡單單,溫馨十足。


    房間裏有一麵牆,白色的格子之中,放滿了綠色的盆栽,讓人覺得很有生機。


    餐桌上和茶幾上都擺滿了鮮花,顏色以同色係的為主,但是插花的層次感鮮明。


    鮮花的種類,南堇歌很熟悉,桔梗。


    她挑眉自覺地詢問了一間客房,房門裏麵是紫藍色調的,簡單素雅的設施,不像是剛剛布置的。


    床頭牆壁上掛著一幅畫,抽象畫。


    南堇歌隨手拿起床頭櫃上的一本書,放到膝蓋之上,裏麵有著白藍色相間的花瓣夾在書中。


    她拿起一瓣放到眼前,桔梗。


    ……


    她將手機調到了靜音的狀態,讓她今天晚上,什麽都不管不顧,好好地睡一覺。


    明天起來,她還是那個,誰都打不倒的南堇歌。


    門外的男子將視線從門上轉移到了桌子上的鮮花之上,抽出一朵紫色花瓣的花朵,放到唇瓣之上,深深地親吻了一下。


    一把放開,花瓣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就像他心中的天平一樣,因為來迴搖擺,已經支離破碎了。


    *


    偌大的客廳之中,隻有一盞橘黃色的鴿子形狀的燈照耀著男子的輪廓。


    在牆體之上,顯出了一個黑色的巨大怪獸,吞噬了一切。


    男子手中拉著等的線索,打開,熄滅,打開,熄滅。


    如此反複。


    “要不,我們去找找南小姐吧!看著二少爺這樣痛苦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跟著二少爺多少年了,他不吩咐的事兒,就不要做!”


    “可是,現在都已經淩晨兩點了,她分明就是在等南小姐迴來啊!”


    新聞大家都看到了,南小姐現在在圈子之中可以說是一無所有,一夜之中消失了。就連之前幾乎百分之百的最佳女主角,也飛了。除了這麽大的事兒,夜不歸宿,怎麽讓人不擔心,“你說南小姐會不會出了什麽事兒了,她一個女孩子……”


    啪。


    燈打開的時候,伴隨著玻璃相撞的聲音,桌子上的一個杯子,碎掉。


    男子緩緩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眼神向著兩個人的方向掃過來,抿成直線的嘴唇輕啟,“你們兩個,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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