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涼北推著南堇歌的腰,指了指門,讓南堇歌先出去。


    低頭垂眸之間,看到了男子季老手畔的一份報紙,手指在桌子上敲下了幾個節奏,拿起茶盤上的杯子,“爺爺什麽時候對娛樂新聞也有了興趣?”


    “如果不是你的身側人,我怎麽會有興趣。有出息,季家二少爺的女人,怎麽是娛樂新聞的常客。”


    季涼北伸出食指和中指一把將那個報紙抽了出來,雙手一揮,撕成了兩半,揉成一團,準確地投進旁邊的垃圾桶中。


    “爺爺開始不喜歡她了?當日見到她的時候,您可是歡喜得不得了。”


    “這個孩子鬼精,但是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都不坦誠。”


    “您什麽意思?!”


    “剛才我問她,她是北城的孤兒嗎,她很堅定地跟我說,是的,是北城的孤兒。”季老站起身子,拿起身邊竹杖,“但是她確實是我見過的泡茶泡得最熟練利落的孤兒。”


    這樣的課程雖然不說有多麽高端,但是在北城的孤兒院中,至少他活了這麽久了,沒有看到有這門課程的。


    季涼北雙眼一閉,內心的崩潰幾乎咆哮。


    將手中的茶杯一疊。


    曲身向前,略有笑意,“我教的。”


    季老轉手將茶壺裏麵的殘渣倒了個幹淨,遞到季涼北的麵前。


    “這麽多年了,我都還不知道你竟然還有這門手藝,來,泡來我瞧瞧!”


    兩個男人之間的眼神流轉,季老眼睛晶晶亮地盯著他。


    季涼北盯著茶盤上的那些東西,暗自在心底罵了一句“死女人”,伸手用茶匙挑起自認為的分量,移送到茶壺之中。


    抓起茶壺的那一刻,手心接觸到了滾燙的溫度,直接將茶壺扔了出去。


    水漬灑了滿桌。


    稀稀拉拉地還伴隨著一些茶葉。


    看上去,狼狽至極。


    季涼北攤開兩隻手,怔怔地看著桌子對麵的季老,麵頰一黑。


    季老扶著竹杖的手在地板上杵了幾下,“嗯,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什麽叫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季涼北轉過身子,一把扭住正在泳池邊上坐著的南堇歌。


    “你會做什麽不好,非要會泡茶!”


    南堇歌一雙腳都泡在泳池中,挽起的褲腿露出了瑩潤纖細的小腿,兩隻腳在水中劃出一波波弧度,扭過頭來,一臉天真地看著季涼北,“會泡茶有什麽不好嗎?!”


    男子一時語塞,伸直脖子又找不到反駁的言語,“很好,很能幹!”


    季涼北拂袖而去。


    “嚐到苦頭了?!”


    琴姨倚靠在大廳的門框之上,“我還隻是把黃子楓和南堇歌的新聞端到了季老的麵前,要是我告訴她,南堇歌跟淺水灣那些難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你說,季老會怎麽想?!”


    “我原本以為琴姨留在季家都是無所求的,現在看來,事實並不是這樣,你真的是別無所圖的嗎?!”


    女子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一把拽住季涼北的手,“我在這個家,這麽多年,你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重話。怎麽!今天為了那個女人,你是想要得罪我?!”


    男子的眼睛變得狹長,一點點逼近女人的身子,“那條新聞,我明明花錢將它壓了下來。請問琴姨是出於什麽原因,非要把它展示到爺爺麵前!”


    “你知道有這個新聞?!還為了她壓緋聞!”女人的右手食指戳上季涼北的肩胛骨,“你真是寵她寵得可以啊!”


    “但是你知道嗎?!那份報紙,是照片中的男子親自寄到我手中的。看來,他不是很想南堇歌再跟季家有什麽聯係了。”


    季涼北微微側頭,那張照片的男主,他記得。


    就是送她風信子,將她攬進懷中的黃子楓。


    他主動將他和南堇歌的照片發出去?


    這是作為一個男二蹭熱度,還是另有所圖?!


    琴姨雙手環胸,“我這麽多年在季家,一直忠心耿耿。我知道了這個女人的身份,我勸你一句,阿北,這個國家的人你離得遠遠的,靠近了對你沒有好處。”


    不遠處的南堇歌掬起了一捧水,清澈的水從她的手指縫隙中滑走,她笑得很開心,在陽光之下,一張孩童的笑臉,純淨無暇。


    “如果,我不呢?!”


    “那我沒有什麽好說的,但是我是絕對不支持的。我把報紙給你爺爺,已經是最溫和地趕走她的方式了。如果她待在你身邊,我保不齊會做出什麽。”


    “你敢!”


    “我已經很直接地跟你說出了我敢。”


    琴姨從季涼北的壓迫之中微微擠出身子,準備進入大廳之中。


    “琴姨,我敬你是長輩。但是,那個人……”季涼北指了指南堇歌的後背,“你如果真的要碰的話,我絕對會在你碰她之前,先對你下手。”


    女人猛地一下轉過身子,兩隻眼睛瞪大。


    自從季涼北的母親死了之後,她一直把他當做親生兒子在照料。


    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為了一個外人跟她撕破臉皮。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是不是鬼迷心竅了,季涼北!”


    男子的重新恢複到冰冷嚴肅的色彩,他最開始接近南堇歌的目的。


    他都還沒有怎麽開始捧,怎麽舍得別人動刀將她殺掉呢!


    這個人,他一定是要留在身邊的。


    跟大腿的傷疤一樣,一點點地,他也想在她的心上鐫刻下來。


    以慰他曾經對她身心的屈服。


    *


    “南堇歌,我想見你。”


    電話那頭的聲音細碎柔膩,南堇歌見了一眼座位旁邊的男子,隻迴應了一句淡淡的“嗯”,就捏著手機,迴避著身邊的人的臉色。


    兩個之間隔開一條河,男子的視線冷冷地落在南堇歌的身上,接著移到女孩兒手中的手機之上,“你什麽時候,還有了另一個手機了?!”


    “自己買的。”


    難怪,她可以輕鬆地就扔掉那部手機。


    因為那部手機裏麵,隻有他季涼北一個人。


    扔掉,也沒有什麽。


    輕輕鬆鬆,毫無留戀。


    男子的手指握緊,遞到自己的嘴唇邊緣。


    “我在前麵的路口下。”


    出奇的是,男子沒有一句話語詢問和阻撓。


    幹脆利落地將她扔到了路口,揚長而去。


    南堇歌將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機上,抿了一下唇,進入那家紅磚外牆的咖啡館。


    一個四麵相對封閉的角落裏,桌子上已經擺了一杯咖啡,一杯奶茶。


    南堇歌將手中的包扔到了沙發上,一屁股坐下。


    麵前的人兒沒有說話,先嬌柔地喝了一口奶茶,嘖了一下嘴,對上堇歌的眼神。


    若說南婉婉的眼神總是一翦春水惹人憐,那麽南堇歌的眼睛就像是揉碎的星河。總是給人一種可望不可即的清冷感,但就是因為這樣,愈發地讓人想要靠近。


    “嚐嚐咖啡吧!”南婉婉攤開纖手,“說來也是神奇,小時候我記得你是喜歡喝奶茶的,有老師煮茶的時候,你也巴巴地去學。隻是沒有想到,我喝了幾次你的奶茶之後,你就不愛喝了。”


    “可以想到啊,你喜歡的,到最後都是我的!”


    南堇歌一眼看穿她的彎彎繞,伸手將自己麵前的咖啡推出去,“你是在說季涼北嗎?!”


    “你……”


    南婉婉臉色一頓,棕色波浪長發下精致的小臉都是憤恨的色彩,“你是怎麽進的阿北的家?!”


    “阿北?!嗬,你叫得這麽甜,昨天晚上還是沒有得償所願啊!”


    “你在他家都跟他做了什麽?!”


    南婉婉盡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顫抖的聲音中包裹著陰冷。


    “我昨天把我日常的機會讓給你,可是你沒有好好把握。”南堇歌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個搞事情的笑,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將雙手放在桌子上,“哎,那可是季涼北的床,你怎麽也說暈倒就暈倒?!”


    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為尷尬的場麵,一個處心積慮地爬上了心心戀戀的男人的床榻,正巧那個男人也恍恍惚惚,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


    可是偏偏,兩個主角都暈倒在床上。


    南婉婉動了動蒼白的嘴唇,兩隻眼睛包裹著的淚水快要滑出來。


    “其實,在你沒有進來之前。阿北就跟我說,他喜歡我,說把你留在身邊,不過是想要試試我,有沒有感覺……”


    南堇歌臉上的笑一點點兒地減小幅度,心裏有一種她自己都詫異的感覺。


    “昨天在房間裏,他一看到我,就已經克製不了了。所以,其實在你來之前……”


    “夠了!”南堇歌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嘬了一口,“我不想聽你描述那些有顏色的情節!”


    她知道季涼北是個什麽人,第一次正麵遇到他的時候,就是在夜店那種地方。


    他當時正在做的事兒是……找公主。


    季涼北那樣的正值年華的公子哥,看到南婉婉這樣嬌滴滴能夠滴出水的女孩兒,怎麽可能不動心,怎麽可能克製得住自己。


    但是,他惹哪個人不好,偏偏要動南婉婉。


    為什麽非要是南婉婉這個吸血要命的人呢!


    “堇歌,我知道,從小就是我不好,但是這一次,我把《金牌小廚娘》的女主的位置都讓給你了,你能不能,讓著我一迴,別把心思放在阿北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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