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的是男子低沉的聲音,像是刻意在壓抑著怒氣。


    這一聲名字,是國王殿下的賜予,她已經好久沒有聽見過了,都記不清了,以至於耳膜重逢這三個音調之時,她的腳步沒有跟上節奏停下來。


    女子背對著那邊的兩個人,生生隔開距離,“是。”


    “醫生說婉婉的情緒不能再激動,心情不能處於壓抑狀態。”


    堇歌知道,這隻是個因為,下文中還有所以。


    她靜靜等待著宣判。


    “所以,離開季涼北。”


    嗬,女子一聲輕笑隱藏在喉嚨之中,臉上隔著口罩開出一朵決絕的花。


    “就因為,她喜歡他?”


    尾音堵塞在喉嚨裏麵,泛著酸水,開始向著眼睛鼻子蔓延。


    “不然你還想要什麽理由?”


    是啊,他們對著她的吩咐,從來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向來都是他們吩咐,她做,僅此而已。


    還需要給她什麽理由嗎?她根本就不配!


    “好,那我問一句,淺水灣那些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難民,您還管不管?!”


    “南堇歌,你是覺得全天下的事兒我都管得了,是不是?”


    他不過是繼承了父輩的位置,登上了所謂的c國的王位。現在連帶著國家都毀滅了,他還是王嗎?!


    “很好,那就恕難從命了!”


    “你現在都會違抗命令了。”


    向來南堇歌都是他說一不二的,這樣子的她,南臨還是第一次看見。


    他也知道南堇歌向來是個有主見的,但是這份主見被他很好地控製著。至少,不會像條惡狗一般瘋狂地迴來反咬主人。


    床上的人聽見爭吵聲,虛弱地睜開眼睛,搖了搖南臨的手腕,柔柔軟軟的聲音說道,“父親,您別怪堇歌,我這種賴著命的人,也不配站在季先生的身邊……”


    男子大掌迅速覆在南婉婉的手掌上,“你是金枝玉葉啊,你不配,還有誰配!?”


    金枝玉葉,這個詞,頃刻之間就讓南堇歌明白了她們兩人之間的差別。一個是金枝玉葉,一個不過是被丟棄在荒蕪之地苟延殘喘著的枯葉。


    南堇歌不想打擾兩位的父女情深,向來隻要是南婉婉開口的東西,都沒有她南堇歌什麽事兒了。她開門踱步出去,朦朧了雙眼。


    明明都是同一個父親,那個男人心中的天平連一克都不曾往她這邊偏過。


    腳步下一個急轉,直接撞進了男人的懷抱之中。


    “怎麽?慌不擇路還是投懷送抱?”


    男子戲謔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那獨特的清冷磁性的聲線,作為南堇歌的頭號目標,不用看臉也知道是誰。


    可惜了,今天她沒有心情去征服他。


    伸出右手推搡了一下他,可是沒有逃脫,男子一隻手禁錮住她亂擺的手,另一隻手牢牢地扣住她的頭,往自己的胸口上壓。


    特有的木質香調傳來,南堇歌有一瞬間的失神,莫名地感到心安。


    嘴裏卻振振有詞,“你放開我,這種令人誤會的行為二爺還是少做為妙!”


    “誤會?你爬上我的床難道不是為了讓我誤會!”


    男子抓住她的下巴,一點點抬起,露在外麵的半張臉上麵淚光閃閃,一雙眼睛裏麵還噙著水痕,


    “你這算是軟硬兼施嗎?”


    從床照威脅到現在的淚光漣漣,這個女人的伎倆到底還有些什麽?!


    “看季先生吃哪一套了!”明明整張臉剛剛被淚水洗刷過,聲音還透露著點點沙啞,偏偏,還仰著頭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季涼北收迴手指頭,“跟在我後麵。”


    南堇歌挑了一下媚眼,聽話地走在他身後麵。


    他帶著她一路走到了vip病房,這間病房不似南婉婉的,光從麵積上來說,都是她的病房的兩三倍。


    房門口守著四個保鏢,看見季涼北之後,畢恭畢敬地彎腰,到了一聲,“二少爺。”


    季涼北輕輕將門旋開,裏麵一個護理人員走進來,衝著季涼北禮貌性地笑了笑,“老爺子的情緒不穩,怎麽勸都沒有用。”


    還沒有邁步到床位,就聽見裏麵低吼的埋怨聲,“叫那個臭小子給我過來,把他從那小島上撈迴來這麽久了,公司倒是搶得一幹二淨了,媳婦兒和孩子我是連毛都沒有看著!是不是等我兩腳一蹬,也看不到那天了!”


    南堇歌微微皺起了眉頭,看著季涼北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乖乖地站在了門口處,停下。


    季涼北轉身走進了房間,季老爺子躺在床上,明明就是衣服精神抖擻的樣子,伸直了上半身,神采奕奕地在罵人。


    偏偏他得到的消息卻是,老爺子急得差點兒一口氣背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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