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恆睜眼一看,卻見是何伯掩門鑽入進來,“少爺,地方已經找好了。”


    他合上門,才繼續往下說道:“也是趕巧了,聽聞要開戰,城中不少商賈百姓畢竟心裏惶惶,紛紛忙著兜售宅院,準備逃往內地躲避兵災,我趁便宜買了一座兩進的宅子。這房子不算多大,但勝在清淨,我去看過了,以前是個讀書人家住著,所以簡素雅致,比咱們以前的老宅子還要好些,也更敞亮。”


    “這種事情,何伯你看著滿意就成。”劉恆說道。


    何伯就笑,“成,那咱們什麽時候搬過去?”


    劉恆想了想道:“明天吧,咱們等等呂家那邊的消息再說。”


    “得嘞!”何伯答應了一聲,就盤膝坐到劉衡身邊,一邊盯著劉衡讀書,一邊開始修煉起來。


    看著劉衡那苦瓜臉,劉恆隻覺莞爾,隨後也開始閉目修行起來。


    如今他的武道境界的的確確已經進無可進,無論哪一方麵都再難突破,所以如今修行大多是習慣使然,其實早就沒了任何作用。不過這段時間,劉恆把重心轉到了神魂修行之上,希望從這邊找到突破。


    離開百武之後,周圍靈氣變得正常了,修煉神魂再沒有限製,可是真正修行起來,劉恆才發現正常修煉比他想象中還要慢。


    “我這還是有靈體的加持,在神魂修行上天賦一流的了,但這麽耐下性子來苦修的話,一年都難以突破一重境界。可見常人修行,隻會比我更慢更難,如果沒什麽奇遇與造化,就算諸事順利,突破一重境界怕也的三四年時間。”


    想到這裏,他難免搖頭。


    聽說無論什麽道,晉升師境之後都會得到天賜壽命,大概一重是一年,這對於別人來說不算什麽,但對於如今的劉恆而言卻是彌足珍貴。如今他武道斷絕,無法突破,想要多活些日子,隻剩下文道突破這條路了。


    可惜如今看來,這條路也沒有多少希望。


    魂修士子境有九重境界,細分下來是開竅三重、夜遊三重與日遊三重。他之前因為種種奇遇,得以跨入神魂日遊的境界,可是後來凝練意誌,神魂因此大損,如今不過勉強維持日遊,他自己估摸著無非日遊一重而已。


    當前境界,想要到達士子巔峰估計都得三四年時間,更別提突破大境界時的艱難與桎梏,有些人困境一生,有些人蹉跎半輩子艱難突破,這都是常有的事情。


    以此推算下來,他想在有限的時間晉升學士境,實在不容樂觀。


    “算了,聊勝於無吧。”劉恆心中喃喃自語,耐下性子來繼續修煉神魂,如今看來,隻能說盡力就好,剩下的就是聽天由命了。


    不算平靜的一夜,總算過去。


    在這夜裏,城中好幾次響起喧嘩聲。遙遙傳來的聲音,大概是有人夜探軍營,或是發現北胡刺探,乃至還有盜賊被錯認的,每次都引起不小的騷動。


    臨近大戰當前,真真是草木皆兵,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惹來各方關注。這種氣氛之下,沒人能安然入睡,所以等見到第二天清晨敲門到來的呂與器時,他一臉萎靡不振,顯然也沒有休息好。


    “金兄,何伯伯,昨夜也被驚動了吧?”呂與器苦笑連連,“這一要打起戰來,真是到處都不得安寧。”


    抱怨了兩句,他總算講到正事,“在下本以為參軍不算什麽難事,誰知昨夜我去拜訪了家裏幾位軍中故舊,打聽來的消息,好像不像咱們來前想得這麽容易啊。”


    劉恆目光微閃,“還請小三爺明示。”


    “朝廷的確有擴軍之意,卻沒想到參軍之人如此踴躍,如今來的人實在太多,遠遠超出朝廷定下的數目。”呂與器搖搖頭,“等發覺情況不對時也遲了,望月城中擴軍的三千名額已經被占了大半,僅剩不足一千,卻有不少世家找上門來,都想像咱們一樣塞人進去。各大世家人手眾多,這八九百數哪裏夠分,於是城尉大人發下話來,除卻世家中人,再不準胡亂收人。規矩一定下,在下不會受什麽影響,隻是二位這裏有些難辦了。”


    劉恆聽明白了,沒有說話,就聽呂與器果然往下接著道:“在下倒是有個主意,二位不如暫且先掛在我呂家名下,這樣我就方便操作一些,二位以為如何?”


    他還生怕三人拒絕,趕忙解釋道:“二位不要多想,我呂家絕無乘人之危的意思,等二位入伍以後,我呂家絕不會以此限製二位,隻當這事情不存在就行,無非是行個方便罷了。”


    劉恆定定看著眼前故作真摯的呂與器,心裏終是曬然失笑。


    如果沒有提前問清楚白十四,今天說不定劉恆就答應了,偏偏昨夜知道了這是白十四的手筆,再來看呂與器的裝模作樣,自然覺得可笑。


    想必白十四吩咐下來,不會想到呂家聽命的同時,還打起了小心思,想要把劉恆和何伯真的網羅麾下。而呂家把事情交代給呂與器,恐怕也沒想到呂與器一樣有了自己的打算,想把他們二人拉攏為自己的手下,甚或顯出自己的功勞。


    這麽一層層下來,其實使得事情早就變了模樣,尤其到呂與器這裏後,再不是呂家想要的結果,更不是白十四的本意了。


    否則以白十四的想法,本就是想讓劉恆承他一份人情,哪裏會在這裏故作刁難。再者哪怕以呂家來說,應該更多還是想交好劉恆,同樣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什麽城尉大人定下規矩,這無非是唬弄外人的話罷了,根本不可能難得住呂家這種世家。真要想操作的話,單憑呂家的情麵,想要塞進劉恆和何伯二人隻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如果是這樣。”劉恆皺起眉頭,“要是如此難辦,就不必麻煩呂家和小三爺了,我們先自己去打探一下望月城的說法,實在不行,索性不在這望月城參軍就是。”


    旁邊何伯聽音知意,配合著冷哼一聲,“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就不信以我等的本事,還空有報國之心無處收留了!”


    “行,那咱們就收拾收拾,先去軍營那邊看看,不行就走吧。”劉恆一點不拖泥帶水,當即做出要收拾行李的模樣。


    他就想看看真把自己三人逼走了,他呂與器怎麽和呂家交代,呂家又怎麽和白十四交代!


    眼見這一幕,呂與器果然慌亂起來,急忙阻攔道:“金兄且慢!”


    “怎麽了?”劉恆一臉疑惑。


    “金兄這性子,真是風風火火,也太過急躁了。”呂與器努力擠出笑來,“這無非是想行個方便罷了,若是金兄不願直說就是,我呂家拚了賣幾分人情,總能把這事辦妥當。”


    劉恆聞言連連搖頭,“豈能讓呂家與小三爺如此作難,算了,我等多跑些地方就是。”


    “不為難不為難!”呂與器真急了,“家裏吩咐下來的事,我要是不辦好,豈非叫家裏認為我無能,金兄你們如果真走了,這才是為難在下!”


    “這樣啊……”


    劉恆摩挲下巴,“會不會太麻煩呂家和小三爺了?如此盛情,我等鄉野村夫怕是償還不起……”


    呂與器馬上一臉鄭重,“金兄說的什麽話,咱們也算同生共死過的交情了,要是這點事都還要多計較,劉兄豈非太和我見外了?”


    劉恆皺眉,還想要再說什麽,呂與器哪裏還敢他多說,趕忙把他按住,“這樣,煩請金兄和何伯伯安坐此處,多給我點時間,容我再去跑一趟,保管把這事給你們辦妥了就是。”


    “這次會不會又生出什麽意外?”劉恆為難地問道。


    “不會了不會了,這次兩位放心等著吧!”呂與器大聲應諾,卻是匆匆掩門而去。


    眼見他離去倉皇得如若逃竄,劉衡噗哧笑出聲來,“這叫不叫自討苦吃?”


    劉恆和何伯也是相視失笑。


    這次等了個把時辰,等呂與器再迴來已是滿頭熱汗,氣喘籲籲,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再沒了文雅的風度,“總算不負厚望,二位待會拿著這張字條去軍營,自然有人會帶二位加入軍中。”


    接過他遞來的字條一看,上麵隻寫著“入籍二人”四個字,末尾還留了個名字,“花榮”,正是望月城城尉的名姓,字字勁道蒼雄,殺伐之氣直透紙麵,叫人一見難忘。


    收起字條,劉恆朝他抱拳道:“勞煩呂家和小三爺為我等之事奔走操勞,實在感激不盡。”


    呂與器露出笑來,隻覺心頭苦悶消去不少,“早說了你我的交情,金兄不必謝來謝去的矯情了。我已經打聽到,這次望月城獨立一衛,由城尉花大人領軍,卻是編入東北一路。上麵交代下來的軍令,新近入伍的全部打散,重新編隊。我呂家在這上麵也沒什麽優待,所以入軍之後,咱們很難再湊到一處,卻是無法再和二位共處了。”


    “不過二位不必過多擔憂,若是有什麽麻煩,隻管報出我呂家的名來,想必無論誰來都得賣我們呂家幾分情麵。”


    他洋洋自得,很是為呂家自豪。


    “這真是……算了,正如小三爺所說,咱們之間再謝來謝去,太過矯情了,這份情麵我牢記在心。”劉恆很是鄭重地說道:“如此,幹脆現在就和小三爺告辭吧。”


    呂與器笑容頓時僵在臉上,“這又怎麽了?”


    劉恆一臉無奈,瞥了眼劉衡,“還不是這小子,我等參軍以後怕是很難顧得上他,讓他住在客棧總是難以安心。所以昨天我們去看好了宅院,正好現在和小三爺辭行,把他安置到自家院裏,我等才好安心入伍。”


    “這!”


    呂與器真真呆住了,“金兄何不早說,我呂家昨天也去購置宅院了,金小弟跟著家裏人去新院子,一來圖個熱鬧,而來上上下下有人打理,也能讓金小弟安心讀書,豈不更好?”


    劉恆聞言就歎氣,“是啊,早知道就沒這許多麻煩了,可如今宅院買都買了,一時也難以脫手,索性隻能先這樣了吧。”


    見呂與器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劉恆拿起行禮,又說道:“行了,小三爺不必多想,咱們的交情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來日方長吧。”


    言罷,任由呂與器連連挽留,他和何伯帶著劉衡還是堅決辭行,就此趕著自家馬車出了客棧。


    呂與器呆呆看著馬車緩緩遠去,臉色終是越來越難看,“好一個來日方長,好好好,咱們就來日方長,走著瞧吧!”


    這邊廂三人趕著馬車行走在望月城中,但見路上行人都是行色匆匆,或者有身著兵刃與奇異器物的人物在街上大步過市,或者有官府或軍伍中人巡街,攔路盤查,都引得百姓急忙避讓。


    任是誰到了這種地方,都能感受到那種異乎尋常的緊張氣氛。


    他們沿途不僅見到幾處尋釁滋事的熱鬧,也受到了好幾次盤查,這才來到城牆下一條小巷之中。


    “就是這裏了。”


    聽何伯說話,劉恆抬頭一看這扇朱紅大門,兩側豎立齊腰高的石獅子,威武肅穆,門匾正書“霍府”二字,也是蒼勁有力,不愧是曾經的書香門第。


    “昨天我就差人去定了新門匾,等送來就把這門匾換了。”


    何伯一麵說著話,下車來開了大門,三人就趕著馬車踏入門去,但見門裏影壁勾畫山水,也是寫意非常。影壁之後是天井,正堂兩側是廂房,還有過道能進第二重院子,一樣是四四方方的格局,兩側也栽著些梅竹,中間還有一方蓮池,果然素雅精致,叫人看著就喜歡。


    聽何伯說話,劉恆抬頭一看這扇朱紅大門,兩側豎立齊腰高的石獅子,威武肅穆,門匾正書“霍府”二字,也是蒼勁有力,不愧是曾經的書香門第。


    “昨天我就差人去定了新門匾,等送來就把這門匾換了。”


    何伯一麵說著話,下車來開了大門,三人就趕著馬車踏入門去,但見門裏影壁勾畫山水,也是寫意非常。影壁之後是天井,正堂兩側是廂房,還有過道能進第二重院子,一樣是四四方方的格局,兩側也栽著些梅竹,中間還有一方蓮池,果然素雅精致,叫人看著就喜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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