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蠢了些,不過他的到來,倒是給我提供了一些思路。當今朝堂,最有實權的宦官,便是仇士良和魚弘誌,隻是和仇士良的高調不同,魚弘誌要懂得隱藏自己的多,或許六年之後,武宗李炎死於丹藥之毒···。”楚河還在想。


    仇士良卻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道長可是不願迴答本公這個問題?”


    “那好,本公換一個問題,道長覺得自己還能活多久?聽說道長放言自己一卦也不準,現在倒也不妨給自己起上一卦,也盼著能有點準頭。”


    威脅已經擺在明處了,連起初的打啞謎,都不願再繼續。


    仇士良此人一貫跋扈,文宗時期,欺上瞞下,排斥異己,橫行不法,貪酷殘暴,先後殺二王、一妃、四宰相,使當時朝政變得更加昏暗和混亂。


    這本就是一個絲毫不懂得收斂的人。


    “他曾經是文宗的一把刀,文宗用這把刀殺了曾經掌控三代唐皇的王守澄。隻可惜文宗沒有料到,這把刀會如此鋒利,最後也傷了自己。不過,再鋒利···他也僅僅隻是一把刀,文宗持之不力,那是他自己本事不濟。如今既然這把刀自己送到了我的眼前,我焉有不用的道理?”楚河心中有了計較,也便不再為仇士良言語上的肆無忌憚而動怒。


    而是笑著對仇士良說道:“楚國公說話好生直爽。貧道是世外之人,求的是長生。入朝為臣,也是為了求得天下奇珍,以全心中之誌。”


    “給陛下的丹藥,每日皆有陛下宮中心腹先用,貧道確實難以作假。”


    “當然,若是楚國公能解決這個麻煩,貧道倒也不介意助楚國公一臂之力。”


    仇士良聞言眉頭便是一皺,顯然又要動怒。


    他若是能解決李炎的近身護衛之人,他還要楚河作甚?


    “楚國公先勿要動怒,且聽在下一言。這天下延年益壽的丹藥不少,但是能長生不死的神藥,卻注定隻有一粒,多一粒都沒有。若是貧道能練成這不死神丹,將毒藥摻雜其中,那想來即便是天子至尊,也是必死無疑了。”楚河悠哉的說道。


    仇士良臉上掠過貪婪之色,搖頭道:“不妥不妥!不死神丹,又豈能被那昏君所用?”


    楚河聞言,便是一愣,確實沒想到,仇士良的腦筋,竟然到這裏都不會打轉,還要他說的更加明白些。


    “楚國公過慮了,既然是不死神丹,又豈會被區區毒藥所染?”


    仇士良這才明白過來,恍然大悟道:“道長說的是,假做神丹,暗藏殺機?”


    楚河點頭道:“然也!”


    仇士良大喜:“道長果然高人,不知這‘不死神丹’何時可以開煉?”


    楚河卻道:“想來楚國公也清楚,當今陛下乃是聰明人,貧道若是隨便就煉出了不死神丹,勢必引他懷疑。與其這般,還不如借用其力,煉真丹送假丹。等到神丹一成,再偷梁換柱。”


    仇士良聽了之後,稍加思考覺得是這個道理,便點頭道:“說的不錯,李炎那廝確實狡猾,不能大意。”


    說到這裏,竟然連尊稱都不用了,顯然本性一旦暴露,那就一路滑坡,漸漸沒了底線。


    “不過這真的神丹···。”仇士良忽然開口又補充道。


    楚河很識趣道:“那當然是送給楚國公。這大唐的江山,也正需要楚國公這樣的國之柱石支撐,才能萬年不衰。”


    “哈哈哈!好!道長果然是個聰明人,事成之後,本公可以做主封你為國師,受統領天下道門真君之位。”仇士良開始畫大餅,倒也不是完全一味的蠻橫。


    楚河聽了卻翻白眼,差點沒叫罵出聲。


    這大餅畫的有毒啊!


    如果他真的被封什麽鬼統領天下道門的真君之位,那就是等於得罪了天下的道人,是嫌死的不夠快麽?


    “煉製神丹一事,道長多多抓緊。本公再給你調撥五百神策將士,供你驅使,同時有什麽要求,也可以使人去本公府上,本公鼎力支持。”又滿臉笑意的對楚河交代了幾句,在楚河手裏搜刮了一堆瓶瓶罐罐後,仇士良終於滿意而去。


    直到仇士良離去良久,楚河方才放鬆下來,冷笑搖頭。


    “正愁缺個人頂在前麵,試探這長安的水深,作為馬前卒去針對佛門,這個仇士良便自己跳了出來,該說是運氣麽?”楚河捏了捏眉心。


    忽然覺得仇士良的人設,似乎似曾相識。


    嗯···武三思好像也是這個套路啊!


    不過比起武三思來,仇士良手中的實權更大,而且為人也更狠,更有實力。


    和他打交道,卻還是要小心一些。


    遛猴失敗,這仇士良拚了魚死網破,倒也不大不小是個麻煩。


    所以最後收尾的時候,工作也要做好。


    “真正算起來,仇士良不是什麽大麻煩,不過李德裕···這個老家夥,還真是難纏啊!要不是這一次仇士良的意外來訪,我都差點小瞧他了。”事後總結,楚河才恍然明白,當初李德裕來訪長生觀,向他問計,或許並不全是單純的問計。


    拿外戚開刀的辦法,也需在這個老家夥肚子裏早有腹稿,隻是選誰為突破口,或許不那麽確定而已。


    李德裕真正的目的,應該是借此,以引得仇士良對楚河的注意。


    無論是借用楚河的手除掉仇士良,或者借用仇士良除掉楚河,又或者相互之間引發矛盾衝突,對李德裕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隻是他沒有想到,楚河不僅沒有對囂張跋扈的仇士良報以仇痛,反而‘屈服’了。


    “不過,也不一定沒有料到,假設我屈服了,那就會被迅速打上仇士良的標簽,再想博得聖心上,就會弱勢。對李德裕的地位威脅,也會大大降低。這老東西,計劃的可還真是周全。”


    越想越明白,楚河忽然覺得有趣起來。


    一盤棋若是隻有自己在上麵縱橫捭闔,那也未免有些無趣,有人可以和他對弈的有來有往,那才叫有意思。


    “既然你李德裕這麽看得起我,那我也送你一份大禮,就不知道這份大禮,你該如何應對了。”楚河微微一笑,然後便給小和尚戒魯,傳遞過去一條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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