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離又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了房間,而他走後不久青蘿就睜開了眼睛。她看著哭的眼睛通紅的落兒,疲憊一笑:“原來我還沒有死。真是萬幸。”


    “小姐你嚇死落兒了!明明月妃娘娘已經……可為什麽小姐還是會被人這樣對待?小姐怎麽這樣命苦?”


    “落兒你別哭了,我都快被你吵死了。對了,我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是王爺把小姐抱迴來的!”


    “哦。”


    青蘿心中一顫,心中五味陳雜,沒有再問下去。落兒為她小心的上藥,她沒有感覺到身體上的絲毫疼痛,隻是任由落兒擺布。落兒為她清理著麵頰上的淤青,終於再次落下淚來:“姑娘,明天就要入宮了。”


    “嗯。”


    “姑娘真是命苦。”


    “比起以前來說,已經好多了。”


    “姑娘說的是紅袖樓嗎?”


    “嗬嗬。”


    比起作為玉絲縈而死,我現在的命運已經好的太多。


    你終於再次把我送走了,楚離。


    從此,我們是徹底的陌生人了吧……


    我一定會讓你後悔今天的決定,後悔把我送到了皇宮。一定。


    第二天.


    一大清早,青蘿就被侍女們驚醒。焚香沐浴更衣後,她任由侍女把她的頭發挽成複雜華麗的宮髻,插滿了明晃晃的朱釵,換上了一身淺紅色的宮裝,濃妝豔抹。


    她的容貌本來就極美,這樣精心打扮更加是傾國傾城,讓人窒息。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嘴角處還是微微鼓起,臉上有一道淡淡的傷痕——這些都是脂粉都無法掩蓋的。


    “姑娘真美。”落兒快樂又悲傷的說:“若是王爺見了一定驚為天人。”


    “落兒休要胡言!”青蘿厲聲說:“我即將入宮,難道你是想給我添亂嗎?”


    “落兒知錯……”


    “青蘿姑娘真是小心謹慎,不過這樣也是對的。落兒,入宮後你可要謹言慎行,情願少說,不可多說,不能給姑娘和王爺添亂,知道嗎?”一個老嬤嬤訓斥落兒。


    “是。”


    “姑娘,請靜等吉時。吉時到了就入宮。”


    “多謝嬤嬤。”


    頭上的首飾沉重的幾乎抬不起頭來,但青蘿神情嫻雅的坐著,舉手投足間都是


    隻有世家小姐才有的高貴,也讓這些老嬤嬤心中暗暗稱奇。她們沒想到一個出身如此卑微的女子除了容貌好看外,居然也會這樣冰雪聰明,看來她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可王爺為什麽舍得把她送人?


    “吉時已到。姑娘請出門。”


    “走吧。”


    紅色的輕紗遮蓋住了青蘿的麵容,她把手放在嬤嬤的手上,跟隨著嬤嬤走出了房門,也離開了王府。坐在馬車上,她最後看了一眼慢慢遠去的南詔王府,然後重新為自己蓋上了紅巾。


    再見了,楚離。


    也許,永遠不見。


    “王爺,青蘿姑娘走了。”


    “嗯。她沒有說什麽嗎?”


    “好像是沒有……那個落兒姑娘倒是一直哭,可青蘿姑娘好像很平靜,什麽話都沒說。”


    “嗬嗬……這倒是像她。還有什麽?”


    “嬤嬤們都說青蘿姑娘的舉止簡直就像是貴族小姐,從沒見過這樣氣質高雅的女子。”


    “她確實舉止嫻雅。”


    楚離點點頭,突然覺得心煩意亂,好像隻要一想起那個女人離開就會有些不愉快的感覺一樣。他控製心神,不再去想那個令他有些厭煩的事情,而是轉移了話題:“靈芝那怎麽說?”


    “已經給靈芝夫人禁足,夫人也並無異議。”


    “她說了為什麽要與青蘿為難嗎?”


    “沒有。但是照屬下來看……”


    “什麽?你直說。”


    “似乎靈芝夫人也很迷茫吧。她一會說什麽‘不可能’,一會說什麽‘都是騙人的’,屬下覺得夫人似乎……”


    “瘋了?”


    “屬下不敢。”


    “對於要送入宮的女子做出這樣的事情,她真是瘋了。也怪本王一直縱容她,才會讓她越來越肆無忌憚。”


    “王爺,夫人似乎還逼迫青蘿姑娘寫了什麽,您要不要看一下?”


    “好。”楚離隨意的說。


    他接過手下呈上來的信函,對於靈芝的想象力有些歎服,也開始思索是不是要整理下他的後宮,別讓這些女人太無聊了。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底部的簽名上,身體微微顫抖,手部幾乎把這紙捏爛。


    “這個簽名是誰?”


    “王爺?”


    “寫下‘靈芝’這個簽名的,是誰?”


    “好像是青蘿姑娘……王爺,您怎麽了?王爺?”


    楚離衝到了門口。


    他站在門口,眼睜睜的看著馬車消失在自己的視野,再看看手中的信紙,隻覺得心中突然缺少了一塊,生疼生疼的。一種幾乎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揣測浮現在心頭,他緊緊握拳,喃喃自語:“青蘿……絲縈……絲縈!”


    “王爺?”屬下有些膽怯的望著楚離。


    “滾下去。”


    “是……”


    楚離一個人站在王府門口,把手中的那張紙看了又看,把那兩個記憶中熟悉的字跡貼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一樣。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很可能是一大陷阱,但他心甘情願的淪陷!因為,隻要有一絲可能,隻要還有一個能讓他恕罪的機會……


    可一切是不是都晚了?


    他曾聽說,血玉是有著神奇的功效,難道真的……


    “不管怎麽樣,我一定會找到答案的。青蘿,不知道你是受人訓練,學會絲縈的字跡,或者真的有借屍還魂,投胎轉世之說……


    我從來不信神佛,我隻相信我自己。所以,我會自己找到答案的,青蘿。


    皇宮。


    馬車在側門宣武門麵前停下,門口的侍衛細細檢查了車子之後才放她們進去,她們去的也是王宮中很是偏僻的宮殿——玉藻宮。


    皇上並沒有給青蘿名分,所以她暫時居住在這個偏僻的宮殿裏,等待著皇上的召喚。玉藻宮不大,也沒有主位,住著兩個美人、一個才人,都是一些位子比較低的妃嬪。青蘿不知道是誰把她安排在這樣的地方,隻知道那人應該是在暗地裏給她一個下馬威,希望她能被皇上淡忘——就算是真的得寵,也不過是一個美人,不配得到更好的位份。


    “姑娘,怎麽住在這個地方啊?姑娘可是皇上親自要進宮的,怎麽就……”


    “落兒!”青蘿嚴厲的望著落兒,心想真的該給這個丫頭一些教訓了:“這是什麽地方,哪裏容得你怎樣亂說話?快閉嘴!”


    “青蘿姑娘謹慎是對的,到落兒姑娘說的也對,住在那些得寵的娘娘宮中自然會更有機會見到皇上——宮裏的女人啊,這一輩子就是為了皇上而活。漂亮的、賢惠的、有才氣的……宮中什麽人都不缺。姑娘可能是委屈了些,但那些宮殿也不是人人都能住的啊。等姑娘獲得了皇上的歡心,自然有獨門獨院,也不用寄人籬下,看人臉色。”


    說這話的是宮中的一個老嬤嬤。她把青蘿帶到了自己的房中,便不客氣的開始綿裏藏針的數落青蘿,把落兒說的是滿臉通紅。落兒是青蘿帶入宮的唯一的婢女,雖然她對落兒的口無遮攔也很是惱火,但她生性護短,更加不能看別人這樣對待自己的婢女。她的頭上還蓋著紅巾,笑盈盈,軟綿綿的開口:“嬤嬤說的是,青蘿也多謝嬤嬤吉言了。若青蘿真的有朝一日能光宗耀祖,自然不會忘記嬤嬤的‘關照’,對嬤嬤多加照顧。”


    “姑娘客氣。”老嬤嬤神色僵硬。


    她不傻,自然知道青蘿是在說自己以後若是得寵定然會與她秋後算賬,而一個初入宮闈的女子居然能這樣和宮中的老人說話,真不知道是心中有底氣,還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她是奉貴妃之命來觀察新人,但現在看來,這個青蘿真不是好對付啊……


    “青蘿姑娘,雖然今天行的是民間的納妾禮儀,但這畢竟是皇家,皇上是不是來也是看皇上的心情。皇上若是不來,姑娘這蓋頭也不能掀開,姑娘是不是明白?”


    “那皇上一月不來,我便要頂著這蓋頭一個月?”青蘿有些憤恨的說。


    “姑娘,這是規矩。老奴也無法。”


    嬤嬤說著,帶了點幸災樂禍的味道,而落兒的眼中又滿是淚水。她擔憂的望著青蘿,害怕青蘿又說出什麽驚世之語,而青蘿隻是說:“知道了,謝謝嬤嬤提點。嬤嬤我累了,想休息下,可以嗎?”


    “今天就先由著姑娘。從明天開始,姑娘可是要學這宮中的規矩了。”


    “多謝。”


    青蘿示意落兒給嬤嬤一個紅包,那嬤嬤才臉色轉好離開,而青蘿猛地掀開蓋頭,自顧自的往嘴裏塞東西。落兒看的是驚慌不已,慌忙看著窗外,不住說:“姑娘您怎麽自己把蓋頭掀了?那嬤嬤知道了一定又有的說!”


    “無所謂。”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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