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飄想著,鬱悶的皺起了眉,把水琉璃交還到蕭墨手中。蕭墨見她有些低落,知道她並不認識這上麵的文字,卻並沒有失望,隻是說:“這是我妻子留給我的東西。”


    是你妻子被你逼的跳崖前留給你的東西吧……


    “她無心權勢,卻不知道為什麽對三寶很是執著,所以這些年來我也一直尋求三寶的下落,也算是……可沒想到一切都還是一場夢罷了。”


    也許是錯覺,賀蘭飄覺得蕭墨的聲音是說不出的疲倦。她靜靜的望著這個曾帶給她莫大愛戀也曾深深傷害過她的男子,心中滿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低下頭,下意識的用手在桌上畫圈,唇齒間膩的發苦。她畫著畫著,好像被雷擊中一樣,猛然抬頭望著蕭墨,聲音都微微顫抖了:“再把水琉璃給我一下。”


    “好。”


    雖然驚愕,但蕭墨還是把水琉璃交給了賀蘭飄。賀蘭飄對著月光,拿出一張紙把水琉璃上麵的圓點分布都細心的抄了下來,而蕭墨也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他也曾經把這些圓點的分布圖抄下,甚至把它分成幾部分拿給各國最老的老者看,但都沒有任何答案。而她……到底在做什麽?


    蕭墨驚訝的看著賀蘭飄把那些距離近的、在同一直線上的大小不均的圓點連成了一條線,然後一氣嗬成,把它們連成了根根大小不一的直線。這些直線組成了奇怪的圖形,看起來有些像文字的模樣……


    奇異的、從未得見的文字。


    “這是什麽?”蕭墨問道。


    “這是我的家鄉的一種文字。”賀蘭飄深吸一口氣,幽幽的說:“如果公子想去尋寶的話,去位於公子國家的琳琅山即可。”


    “琳琅山?”


    “是。水琉璃所顯示的文字很簡單,就是琳琅山三個字。聽說琳琅山是隻有周國王族才能去的地方,倒真是與公子相符,甚至像是預先安排好的一樣……公子把玉茗齋還給我,這個就當作我送給公子的迴禮吧。我祝願公子得償心願,等早日找到寶藏。”


    我一直在逃避命運,逃避責任,沒想到這個秘密解開的人還會是我……嗬嗬……


    其實,一切的一切都隻是一個簡單到近乎幼稚的東西罷了。


    水琉璃中的圓點粗看沒有規律,但隻要把相近的、處於一個直線的圓點連起來的話,就組成了中國漢字中的筆畫。當這些筆畫被勾勒出時,隻要不是文盲便能認得其中的文字——真是很簡單的遊戲,對嗎?


    可這遊戲要能順利進行必須滿足三個條件。


    第一,就是要發現水琉璃中的秘密,這個由蕭墨完成;第二,是要懂得在中國的孩子中曾經很流行的用圓點來寫字的遊戲;第三,要認識中國字。


    後麵兩個條件除了死去的蓮姬外,能懂得的隻有賀蘭飄了。


    難道……這就是“命定中的女子”最大的秘密?難道我與蓮姬穿越過來,經曆那麽多是是非非為的就是解開水琉璃的秘密取出寶藏,好讓那些大人們互相廝殺?


    我不知道蓮姬是否發現了水琉璃中的秘密,而她也是被選中的人,身上有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蝴蝶烙印,就好像是某種試驗品被打上的標記一般。有些令人瘋狂的秘密我總能如此輕易就知道答案,在這個世界中到底為什麽會出現中國的簡體漢字?


    我為什麽會有種被人算計的、不太舒服的感覺?


    就好像,我和蓮姬隻是遊戲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賀蘭飄越想越心驚,隻得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神情卻有些怔然。蕭墨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唇角露出令人心醉的弧度:“想不到夫人居然會據實以告……我以為夫人會隨便扯個慌哄騙我,然後把寶藏留給齊國的人去開啟。”


    “第一,那個琳琅山隻有大周的王族才能去,我與其他人想去琳琅山的話也隻有綁架你或者蕭然帶路,太過勞心;


    第二,我並不相信所謂的寶藏,也不願意齊國在這樣危急的時刻信奉一些很可能虛幻、不存在的東西,分了精力——與其去追求那些虛無縹緲而又不勞而獲的寶藏,不如先富國強兵,抵擋俱東國來犯比較實際。”


    “你的意思是怕這個寶物在齊國引起腥風血雨,所以情願把它便宜了我,而它所帶來的益處與惡果都要我一人承擔?”


    “公子喜歡冒險,自然不會放棄能得到天下的大好機會的——難道我說的不對?”


    而且,這很可能隻是你布下的一個騙局罷了……


    賀蘭飄嘲諷的一笑,淡淡的掃了蕭墨一眼,卻到底沒有說出下一句話來。


    她了解蕭墨,所以她不信任蕭墨。


    她已經不是那個天真而容易信任人的丫頭,她深深知道蕭墨不會平白無故的把那麽重要的密寶給她看,更不會讓她知道其中的奧秘所在。


    齊國現在正處於多事之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傳說中寶藏的所在,恐怕會不管國家的安危,為了一己私利去尋寶,而齊國的軍事防禦也會處於癱瘓狀態——就算真的有那寶藏,為了那些錢財成了亡國奴又有什麽意思?蕭墨真是好毒的心!


    “夫人此言差矣——我並不稀罕那些寶物,隻是想見見傳說中的秘寶到底是什麽,隻是覺得有趣罷了。若夫人陪我去尋找那些寶物的話,我願意把寶物都給夫人,不要分毫。”


    “蕭墨你騙誰呢?”賀蘭飄不可置信終於大吼:“你說你不要那些財寶,隻是覺得尋寶很好玩?不要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嗬嗬……這些東西再稀罕隻是死物罷了,對我來說算的了什麽?又算的了什麽?”


    蕭墨嘲諷的笑著,突然把水琉璃往空中一拋,靜靜看著它隕落的樣子。賀蘭飄見狀,急忙撲上前去接住,拍著胸脯後怕的說:“真是好險……你不喜歡可以送給我,你毀了它幹嗎?你還真是變態!”


    “既然這東西屬於我,那麽我毀壞或者珍愛都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你……”


    “難道你不想尋寶,不想得到足以動搖天下的財富,又或者是穿越時空的神奇能力?你可以拒絕我,但你從此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你真的舍得?”


    蕭墨還是和往常一樣,能一眼看穿一個人的心理,也自然能看出賀蘭飄的好奇、渴求與矛盾猶豫。


    他平靜的喝著茶,平靜的等著賀蘭飄的答複,而賀蘭飄終於說:“好,我答應你。但你也要信守承諾,那些寶藏若是被發現後不得與我搶奪。”


    “這是自然。”


    “你也不許乘機把我掠走來威脅慕容。”


    “我沒那麽卑鄙。”


    “這可難說……我迴去收拾一下行裝。”


    “不用那麽麻煩,我們現在就走。”


    “什麽?”


    沒等賀蘭飄反應過來的時候,蕭墨突然擊掌,而門外就湧進了十來個人。


    賀蘭飄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堂而皇之的呆在她的玉茗齋的,人群中她隻認識李長與瑤琴,卻在與他們目光相對時急急轉過頭去,心中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李長望著賀蘭飄微微愣神,然後說:“公子,我們已經都準備好了,隻待公子一聲令下便可出發。”


    “出發。”


    “等下!我怎麽能就這樣跟你走?我的夫君和孩子怎麽辦?喂!”


    賀蘭飄的反對無效。


    蕭墨沒有理會她的掙紮,一把把她抱起,然後把她摔到了馬車上。


    馬車風一樣的朝著周國奔去,而賀蘭飄的唿喊也被隔音效果絕好的馬車簾布隔住,外界不能聽到一點聲音。


    她喊到喉嚨都沙啞,惡狠狠盯著蕭墨,啞著嗓子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麽?”


    “若我不答應,你也會把我綁架走,對不對?”


    “也許吧。嗬……”


    蕭墨氣定神閑的笑著,悠然自得的翻著手中的書籍,一點都沒有身為綁架犯的廉恥與羞愧。


    不不,他從來都是這樣自以為是,從來都是這樣不要臉!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來赴約,把自己陷入那麽危險的境地!我是個大傻瓜!


    賀蘭飄恨恨的盯著蕭墨,目光如刀,恨不得把他的皮肉剜下,把他剁成千萬個小碎塊。但是,她自知不是蕭墨的對手,隻好強壓住怒火,冷冷的問:“原以為你是一個信守承諾的君子,沒想到你會這樣卑鄙無恥!你和慕容比差遠了,真是不配為王!”


    “第一,我從來不是什麽君子;第二,我沒有違反承諾。我隻是答應了你不會掠走你脅迫花慕容,可我並沒有把你當人質的打算——我隻是想讓你與我一同去見見傳說中的秘寶罷了。事成之後,我自然會送你迴國。”


    “你有那麽好?難道你煞費苦心的把我綁架隻是為了帶我一起遊山玩水?”賀蘭飄冷笑。


    “當然不止是這樣——你認為是偷情的話,也無妨。”


    ……


    蕭墨好像越來越擅長講冷笑話了……


    不過,這一點也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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