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飄想著,拿絹子不斷扇風,卻一不留神鬆手,將絹子掉在地上。一陣風吹過,絲絹晃晃悠悠的隨風起舞,落在一個男子腳下。男子下意識的撿起絲絹,卻在看到絲絹的一瞬間變了顏色。


    “我的絲絹……”


    望著隨風飛舞的絲絹,賀蘭飄下意識的追了上去。這時,一個高大的男子從花叢中走出,把絲絹遞給她,臉上帶著最溫和的微笑:“皇後娘娘找的是這個嗎?”


    “是……謝安王。”賀蘭飄接過絲絹,不由得為剛才的丟臉行為紅了臉。


    “皇後客氣了。”


    白衣勝雪的蕭然,溫文爾雅的把絲絹還給賀蘭飄,舉止優雅,看起來不像是傳說中劍術絕的王爺,隻是一個翩翩貴公子罷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賀蘭飄總覺得蕭然臉上有一絲尷尬,也有一抹可疑的紅色。


    “王爺怎麽會來宮?”賀蘭飄努力尋找話題。


    “皇上宣本王來。”


    “今天很熱啊,嗬嗬。”


    “是。”


    “王爺似乎很喜歡白衣服,和您挺襯的。”


    “謝娘娘。”


    好吧,打死我也想不出新話題了!哪有人這樣不配合的?


    賀蘭飄想著,撅著嘴苦著臉瞪了蕭然一眼,而蕭然竟然輕笑出聲。他的笑容,如同春天的花朵一樣明媚,讓賀蘭飄看傻了眼。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蕭然立馬收斂了微笑,對賀蘭飄認真的說:“娘娘,明日……請保重。”


    “我知道。”賀蘭飄心突然一沉:“都安排好了嗎?”


    “是。”蕭然微微點頭:“雖說如此,可並非萬無一失。如果……如果他現了什麽,還請娘娘盡量拖延。倒不是怕再起什麽風波,雙方都是大周子民,哪方傷亡,都是大周的損失。如果可以的話,皇上希望杯酒釋兵權。”


    “……知道了。我會盡力拖住他的。反正,隻是兩個時辰……”


    賀蘭飄輕聲說著,臉上卻滿是落寞。她默默望著遠處盛開的牡丹,,望著湖邊靜靜低垂的楊柳,望著滿園的奇花異草,隻覺得心開始一寸寸的疼了起來。  為什麽會這樣?明明是沒有感情的、狠心對自己下毒的“父親”,明明是注定的手下敗將,為什麽背叛的時候,心還是會痛呢……賀蘭飄,你就是因為不想忍受這樣兩難的選擇才會離開的嗎?真狡猾……


    不要說從小被他撫養長大的你,就算是一開始就遭受著痛苦算計的我,心中還是會有不忍。是因為我們到底還是人——到底還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嗎?可是,要生存的話,必須狠下心腸來呢……嗬嗬……


    “你……哭了?”蕭然不確定的望著賀蘭飄。


    “有嗎?”


    賀蘭飄下意識的擦著臉頰,現臉上果然滿是淚水。我是什麽時候哭的?為什麽一點印象也沒有?而我到底為什麽要哭,在這個人麵前哭……


    “臣妾告辭。”


    賀蘭飄對蕭然匆匆福身,幾乎是落荒而逃,紫薇也匆匆跟上。當她們終於到達鳳鳴宮的時候,賀蘭飄放聲大哭。她緊緊抱住毫不知情的紫薇,一遍遍的說:“我沒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沒錯……”


    禦花園中,蕭然同樣是心亂如麻。本來隻是觀賞著園中風光,卻沒想看到令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在妃嬪們惡毒的、肆無忌憚的議論著當朝皇後之時,那個清麗的少女笑盈盈的出現了。她笑著喝茶,笑著懲罰觸犯她的妃嬪,手段幹淨利落。她先是對妃嬪曉之以理,然後罰她們下跪樹立威信,最後讓宮女在懲罰之後送上點甜頭,讓她們對她又敬又怕。不久前的她,還是那樣的順從,那樣的嬌弱,是什麽讓她改變了那麽多?是因為,被阿墨送到金國了嗎……


    我不知道阿墨既然做出拿她去換水琉璃的決定,又為什麽會親自把她接迴——是為了鏟除賀蘭瑞的計劃嗎?就算沒有她,計劃也能順利進行,阿墨又何苦逼她手刃親父?我有些不忍的說讓她置身事外就好,而阿墨搖頭。他說,隻有這樣,才會折斷她的羽翼,讓他成為她僅有的依靠。這樣的答案,才是阿墨風格的答案啊……隻有無論何時都冷靜精明的他,才是這個皇位最適合的人選。


    可我沒有想到她會哭。


    懲罰妃嬪的時候,還是一副冷漠至極的樣子,但她突然哭了。望著她哭泣的樣子,我的心,突然亂了。我很想說不要摻和進來,有我就好,但我又有什麽立場說這些?


    賀蘭飄……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你的絲絹,為什麽是上次我給你包紮手部的那條?難道你一直妥善的收好嗎?難道你不知道,私藏男子的貼身飾物是一個多大的罪名?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


    蕭然望著賀蘭飄遠去的身影,幽幽一歎,心到底是亂了。他不會知道,鳳鳴宮中,賀蘭飄拿手絹不斷拭淚,此時方現絹子上繡著一個小小的“然”字。


    什麽然?嫣然?默然?蕭……蕭然?啊啊啊啊啊!今天看這帕子顏色不錯就順手拿了,我怎麽沒看出來那是蕭然給我包紮時的那塊!而我,還拿它擦汗、擦眼淚……能不能不要那麽狗血不要那麽曖昧?怪不得今天蕭然看我的神色怪怪的!他一定以為我暗戀他啊啊啊啊!真的,好丟人……


    賀蘭飄苦惱的望著手中那條要命的帕子,把方才的悲哀拋到了一邊,心中有的,隻是無盡的懊惱和羞澀。紫薇望著自己主子一會哭泣一會皺眉一會捶胸頓足,心中暗想也許該找個巫婆為娘娘驅鬼了。而在下一秒鍾,賀蘭飄把帕子隨手扔在一邊,對紫薇靜靜的說:“本宮與老爺有要事相商。你就說本宮身子微恙,讓爹爹秘密入宮。此事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是,娘娘。”


    終於,要變天了嗎……唉……賀蘭飄悶悶的想道。


    鳳鳴宮中,賀蘭飄身穿暗紅色鳳袍,頭戴華麗的鳳冠,妝容齊整,整裝待。代表皇後身份的八根金簪整齊的插在她烏黑的間,每根金簪都有金色的流蘇,而流蘇上上綴著龍眼大小的東珠,珍珠的光亮讓賀蘭飄慘白的臉上多了一分柔美的光澤,也讓她這個十五歲的女孩有了幾分母儀天下的驕傲與貴氣。


    “紫薇,茶都泡好了嗎?”賀蘭飄微笑著望著紫薇,手卻微微顫抖。


    “泡好了。娘娘,您都是第三次問奴婢了。”紫薇笑道:“娘娘對老爺真是孝順,特特的尋了老爺最愛喝的碧螺春來,老爺一定很是高興。”


    是嗎?喝下自己“女兒”下了藥的碧螺春,一定會高興吧……雖然蕭墨並未讓我下藥,但我覺得這樣會比較安全,所以他也任由我向陳太醫討藥、折騰。如果今天成功的話,蕭墨會繞我一命,但賀蘭家的人卻會在一夜之間由人上人變為階下囚。而我,就是改變他們命運的兇手之一。嗬嗬……


    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就算想迴頭,也已經晚了。更何況,我並不打算迴頭……我不會忘記我的“爹爹”給我下毒,逼迫我懷上子嗣,幫我當作牲口一樣算計。今天過後,一切都結束了……


    “吱嘎。”


    門開了。


    賀蘭瑞不知道一向冷淡的女兒為何會突然宣自己入宮,縱然疑惑,還是趕來。他身穿青色長衫,隻帶了幾個親兵在身旁。他匆匆趕來,有些不耐煩,但他一見賀蘭飄,臉上不悅的神色突然消失了。他怔怔的望著她,望著自己與往日截然不同的華麗高貴的女兒,突然想起了那個已經被世人遺忘的女人來。他的唇微張,失神許久,終於問道:“飄兒找為父有何事?”


    “飄兒思念父親,相見父親,不行嗎?”賀蘭飄強忍住心中的慌亂,對他嫣然一笑:“父親大人,紫薇為您準備了上好的碧螺春,父親一定喜歡。”


    “嗯。”


    賀蘭瑞坐在太師椅上,品著紫薇送來的下著蒙*汗*藥的茶水,似乎並未察覺什麽,而賀蘭飄也終於鬆了一口氣。賀蘭瑞神色異常的打量著與平日感覺截然不同的女兒,低聲說:“飄兒很少這樣打扮。


    “是啊。女兒以前總是避世,能躲就躲,但女兒近來突然現做皇後也不錯。”賀蘭飄笑嘻嘻的說道。


    “為父聽說飄兒懲治淑妃之事,很是欣慰。”賀蘭瑞終於收迴思緒,滿意的點頭,眼中滿是陰毒:“賀蘭家是大周第一望族,什麽時候輪到那卑賤的歐陽氏騎到飄兒頭上?就連皇上,都讓為父三分,區區一個淑妃竟敢與飄兒為敵,真是尋死。照為父看來,飄兒的懲罰還是太過輕微。”


    “也許吧……”賀蘭飄木然一笑,注視著手中的茶杯:“父親知道女兒找父親來宮是為何事嗎?”


    “何事?”


    “女兒懷孕了。”賀蘭飄微笑著注視著賀蘭瑞:“爹爹總算心願達成。”


    “真的?”賀蘭瑞大吃一驚,牢牢捏住賀蘭飄的胳膊。


    “痛……”


    “抱歉!”賀蘭瑞慌忙收手:“飄兒,為父真是太高興了!這樣的話,你的皇後之位無人可動,這江山也……”


    “爹爹事成之後,會怎麽對待蕭家子孫?”賀蘭飄突然問道。


    “殺。”賀蘭瑞大手一揮,眼中滿是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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