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仇家尋仇?”


    “仇家?”紅顏笑了,笑的淒厲而驕傲:“整個大周朝,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敢動賀蘭家分毫!而他,在老爺的扶持下才能登上皇位,現在翅膀硬了,就妄想把賀蘭家一腳踢開!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沒有任何人都鬥過老爺!”


    “是是是,爹爹天下第一。”賀蘭飄急忙狗腿了一下:“那你今天來是為了……”


    “三個月之內,懷上那個人的孩子。然後,老爺會……逼宮。”


    紅顏冷冷的說出了大逆不道的字眼,而賀蘭飄滿耳都迴蕩著“懷孕”的字眼。她隻覺得喉嚨苦,艱難的說:“不能直接起兵反了嗎?”


    反了吧,反了吧!反正我早看那個皇帝不順眼了!你們愛咋拚咋拚,最好搞得兩敗俱傷!


    “不行。這樣起兵的話,名不正言不順,事後的處理工作也很繁瑣。總之,我們必須在他下手之前掌握先機。三個月內,懷上他的孩子,到時候他再也沒有利用價值了。新的皇帝會是賀蘭家的子孫,老爺還是輔政大臣,而你,會是尊貴的太後。小姐,你一定要抓緊時機,不然可就晚了!”


    “那個,如果我三個月內懷不上,或者說懷的是個女孩呢?”


    “如果懷的是女孩,根本是小事一樁——隻需要狸貓換太子即可。但如果你懷不上的話……你會死。而且,會死的很慘。”


    紅顏冷冷的笑著,而賀蘭飄隻覺得都要站不穩了。她極力穩住情緒,訕訕的笑道:“不是我不想懷,但女人能不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懷上孩子總是要看天意的啊!而且,皇帝並不喜歡在我這留宿,總不能去紅杏出牆吧!也許,真的能考慮找別的男人……或者假裝懷孕也行啊!爹爹勢力那麽大,要控製太醫不難吧。”


    “小姐似乎比以前聰明睿智了。但是,不行。”


    “啊?”


    “太醫院的院判是先帝身邊的老人了,一直沒有為老爺所控製。如果是假懷孕的話,很難瞞過他,隻會落個欺君之罪。至於找別的男子……”紅顏的臉上突然滿是鄙夷:“小姐似乎忘了,大周朝的皇子們都會接受一場驗證血統純淨性的祭祀,大周絕對不允許旁人繼承皇位。小姐,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


    “那也不能就三個月的時間啊!”


    “隻有三個月。這三個月中,你可以引誘他到你的寢宮,也可以用這瓶藥——隻要下在飯菜或者茶水中,他一定會對你神魂顛倒。”


    紅顏說著,就遞給賀蘭飄一個暗紅色的小瓶。賀蘭飄望著手中的小瓶,隻覺得它紅的燙手:“非要這麽做嗎?”


    “是。”


    “可是……”賀蘭飄猶豫了一下,終於決定實話實說:“蕭墨喂了我吃一種藥,也是三個月後作。如果沒有解藥的話,我會死。”


    “那個不成問題。”紅顏簡單的說:“老爺有一名最善於用毒的幕僚,無論是任何奇毒都能化解。而且……皇帝給你的毒作日期是三個月,但老爺給你下的毒作日期就在今天呢。”


    紅顏對賀蘭飄和善的笑著,神情中卻分明有些幸災樂禍。賀蘭飄一怔,突然覺得心口一疼,然後渾身就好像被撕裂了一般。她覺得好像有無數根針在紮自己的身體,又覺得有無數把刀正在一刀刀的割著她的皮肉,痛不欲生。她痛苦的彎下了腰,而紅顏冷冷的望著她:“難道小姐到今天還沒有習慣聖水的毒性嗎?還是說,小姐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自己的使命?”


    “我……我沒忘……”


    “三個月內,懷上孩子。不然的話,小姐不會得到解藥,會渾身潰爛而死。紫薇,也會死。告辭。”


    紅顏說著,往賀蘭飄手中扔了一粒黑色的藥丸,然後飄然而去。


    痛,就像被撕裂的痛,令人窒息的痛!沒有懷疑藥丸的真實性,賀蘭飄急忙把它扔入口中。苦澀的藥味在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而她的疼痛終於稍稍緩解。她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冰冷的令人厭惡。她掙紮著站起身,想讓紫薇為自己弄些洗澡水,卻見紫薇也在房中痛苦的掙紮。


    “紫薇?”


    賀蘭飄怔怔的望著痛苦的蜷縮成一團的紫薇,輕輕握住她冰冷的手。紫薇渾身一顫,掙紮著望著賀蘭飄,艱難的笑了:“娘娘,奴婢沒事。”


    “你到底怎麽了?”


    “隻是毒罷了……娘娘放心,隻要忍忍就過去了。隻要,忍一下……”


    紫薇的笑容是那麽的美麗,而賀蘭飄隻覺得她的生命正一點點離去。她緊緊的摟著紫薇,而紫薇仍然在微笑:“娘娘,奴婢一定能忍過去的。每月都作幾次,娘娘能忍,紫薇也能忍。”


    “每月……作?”


    “是啊。沒有聖水的解藥的話,隻要這樣作兩次就會死呢。紫薇已經作一次了,距離下次應該不遠了吧……或者說,今天就會死……”


    紫薇艱難的笑著,艱難的唿吸,仿佛在下一秒就會死去。賀蘭飄緊緊的摟著紫薇,心已經疼的就快不能唿吸了。紫薇顫抖著手摸著賀蘭飄滿是淚痕的臉龐,喃喃的說:“娘娘,不要傷心。反正,這都是命……紫薇死不足惜,娘娘一定要活下去!娘娘,如果違背老爺的話,會死……您會死……所以,一定要活下去……”


    “違背爹爹的話,大家都會死,是嗎?”賀蘭飄冷靜的問道。


    “是……”


    “知道了。紫薇,我不會讓你死的。一定要堅持住。”


    一整晚,賀蘭飄都守在紫薇的床邊。她輕輕撫摸著紫薇被汗水浸濕的黑,望著懷中的藥瓶,終於下了決心。這個決定,讓她痛苦至極,可她別無選擇。


    “還是到了這一天了……嗬嗬。就算是再想逃避,就算是極力的置身事外,但誰都不允許我這樣。我的丈夫給我下毒,我的爹爹給我下毒,而他們都想要殺死彼此……我算什麽?我在他們心中,算什麽?一個能滿足自己的工具嗎?要我生就生,要我死就死?我算什麽!”


    賀蘭飄蜷縮成了一團,在黑暗中無聲的哭泣著。她是那麽的惶恐,那麽的無助,但她別無選擇。


    龍嘯殿。


    羊脂白玉圍成的溫泉中,一個健碩的身體正浸泡在其中。蕭墨烏黑的長在水中飄揚,閉上眼睛享受著溫柔的泉水,也享受著難得的愜意。


    就在三天前,他派出殺手殺了賀蘭瑞的長子賀蘭林,那個看似文弱纖瘦其實卻無惡不作的貴公子。賀蘭林死的地方,是他最常去的青樓,手法果斷,連官府都沒有懷疑。但即使這樣,他知道賀蘭瑞那老狐狸一定能知道是他下的手。一定。


    真有趣。賀蘭瑞應該會很生氣,應該會對我下手吧。不知道會是暗殺,還是直接起兵?也許,會終於忍不住違背誓言,把我殺了吧。蕭墨愉悅的想道。


    “皇上。”有個宮女怯怯的站到蕭墨身邊,眼睛都幾乎不敢睜開。


    “嗯?”


    “皇後娘娘求見。”


    “她?”蕭墨一怔,從水中站起身來:“好,讓她進來。為朕更衣。”


    蕭墨的身體緩緩從溫泉水中站起,身上的水珠順著他強壯的身軀滴滴滾落,他的肌膚也因為溫泉水的浸泡在微微泛紅。宮女紅著臉為他擦拭身體,為他披上金色的龍袍,而他擺手:“不用穿朝服。穿睡袍就好。”


    “是,皇上。”


    當賀蘭飄懷著就義般的心情來到蕭墨的寢宮時,已經是傍晚了。紫薇還在沉睡中,根本不知道她的小姐在經過了痛苦的掙紮後做了什麽樣的決定。


    賀蘭飄穿上了鵝黃色的半透明的寢衣靜靜的站在龍嘯殿的門口,靜靜的等待著蕭墨的決定。她既希望蕭墨能傳喚她進去,讓她完成計劃,但她的內心卻又懷著不該有的期盼。她希望蕭墨不理會她,希望蕭墨冷淡的讓她迴去,希望蕭墨不給她這個痛苦獻身的機會……可是,她失望了。


    當宮女傳喚她進去的時候,賀蘭飄一怔,心也猛地一抽。她乖乖的跟在宮女的身後,來到蕭墨的寢宮,深吸一口氣,正要下跪,卻被一隻大手握住了手腕。


    “皇後不必多禮。那麽晚了,不知道皇後找朕有何貴幹?”


    “臣妾……臣妾來看看皇上睡了沒……”


    “朕沒睡。”


    “那麽,就吃臣妾帶來的宵夜吧……臣妾帶了綠豆糕,荷葉羹,都很好吃!”隻是都下了藥……


    “好。既然皇後一片苦心,朕一定要嚐嚐。隻是,皇後為什麽不抬起頭來看朕一眼?”


    啊?


    賀蘭飄一怔,然後她的下顎就被捏住,頭也被強迫的抬起。在她抬頭的瞬間,她呆呆的望著自己麵前的男子,幾乎忘記了唿吸。


    他……是蕭墨?真的是那個惡魔般的蕭墨?可他為毛能帥成這樣?


    眼前的蕭墨很明顯是剛洗過澡,頭還濕漉漉的。他白嫩的皮膚因為剛洗過澡的關係帶著淡淡的紅暈,臉色粉嫩健康的就像蘋果一樣。黑色的長袍顯得他的皮膚更加潔白,而他沉靜的麵容、薄薄的嘴唇。賀蘭飄目瞪口呆的望著他,望著自己名義上的丈夫,連他的爪子正捏著自己的臉蛋都忘記了。


    “皇後?”疑惑的語氣,危險的味道。


    “皇上您真帥。不不,臣妾的意思是……”


    “吃飯吧。朕餓了。”蕭墨突然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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