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燕不耐煩的迴答:「我們隻到門口便止步了,書院除了先生學子,誰也不能進的,祖母難道不知?」


    駱老夫人本以為她們會是例外,誰知有宋淮舉薦,也不能去裏麵看一眼,她擺擺手:「罷了,阿棠能進就行,等以後問他吧。」


    駱燕拉著駱鶯就走。


    許氏皺眉道:「阿燕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難怪母親把阿鶯留下來,這小姑娘的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比起駱鶯,駱燕這孫女委實是桀驁難馴,要不是看在她一張臉生得漂亮,幼時就能將她打殘了。


    不過再難馴也是她駱家的人,駱鶯就算攀上高枝,信國公就算名聲顯赫,他們也改變不了這層關係,駱老夫人淡淡道:「越任性,以後吃得苦頭越多,你看將來的夫家可容得她?先由著她吧,總有嫁人的時候。」


    姑娘家再如何,談婚論嫁時都離不開娘家,許氏笑著點點頭:「母親說的是。」


    這場雨過後,天就涼了。


    穆擴是在早上到的燕京。


    瞧著繁華的都城,他想起母親帶著他跟妹妹與父親團聚的那一日,一轉眼,十年過去了。


    物是人非。


    他心情有點低落,但行至信國公府,見到母親時,他的臉上已經露出笑容。


    用力抱一抱母親,穆擴道:「可打攪娘歇息?」


    「我哪裏睡得著,就在等你呢。」穆夫人拍打他衣袍上沾染到的塵土,「瞧瞧你,又是自個兒騎馬迴來的,就不喜歡坐車。」


    穆擴笑道:「騎馬快,不然娘怎能在今日就見到兒子?」


    穆夫人一時無法反駁,拉著他坐下:「你爹要午時才能迴來,你要是累,先去睡一覺。」


    「不累。」穆擴環顧四周,感慨一聲,「都快認不得這裏了。」


    信國公府雖然是他的家,但他對臨安更有感情,他是在那裏才開始跟著父親學武的,父親還會時常帶他去軍營。父子倆坐在飛沙漫天的地方閑談,又或者縱馬飛馳,彎弓搭箭。


    這樣的歲月一去不複返了。


    穆夫人怕兒子餓,讓廚子趕緊端來飯菜:「這麽早你一定還沒吃過吧?」


    穆擴一看,發現有香袋肉,白魚圓,口磨豆腐等等,眼角就有些發酸。母親一直都記得他的喜好,這麽多年過去,沒有一樣忘記的。


    早先前他還在為被調迴燕京不滿,他在欽州摩拳擦掌,雄心勃勃打算做一番事業,將對大魏虎視眈眈的外族全部殲滅,結果壯誌難酬,一道聖旨下來,命他當任龍虎衛指揮僉事。這龍虎衛雖也是為守衛大魏,抵禦外族所建,然而燕京周邊十分安寧,幾年內怕都不會有什麽戰事。


    然而見母親如此惦念他,他忽然覺得,興許迴燕京也不錯。


    穆夫人給兒子夾菜:「欽州那裏可沒什麽好吃的,你看看你,瘦的臉頰上都沒有肉了。」


    穆擴道:「那是操練之故,等到龍虎衛,兒子一樣胖不起來。」


    穆夫人歎氣:「應該調你去兵部。」


    「父親是兵部尚書,兒子得避嫌。」


    「那去兵馬司……」


    穆擴忍不住笑:「娘是有什麽通天本事不成?還能兒子想去何處就能去何處?」


    穆夫人也跟著笑:「隨意說說罷了。」她是不會跟兒子提起宋淮的,上迴丈夫為此生氣,這父子倆一脈相承,兒子必定也不會舒服。


    穆擴將飯菜吃得精光。


    隨後,二人便在府內散步。


    穆擴對此地已無多少印象,得開始熟悉起來。


    秋日百花凋零,唯獨菊花開得燦爛,穆夫人指著其中一株開著巴掌般大白紫色的菊花道:「你幼時有一次偷著喝酒,喝醉了就睡在這兒,小廝到處找你找不到,哭到我跟前。」


    兒子的趣事不少,穆夫人想起來就好笑。


    穆擴不記得了:「我如今想醉都難。」


    穆夫人皺眉:「少喝一些。」


    「欽州人好喝酒,也會釀酒,燕京怕是找不到能與我酒量相當之人,我也沒興趣多喝。」


    「甚好,就該如此。」穆夫人一拍他胳膊,「看來調你迴燕京是對的,你怕在欽州要成酒鬼了。」


    穆擴哈哈大笑。


    沿著園子向東,有座小亭。


    遠遠看到有一秋千在亭前晃動,穆擴腳步頓了頓。


    他忽然想起,他好似經常推著這秋千,秋千上,坐著妹妹,她膽子小,蕩到高處會發出驚恐的叫聲,他則會被逗得大笑,而後又把妹妹抱下來,買好吃的點心給她賠罪。


    他轉過頭,不忍再看。


    吸了口氣,穆擴問:「娘不是說認了一個幹女兒,還把她接到家中來住,她人呢?」


    當時他收到信十分高興,他怕母親因為妹妹的離世一直難以振作。如今有個像妹妹的幹女兒,母親的心情可能會好一些。


    提到駱鶯,穆夫人一陣惆悵:「她家人舍不得她,之前她在這裏住了數月,如今怕是要過陣子才能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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