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的風頭都被宋淮遮蓋住了,沒有誰在乎。


    駱箐突然很替這位年輕的天子不平。


    吳琳吳琦此時也猜到了蕭再謹的身份,有點羨慕駱箐被他打到,雖說得忍著疼,但到底是給皇上留下了印象。


    現在皇上還沒到選後的年齡,但也沒有幾年了。


    不過她們都裝作不知,忙著送駱箐去醫館。


    確實是輕傷,就擦破了點皮,大夫開了塗抹的藥膏之後,駱箐就歸家了。


    駱家的長輩隻知道她去吳家做客,並不知她還去了西城,而駱箐也並不打算將此事告訴祖母與母親。


    她覺得,還不到時候。


    蕭再謹迴宮後,先是把汗水打濕的衣袍換掉。


    唐赫坐在外殿等候。


    蕭再謹出來時,十分懊悔:「朕不該貪玩的,明明也不怎麽會打馬球,卻一時興起不顧後果。」他看到那個小姑娘眼睛紅紅的,顯然是被打傷了,「你去查一下是誰家的姑娘,務必多賠些銀錢。」


    唐赫大喜,以為蕭再謹終於開竅,對那姑娘有意,便道:「臣馬上去查……皇上可想再見見那位姑娘?」


    蕭再謹一愣。


    唐赫擠一擠眼睛:「臣可以將那姑娘弄去酒樓,到時皇上出宮便可與那姑娘……」


    蕭再謹聽明白了,喝道:「你渾說什麽!」


    唐赫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生氣,馬上認錯:「是微臣失言。」


    可唐赫的話已經激怒了蕭再謹。


    他貴為天子,言行豈能與登徒子一般?見一麵就要讓手下把姑娘騙出來私會?那簡直是在侮辱他。


    「你下去吧,」蕭再謹挑眉看著唐赫,「最近朕要修身養性,不再出宮。」


    唐赫感覺到蕭再謹的不悅,不敢再說什麽,躬身告退。


    蕭再謹坐下開始看書。


    過得半個時辰,有小黃門前來稟告,說是刑部查到了殺害周濟達的兇手。


    這樁案子花費數月,蕭再謹也等待了許久,急忙叫小黃門召刑部負責此案的季珣入宮。


    季珣惴惴不安來到宮裏。


    之前得宋淮提醒,他派了人去羽山調查,結果兇手查是查到了,隻是沒想到竟是這麽個棘手的人物,他一時都不知如何處理。正好皇上召見,可以借此揣摩下皇上的心意。


    蕭再謹看到他就問:「到底是誰殺了周濟達?」


    季珣跪下行禮,偷偷抹了把汗:「迴皇上,早前抓到的女刺客原是羽山長明派的弟子,因心術不正被驅逐出師門,但她的習慣不曾更改,接到任務會用特殊的筆墨寫在竹簽上,是以長明派掌門……」


    蕭再謹聽得不耐煩:「這些等會再說,你先把幕後主兇告訴朕!」


    「是。」季珣小心翼翼道,「女刺客寫在竹簽上的名字是金陵知府裴翠岩。」


    裴翠岩?


    蕭再謹怔住,而後忽然用力一拍禦案,厲聲道:「豈有此理,竟又是他!他為何要殺周濟達?」


    季珣道:「臣還在調查。」


    「你馬上前往金陵徹查此事!」


    「是,不過裴知府,臣該如何處置?」


    「到金陵後立刻扣押,查清楚倘若真是他殺了周濟達,就在金陵處斬。」蕭再謹說完後又叮囑,「在此之前切莫泄露消息,叫他逃脫。」


    季珣傻眼,本來以為裴翠岩是駙馬,蕭再謹多少要顧著真定公主的麵子,哪裏想到他毫不手軟。


    「皇上聖明!」季珣拜服道,「臣馬上前往金陵。」


    走出皇宮後,他都在心裏感慨,先帝在天有靈必然會很欣慰,大魏的這位年輕天子大公無私啊。


    蕭再謹卻是怒不可遏。


    裴翠岩背叛真定公主就罷了,竟然還派刺客殺了周濟達,他真是瞎了眼睛才讓裴翠岩去當知府。


    蕭再謹越想越生氣,真想把宋淮請來,好好傾吐一番。可又覺得羞愧,當初宋淮可沒有提名裴翠岩,是他自己要升任的,如今裴翠岩成了兇手隻能說明他不會識人。


    蕭再謹隻好自己悶在肚子裏。


    金陵的天烏沉沉的,正是要下雷雨的前夕。


    裴翠岩坐在書案前,心神不寧。


    那日真定公主當著他的麵拂袖而去,他本是想追到燕京的,然而身為知府卻不能隨意離開。


    再者,真定公主在氣頭上,就算他追去了又能如何?已經被她發現了,還不如讓她冷靜一下。畢竟他們的兒子都這般大了,真定公主還能撇下他們父子不成?裴翠岩思來想去,寫了一封信送去燕京。


    這封信用了他所有的本事。


    極盡溫柔,極盡誠意,悔意。


    不過那位姑娘他並沒有丟棄,隻是換了一處更為隱蔽的地方。


    再過幾日,真定公主就該收到信了吧?


    他這麽想的時候,門突然被踹開了,兩名衙役衝進來,一左一右將他拿下,隨即季珣出現在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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