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下流、無恥!”一個聲音不斷地拷問著我。“你怎麽能夠在這個時候,對這樣一個可憐的女孩子想入非非呢?”我扇了自己兩耳光,但仍感躁動不安。楊帆的體香就像一支“烈性催情劑”,將我所有的身體欲望與愛情隱秘都勾引出來了。我躺在溫軟的床上,身體就像著了火般失去控製。我對自己捏、掐、咬、捶、打,試圖讓自己走出色欲的誘惑,去理智地麵對今後可能的生活:

    兩個月後,我將以低劣的成績大學畢業——這倒無所謂,我原本打算放棄這張文憑,用幾年的時間為夢想打拚,然後以文為生。

    但現在呢?楊帆將虛弱的生命交付給了我,我該怎樣幫她渡過難關?我是不是也走向了犯罪的道路?如果楊帆願意,我也許能夠與她遠走高飛,但我的夢想、我的父母、我的責任、我的前途怎麽辦?更可憐的是楊帆,她最愛的人是趙一平,卻不小心失手殺死了他,她僥幸能苟活下來,卻永遠無法走出內心的痛苦與愧疚。

    就這樣模模糊糊地睡著了,夢裏全部都是些支離破碎的片段。二十二年來趙一平的音容笑貌,摻雜著他在荷花小區臨死的場麵,混亂不堪地攪動著我那即將崩潰的大腦。但後來還是在夢中與楊帆相會了,她在夢裏向我乞求,要我救她,但我實在無能為力。再後來,我還是無恥的夢到了她的雙腿,她的小腹,她的乳房……然後,在痛苦的夢境裏,我與她發生了曖昧的勾當。

    窗外的一隻貓依然每天悲慟地叫著,每一次都將我從熟睡的夢中驚醒,像陌生地來到一個寂靜無聲的世界——在這個無聲的世界裏,隻有貓們淒厲而單調的叫喚。

    我有起夜的習慣,被貓吵醒後我忍不住去上廁所。客廳裏的電視沒有關,在一閃一爍的雪花中,楊帆蜷曲在沙發上,猶如一隻流落冬天街頭的可憐小貓。但見她的小臉蒼白扭曲,大概正掙紮在一個可怕的噩夢裏——可憐的姑娘!在那一瞥的同時,我也看到了她白皙肚腩上精致的肚臍,我那件白色體恤在她身上不斷攀爬,露出了粉紅色的文胸。一時間,我真想撲過去抱起楊帆,不管是肉體上,還是精神裏,雖然我不能為她唿風喚雨,但我願替她遮風擋雨。

    當然,我隻能忍著色情與憐愛的誘惑,匆匆地走向廁所。

    第三天上午,我陪趙大爺到荷花小區六樓收拾趙一平的遺物。

    房間裏大部分的地方都被那場鬥毆搞得亂七八糟,少數一些角落,殘存著楊帆精心布置的傑作。趙大爺對一平的所有遺物有著迷戀式的瘋狂,他翻找著整個小屋中的蛛絲馬跡,將任何與趙一平有關的玩意兒,甚至包括沒來得及洗的襪子,全部納入囊中。我本想趁機替楊帆拿幾套換洗的衣褲,但當我剛剛假裝無意地拾起一條連衣裙時,趙大爺突然瘋狂地搶了過去,並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將它撕扯得支離破碎。然後摸出打火機,一邊燒掉與楊帆有關的所有物品,一邊對其祖宗十八代破口大罵。

    在趙大爺瘋狂的焚燒中,唯一幸存的是一張我們三人的合影。照片上的楊帆爬在一棵黃桷樹上,我和趙一平則站在樹下搭著肩,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趙大爺將照片攔腰截斷,我和趙一平搭肩的那部分,他放進了上身的荷包;而楊帆在樹上微笑的那半張,他拿在手心捏了捏,終究沒有燒掉。

    學校新聞社組織了一次愛心捐款,總共捐到五萬三千多塊錢,肖雲霞的母親對這筆額外的慰藉垂涎三尺,竟然厚著臉皮去找了兩次現任社長。網絡上已經大肆傳播了此慘案,對楊帆的譴責、通緝更多如牛毛,趙一平與肖雲霞的死驚動了許多單位部門,聲勢越鬧越大。

    將趙大爺、趙二叔送迴旅館休息,我順路到超市買了兩包吃的東西,當然也包括了一些男人不宜的物品,比如女人的內褲與胸罩——我想可憐的楊帆總不至於穿我的內褲吧。至於外套和化妝品我沒有買,實際上,我的錢已經所剩無幾。

    渾渾噩噩地迴到住處,門口竟然站著四個警察。我的雙腿開始發軟,我的頭腦變得空白,我的心髒高幅度地顫動著,仿佛隨時都會從嘴中蹦出來。我本想轉身逃跑,但為首的那位張警官,已經慈祥地向我伸出了手。我在心裏默默祈禱:楊帆,我親愛的楊帆,你一定要躲進“密室”,你千萬不能夠發聲,更不要主動跑出來“自首”。求神拜佛,我的楊帆,你千萬不要被抓走,你是我的,你不準死!

    張警官擺出一副都是公事公辦的樣子,但為了減少由此給我帶來的尷尬,他不斷地向我解釋這個案件的棘手:“我們找了三天三夜,監控了她家中的電話,搜查了她好朋友的住所,封鎖了所有逃出這個城市的道路,但仍無進展。這城市太大了,嫌疑人既毒辣又狡猾,要逮捕她簡直就是大海撈針……不過李先生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棄,我們將為死者討迴生命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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