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碧汐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德妃一眼,疲憊道。


    “那...蘅姐姐,接下來怎麽辦?”


    德妃心虛的望著蘅碧汐,此時此刻,她突然覺得,於越其實也沒那麽討厭了,說實話,一開始也隻是因為打架留下的餘怒,使得她不管不顧的在背後耍了一手罷了。


    “......”


    蘅碧汐沉默了,這件事情她也是剛知道沒多久,一時半刻也不知道用什麽對策比較好,當然,必須要趁鳳擎軒知道之前,想辦法把這件事瞞住。


    靈玉倒是一直在盯著德妃,眼珠子咕嚕嚕打轉,不知道在算計什麽。


    德妃見蘅碧汐不語,咬牙道,“要不,我去和於越道歉,讓他想辦法找一個姑娘定親?”


    靈玉眼睛一亮,似乎等德妃這句話特別久一樣,“德妃姐姐,妹妹倒是有一個辦法,不知姐姐可願一聽?”


    蘅碧汐一愣,隨即和德妃一樣,把目光投在靈玉身上。


    “妹妹請說。”


    靈玉好整以暇的望著德妃,目光微微流轉,“德妃姐姐隻需讓於越,聽命於姐姐便好,縱使皇上把兵權交給於越,那也等於交給姐姐不是?”


    蘅碧汐眸光微閃,好計。


    德妃一愣,隨即苦惱的皺起眉頭道,“可是我和於越水火不容的,他怎會甘心聽命於我呢?”


    靈玉笑了,那一瞬間,整張臉靈動起來,“可這已是唯一的方法,姐姐還需多多費心才是。”


    德妃擰著粗粗的眉,原就粗獷的五官更是慘不忍睹,靈玉憋笑憋得快出內傷了。


    蘅碧汐思索了一番,才淡淡道,“靈玉妹妹還要拜訪其他姐妹,且先去忙罷,妹妹的計策妙極,隻是這件事不要外傳才是。”


    靈玉知道蘅碧汐這是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打算開導開導德妃了,便不多做停留,“如此,妹妹先行告退,日後得了閑空,自當會多來走動走動。”


    待靈玉走後,德妃才驀然想起,方才她們聊得可都是機密事,可竟被靈玉聽了去,而且,靈玉看起來好像十分清楚一般,不由得心裏一慌。


    “靈玉是自己人。”


    蘅碧汐簡單明了道。


    德妃什麽想法都表現在臉上,實在不需要多加揣摩。


    “蘅姐姐,於越這邊,我該如何才是?”


    德妃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臭乞丐可有骨氣了,皇帝的話都不聽呢,怎會聽她的呢!


    “窈窕,可能告訴我,你為何如此討厭於越?”


    蘅碧汐決定從根源開始尋找,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二人水火不容,卦象明明就是夫妻命,靈玉的卦,從來沒有失誤過。


    “蘅姐姐,其實我並不討厭於越,隻是純粹是覺得看他不順眼,或者是,惋惜吧,你看他,一身武功如此之高,年紀輕輕,為何不能投身於軍呢!”


    德妃歎了口氣,如果自己是男兒,該多好。


    “所以,你其實並未曾討厭他,反而是十分欣賞,卻因為對方沒有按你曾經的夢想去走,你覺得難以接受,所以才如此憤怒,是嗎?”


    蘅碧汐突然覺得自己先前,實在是太粗心了,竟沒發覺會是這樣的原因。


    “嗯,大概是這樣,其次,於越總是和我較勁,我實在控製不住脾氣,就......”


    德妃煩躁的胡亂撓了撓頭,很是糾結。


    “窈窕,這件事,你捅出來的簍子,你必須去挽救,靈玉的計策是唯一的辦法了,你現在就去找於越道歉,心平氣和的聊聊。”


    蘅碧汐二話不說,就決斷道。


    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在鳳擎軒知道之前,就和於越達成共識,統一戰線。


    “......”


    德妃垂頭喪氣的起身,耷拉著唇角離開了鳳棲宮,往鶴歸宮而去。


    說到於越,此刻正百無聊賴的在鶴歸宮裏做木雕,看到程楊等人突然衝了進來,擠眉弄眼的,不明所以。


    隨後,一身玄色武裝,腰間纏著標誌性的金鞭,英姿颯爽的德妃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不知為何,這一刻,於越的眼皮突然狠狠地抽了一下。


    程楊等人嬉皮笑臉的戳了戳木然的於越,不懷好意的提醒道,“德妃娘娘特地來見你,快行禮啊!”


    於越最討厭別人拿身份地位來高高在上,頓時就黑了臉,沒好氣的生硬道,“在下參見德妃娘娘!”


    德妃粗粗的眉毛一僵,頓時火氣就直溜溜的衝了上來,於越這是什麽態度?自己放低架子親自前來,他竟敢這樣!


    正想發作,突然想起蘅碧汐在她臨走時那深深地眼神,頓時僵住,蘅姐姐的計劃......


    “不必多禮。”


    德妃壓下怒氣,頗有些無奈。


    於越一愣,隨即意外的望著德妃,她竟然沒有發脾氣,可真是稀罕。


    程楊等人見氣氛尷尬,便灰溜溜的離開了。


    “你......”


    兩人奇跡般,默契的開口,隨即都怔住。


    於越不知為何,心底竄出麻麻的,癢癢的感覺,有點酸有點暖,還有點甜。


    德妃則是當下就紅了臉,大腦一片空白。


    “我......”


    兩人再一次默契的開口,發覺一模一樣時,卻都笑了。


    “其實,我並不討厭你。”


    異口同聲裏,笑意還帶了幾分不知名的暖意。


    德妃從來沒想過,自己和於越竟然可以這麽心平氣和,異口同聲,默契的仿佛認識了十幾年一般。


    於越更是突然覺得,粗眉小眼,大嘴圓臉的德妃,一身武裝,十分英姿颯爽了起來。


    “這次來找你,是想和你道歉,先前,是我語出傷人,不禮在先,還望你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德妃大大方方的抱拳,微微頜首道。


    於越十分吃驚,他從來沒想過,德妃特地過來,不是找他麻煩,而是這樣誠懇的道歉。


    當下便有了幾分不好意思,“說起來,也是我的不對,不該對你一個女子動手才是,在這,我也向你道歉。”


    看著於越認認真真的作了一揖,德妃突然覺得先前,自己對於越的憤怒實在是無理取鬧極了,每個人都有自己追求和想要的東西,縱使一身才華,若無心朝野,怡情山水未嚐不是一種灑脫和自由。


    “其實,這是個誤會,我想,我必須要和你說,其實我之所以那麽生氣和憤怒,與你過不去,並不是因為討厭你,隻是因為,我家中沒有嫡子,無法繼承父親的勇猛,作為女兒,一直希望自己是男兒,保家衛國,可惜,縱使我一身武功,卻隻能在深宮中,荒廢度日,直到那日晚宴,見到你這般好的武功,卻拒絕了皇上的好意,頓時覺得不甘和惋惜,才產生了那些怒氣。”


    於越驚訝的望著德妃,他此時此刻是一點氣都沒有了,原來德妃那般的蠻橫不講理,其實隻是因為可惜自己的才華和機遇,因為那是德妃夢寐以求卻永遠不可能實現的。


    想起自己堂堂大丈夫,竟然還不如一個深宮女子懂得為國為民,還和對方大打出手,於越便覺得羞愧難當。


    “即是誤會,便煙消雲散罷,說來慚愧,並非我不願為國為民,隻是師父之命,媒妁之言,實在是難以推脫。”


    於越十分為難,他是真的隻是因為師父傳了位給他,加上夢仙姑娘,他怎麽能拋下他們,一個人去建功立業呢?


    見於越這般表情,德妃心虛的低下頭,若讓於越知道,自己之前因為憤怒在背後被他整了這麽一出,不知道該多憤怒,若是以前,看到他憤怒她覺得十分解氣,可眼下,她竟害怕於越知道,甚至不敢說出真相。


    “其實,你可以和你師父好好談談,丐幫出色的師兄弟那麽多,並非是隻有你才行。”


    德妃隻好把注意力集中到孝道上,關於那個無辜的夢仙姑娘,她實在是心虛極了。


    “這個我想過,的確,比我出色的平振師兄,青堯師弟,都是可以繼承的,隻是雖然和師父說這個,也許能有辦法解決,可夢仙姑娘如何是好,一旦上了戰場,夢仙姑娘這一輩子,就活在無休止的等待和擔心受怕中,若我戰死沙場,夢仙姑娘該多無辜。”


    於越隻覺得左右兩難,他見過夢仙姑娘,那樣善良美麗的女子,怎麽能被自己娶迴來後,就落得這樣的人生呢?


    “......”


    德妃尷尬無比,提起那個夢仙姑娘,她真想告訴於越,她已經拆散了他的婚約。


    可是,看到於越愁眉苦臉的表情,德妃不知為何,有些忐忑,“你,歡喜夢仙姑娘?”


    於越微楞,隨即無奈的笑道,“夢仙姑娘美麗善良,能與她定親實在是三生有幸,隻是我和她見麵次數不過二次,也未曾單獨相處過,說不上歡喜。”


    聽到於越這麽一說,德妃心中莫名的鬆了口氣。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夢仙姑娘心中,有歡喜的人呢?”


    想起慕容雲那副賊光滿溢的眼睛,不難看出,夢仙姑娘和盟主的大兒子應該是兩情相悅的。


    就像於越說的,歡喜一個人,若沒有單獨的相處,和頻繁的見麵,如何產生情感呢?


    “這個,倒還真是沒想過。”


    於越抓了抓頭,他一個大男人,沒事去打聽這些做什麽?


    “其實,若是夢仙姑娘心中有歡喜之人,卻因媒妁之言,與你訂了親,這夢仙姑娘心裏,怕是日夜泣淚。”


    德妃不動聲色,循循善誘,她自己都沒發現,此時此刻的自己,情商和智商,空前絕後的高。


    “這可如何是好!”


    於越心裏一驚,猛地想起那日和師父上門提親時候,夢仙姑娘並不在場,一切都是醫仙定下的,後來夢仙姑娘知道後,看他的目光也是淡淡的,疏離的,一開始沒放心上,以為夢仙姑娘是要守規矩,如今看來,竟是自己破壞了她人姻緣了。


    “依我看,你還是給夢仙姑娘修書一封,問問比較好,這壞人姻緣,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何等尷尬,傷了和氣是小,這讓她人一生遺憾可就罪過了。”


    德妃皺著眉頭,擔憂的提醒道。


    於越坐不住了,當下站了起來,風風火火的研磨修書。


    不一會兒,洋洋灑灑的一封信件就被鴿子帶離了鶴歸宮。


    “這件事也隻是猜測,你也莫要不安了去。”


    德妃不著痕跡的試探道。


    “可,若夢仙姑娘當真有意中人,這...如何解決才是?”


    於越六神無主的模樣,讓德妃有些愧疚。


    “若真是如此,你修書給你師父,要求退婚便是。”


    德妃按捺著心裏的愧疚,不顯山不顯水道。


    “也,隻能如此了。”


    於越穩了穩神,感激道。


    德妃卻不敢直視於越此刻真誠的目光,她終於發覺,原來,自己也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變得工於心計,變得懂得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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