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好青年look。

    “……劉阿姨,事情就是這樣,所以我倆很快就同床異夢,日子是再也沒法過下去了。”

    “你!”桌子前的米嫣雲,對他一番有關離婚原因的說明,表現出強烈的不認同。

    卻被他一把按住。

    “嫣雲,我們進來前不是說好了麽,講出事情‘真相’有利於事情的早日了結,劉阿姨他們也不必白費時間精力勸我們和好,就當這是最後一次了,你聽我的好嗎?”穆雲帆雙手抓住她的肩膀,背對著辦公桌給她使眼色。

    米嫣雲惡心地掙紮想要擺脫他。

    但那緊張,害怕的模樣,再一次激發了某人過盛的同情心。

    如果他出軌的事通過“劉阿姨”的嘴傳到穆父耳朵裏,他這輩子可能都在家族裏抬不起頭,和他父親的關係恐怕也會破裂到無法補救?她猶豫了。

    米嫣雲被大力地搖了兩下,像是理智都給搖散了。

    愣愣點點頭。

    劉阿姨一推眼鏡,不無尖刻地說:“這就對了嘛,出牆都做得出,還怕被人知道?害得我差點以為是雲帆出了什麽問題呢。”

    說著又轉向“受害者”穆雲帆:“可憐的孩子,你爸肯定還不知道這事,你雖然是私……但他還是記掛你看重你的。”

    旁邊一個工作人員律姐也安慰穆雲帆想開點呢,離婚率七年來都是遞增。

    “現在的小年輕啊,就是不靠譜,不合則離,根本沒有‘磨合’一說了。大家都這麽忙,誰肯費時費力地跟你磨合?”

    米嫣雲全程垂著頭,隻祈禱這被冤枉、被侮辱的時刻快點過去。

    然而離婚室兩尊神還不肯放他倆去拍證件照。

    “我說你……”律姐打量著她,突然說,“剛才是不是和江逸在一起?”

    米嫣雲像被棍子戳到似的猛然抬頭:“我跟他其實不熟。”

    “不熟?哄鬼呢,睡一個炕頭那種不熟吧?”

    “您認識江逸?……不是,您真的誤會了!”米嫣雲急得語無倫次。

    “怎麽不認識?他大姑經常跟我們一起搓麻……咳,鍛煉身體,說起他這侄兒是讚不絕口,活像他們老江家出了這麽一子弟,祖上八輩都有光。我看呐,也不過如此嘛,跟有夫之婦攪不清楚……”

    這下律姐可算在心裏盡情撇嘴:說到底,比我那小子還不如,我家小子笨

    是笨點,至少不惹事!

    “姑娘我告訴你,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她的表情變得比劉阿姨還要不屑幾分:“劉姐你知道伐,這妮子的外遇對象原來是老江家那小子——我咋知道呢?剛才我不出外辦事麽,迴來整好看到她和江逸站街邊呢。”

    歐陽楚豔眼睛滴溜溜的,不知又在憋什麽壞。

    在場五人眾,隻有穆雲帆的臉色變得和米嫣雲如出一轍地難看。

    疑惑歸疑惑,穆雲帆製止了米嫣雲為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江逸”申辯,拽著她趕緊拍照去了。

    一出來楚豔暗暗狠擰了穆雲帆一把。

    壓低聲音說:“拽什麽拽?她自己不會走?!怎麽,事到如今舍不得起來了,最後時刻還惦記吃幾把豆腐?”

    “歐陽楚豔,你不說我還正想問你呢——江逸是誰?到底是他跟米嫣雲好上在先,還是你勾搭我在先,你說實話,是不是你們串通一氣,坑我一個人?!”穆雲帆還懷疑起楚豔無間道。

    “啪”地一聲,楚豔給了穆雲帆一個耳光。

    米嫣雲聞聲,心裏都是一緊。

    不管怎麽說,這個人畢竟有一年的時間和自己好得不分彼此。

    一幕接一幕的鬧劇,卻隻讓她不斷感到,曾經喜歡過這個人都是一種丟臉!

    “婚到底還離不離了?我趕時間。”米嫣雲沉聲說。

    穆雲帆紅腫著半邊臉沒說話,眼神不知道望向什麽地方,木木的。

    歐陽楚豔若無其事地露出笑臉,好像剛才動手打人的不是她:“離,當然離,離定了。”

    名存實亡婚姻裏的一家之主,連發言權都拱手相讓給第三者了。

    一陣風襲來,苦楝樹把細長花瓣抖落到米嫣雲肩膀。

    她也扯了扯嘴角,一抹笑容染上唇角,像包裹藥丸的那一層糖衣,落入穆雲帆眼中的時候,男人也感到了一絲苦澀。

    3.好處你拿,黑鍋我背

    救護車警報器的聲音撕裂了一整條街的平靜,由遠至近地朝榆城醫院飛馳而來。

    這科室接收傷患的病情比較複雜,需要負責醫師具有極強應變力,平時也絲毫不敢鬆懈,大家看習慣了江逸身披白大褂風風火火,倒是極少看他坐下來發愣。

    一向講究效率的江大帥哥怎麽了?

    輪

    轉的莫醫生在寫輪轉總結,邊寫邊往一個方向偷瞄。

    驚覺快把總結寫成江醫生的個人讚美書了,吐吐舌頭把紙揉掉重寫。

    不能不羨慕。

    誰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工作不久的江逸承擔了科室內大量苦累活,深受科室主任器重。但也是對他優秀最好的佐證。

    別人絞盡腦汁上不去省級雜誌,他在上麵發表學術論文接二連三。

    再一個,讓莫醫生在內無數醫學生疼痛的輪轉問題,據說江逸畢業後僅醫院內部輪轉了一下算作實習,很快定科。

    ——就是傳說中能逼瘋人的“鄰居家的孩子”呀!

    不過,輪轉莫醫生的視線被一抹簇新的潔白遮擋了。是那個經常請教江逸問題的實習護士小蘿。

    誠然,江逸南極萬年冰山一座,可他從不拒絕好學之人的不恥下問。

    大概正是摸透了這一點,小蘿探索出和他的相處之道。

    並美其名曰:“取眾之長,補己之短唄,這樣才能進步神速嘛。”

    私下有人這樣打趣過她:“我看你,是隻向江醫生一個人取經吧。”

    “取經”兩個字咬得很重,大家哄地笑了。

    去去去,你們這群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家夥!小蘿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覬覦江逸的不在少數,為什麽她們沒她露骨?

    還不是硬件條件不過關,沒自己個高條順顏正麽?想追大眾情人?笑話!她們拿什麽資本追?小蘿篤定。

    ——就是這麽個江逸的“腦纏粉”,現在又站他麵前幺五幺六去了。

    “江醫生,你有電話。”拜托看她一眼唄,早晨時間那麽緊張,她還犧牲寶貴睡眠去盤了頭發,發髻上插著下大價錢買的施華洛維奇發簪。

    結果兩三聲之後江逸才注意到她,“嗯”了一聲。

    “你不接嗎,響了好久了。”

    “待會。”

    小蘿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是江醫生父親來電呢,說不定有什麽急事……

    江逸的耐心消失:“夏護士,你又不和我坐一張桌子,它振動也傳不到你那兒去吧?”他終於意識到這是個不嗆迴去就不會走人的煩人精。

    讓她別再廢話的意識再明顯不過了。

    “冰山”不凍人,那還叫冰山嗎?

    周圍同事心中暗

    爽,江逸說完把電腦一關,就查icu病房去了,看都不看夏小蘿那一臉浮誇的“凍傷”表情。

    順便還帶上筆記本,準備一下接下來的小會,要討論科室內疑難病情,研究治療方案等等,事情賊多。

    江逸一走,夏小蘿的臉色就變了,換上一副勵誌嘴臉:

    今天跟他說工作以外的事果然還是操之過急了嗎?不過我是不會泄氣的,江逸我一定要攻克你這西伯利亞大冰山!

    自然沒有人知道,江逸短暫的失神,僅僅源於查房時在患者房間瞥見了某曆史節目。

    那張臉毫無預警闖入眼簾,電視上和生活中的她真是相差太多。

    算了,怎樣都無所謂,江逸甩甩腦袋驅散那些無意義的影像。

    同學會當天的避而不見,本就是為了平靜、冷卻。

    上一次出手相助,純屬不受大腦控製的正義之舉。那天以後江逸心裏隻盤桓著一句話:

    腦袋一熱就衝上去幫忙的事,不會有下次了。

    幫誰也不幫她。

    今天來就診的新老病人相較平時要少,雖然住院部那幾個就夠他們科室忙的,江逸逮空給父親手機迴了個電話。

    所囑事情不出他所料。

    下了班填好病曆,查看了危重病患,叮囑了當班護士,從地下停車場把車開迴老父親家已過了晚飯時間。

    星光滿天,天上的輝煌,地上車水馬龍的喧囂,似乎是一脈相承的幻象。

    隻有形單影隻的孤獨是真真切切屬於自己的。

    他不是找不到人陪,隻是一旦確定心之所係的方向,人會變得扞格不入,執拗得可怕。

    和以往一樣,父親在電話裏說自己病了,氣息微弱,猶如馬上就會撒手西去。

    被“狼來了”了太多次,江逸仍舊忍著不拆穿。

    不外乎像以前無數迴一樣,他趕迴家一看,發現老父親連頭痛腦熱都沒有。對了,父親最近學精了——說大夫看過了病,不麻煩醫生兒子了。

    江逸知道,老爸無非是想自己了。

    遺傳基因真不是浮雲,父子倆一樣的別扭。

    可是,今天江逸想錯了,老父召喚他還真不是這麽簡單。

    鑰匙擰開房門,在二娘咋咋唿唿的歡迎中,他徑直走到父親床塌邊。

    幫他掖被子,不經意地把手伸進去——被窩

    都是涼的。

    一看就是聽到門鈴聲才跑進臥室躺好的。

    江逸奇招迭出的同時,感到氣氛有些古怪。

    “早晨第一個電話為什麽不接?”父親審視地盯著兒子。

    “忙。”

    “忙屁忙!是不是忙著泡別人老婆呀?!別人閑話都說到你姑媽耳朵邊去啦……”二娘一從姑媽口中得知風吹草動,立即上報給一家之主。

    原來,民政局的律姐發揚中年婦女的八卦和碎嘴精神,轉頭就把她坐實的“偷情”事實捅出來。偷到連新婚家庭都破壞了,作孽喲!

    江父認為,江逸親媽走得早,大兒子江逸爭氣,從小到大沒讓操過心。唯獨感情的事似乎開竅很晚很晚。

    所以他和江逸二娘一聽說這事兒,馬上就不加辨別地相信了——

    難怪兒子一直不交女朋友,他這麽優秀身邊怎麽可能沒女人?敢情是戀上了有夫之婦!

    這還了得,必須關起門來三堂會審,紮紮實實地說服教育領迴正道上來。

    江父發雷霆之路,二娘一旁附和幫襯。

    嘰咕嘰咕半天,江逸隻聽進去一句話。

    “——您老是說,米嫣雲離婚了?”

    “別在你老子麵前裝糊塗!你跟她混一處兒,能不知道?”江老爺子吹胡子瞪眼。

    他沒看錯吧,兔崽子居然還兩眼放光、大喜過望,一副難掩驚喜的模樣,訥訥地又重複了遍:“她真的離了?”

    喂!不帶這樣的咧,江老爺子突然有種弄巧成拙之感。

    “你小子!別告訴我真是喜歡這女的?!找誰不好,找個離過婚的,叫你娘九泉之下怎麽放心……”

    “……”江逸說了什麽。

    附近有條公路正在拓寬改建,機器驟然揚起的轟鳴聲一下子完全蓋過了他簡短的迴答,未漏半字。

    說米嫣雲出軌導致的離婚,江逸心中是不信的。

    她那樣的,借給她膽子和花花腸子,她都未必做得來出牆這種事。

    江老爺子又加緊盤問幾句,沒問出個所以然。

    江逸的迴答四兩撥千斤,他說爸,以你對我的了解,覺得我會是那種敢做不敢認的人嗎?”

    “哼,逆子!”江父鼻孔噴氣,“這倒是,你連家族產業都可以置之不管,跑出去開什麽科技公司,家裏又不是沒有事情給你做。要是

    你真有這不檢點的事兒,也是不害怕說出來氣死我的。”

    二娘不失時機地說:“小逸那科技公司經營得挺好的,那天我從旁邊路過,看著好氣派。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絡繹不絕,好幾個前台小姐都忙不過來。”

    “哼,小兒科。”江父心底其實也是驕傲的,偏要嘴硬。又想起什麽似的,念叨著家族產業的大攤子誰來管?

    “不是還有小弟嗎?”江逸說。

    “紈絝子弟,不比你頂事兒!”

    江逸看到,二娘的慈眉善目在那一霎不自覺地變得狹長,但很快又恢複正常。

    “算了我就不說了,你白天有時精神高度緊張十幾個小時,為人父母不扯子女後腿,總之你好自為之。”

    江父想不通,自己對兩個崽子都不錯,盡量一碗水端平,生怕委屈到任何一邊。

    自認做事還是很公道的。

    但江逸這臭小子毫不領情,他二婚後大兒子立馬搬了出去,“騰地方”的意思他懂,但常年不著屋是什麽意思?

    “滾吧滾吧,知道你忙。沒事……咳!往家打個電話。”

    隨後,江逸在老爸“別等我哪天真的死了你才想起迴家”的念叨中跨出門去。

    樓道裏大燈盞做工精美,閃了幾下卻徹底暗下來。

    壞掉了。

    這一層漆黑的樓道寂靜無聲,江逸慢慢走向樓,樓道間的風揚起他的衣角,夜,涼如許。

    太多時候,人的肉眼隻看到表象。

    更多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深埋在萬丈深淵般不能見光的心底。

    伺候老爺子睡下後,二娘手機一亮,江逸來電。

    一句話,就令她寒意頓生。

    “你給我爸吹什麽枕頭風都沒關係,但有兩件事:小弟天性單純善良,不要用大人的齷蹉去教壞了他;第二,以後再用米嫣雲這個名字做文章,我會要你好看。”

    “你!怎麽對長輩說話的,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麽,我什麽都沒做過!”二娘壓著嗓門怒道,“好、好你個江逸,竟然威脅我?!”

    卻明顯能聽出底氣不足。

    “威脅?你說是就是吧。”他嗬嗬一聲收線。

    忠告送到即可,承不承認又有什麽差別?

    二娘看著黑掉的屏幕頗有些惆悵。江家倆崽子,一個是明月璫,一個是鵝卵石,霄壤之別,

    她也是太擔心自己的兒子,才會插手。

    電視台的地板光可鑒人,倒映出兩條細長勻稱的腿。在二樓拐角,米嫣雲挎著小包低著頭往電視台外麵走,外麵一人往裏走,差點迎麵撞上。

    這人牛仔褲加體恤的隨性打扮,眉毛十分英挺,薄唇輕抿出一點邪氣的味道。

    整體看不失為一個帥哥。

    ——還是江逸那樣“休閑正裝”的穿著更有味道,帥氣冷峻而不失優雅。神奇地把並非限量版衣物穿出一派個人風格。

    這念頭一出,米嫣雲自己都驚訝。

    好端端怎麽突然就想到他,魔怔了哦?人家根本和你不對路。

    與“美男”這種萬眾矚目的生物超越次元發生點什麽的概率,比參加轉發過十萬的微博活動中獎還要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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