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是我們家的人,也未必是大爺,或許人家是位嬌滴滴的小姑娘呢。”我道。


    思來想去,最好的辦法不過是隨機開一個看看。藍墨親測,這些棺材沒有機關,他那雙眼睛,看一看就知道了。那我便姑且抽一個打開看看,就近原則,旁邊的是十三號。開它!


    我用力把那棺蓋往後推,直到露出一個西北角來。一大把一大把的塵土從這裏頭漫出來,還夾雜著一股發黴的臭味,聞著令人作嘔。


    “屍體呢?”我把頭伸進去一看,什麽也沒有,竟是空空的,棺底有一些蟲子的殘渣,味道應該是這些小動物的屍體散發出來的。


    小月手握匕首上前一看,驚詫道:“怎麽會是空的?”話罷,他用匕首狠狠地撬開旁邊的三口棺材,發現裏頭的屍體竟也不見了。


    不應該呀,那四十五具屍首總不至於自己飛走了吧;這準是有人在背後搗的鬼。要麽就是巫景同把這些屍體都運走了,可是他運走屍體的動機是什麽呢,他不是看上這古山的神奇之處了嗎,又為何會對屍體感興趣?這其中,必有蹊蹺。


    突然,係著青銅懸棺的五道鐵鏈開始鬆動,就好像受了什麽刺激似的,竟躁動了起來。我們一齊把目光投向那青銅懸棺,發現棺蓋的四個角已經發生了移動,縫隙裏冒出濃濃黑霧。


    那黑霧就像燒開的水一樣,在棺材裏沸騰不止,道理就猶如蒸汽爐,黑霧就好像成為一股動力,在試圖推開壓在它上麵的棺蓋。可那青銅可是商周時期的,質量極大,因而黑霧需要不斷“沸騰”,直到溢出來,順便把棺蓋頂開。


    小月不停地咽口水,兩目定定地盯著這抖動的懸棺,已然把匕首換成了手槍。我們三個,也就他有槍,我手裏,僅有一把小刀,而至於藍墨,他則拔出長劍,用帶著煞氣的冷冽的眼神瞪著那團黑霧。


    “何方妖孽,竟敢在小爺我麵前作祟!”小月顫著音說道。


    我看著中央的那個圓盤,血已經完全填滿了溝槽,這些石刻組成起來的圖案,竟如一隻麒麟。我雖對麒麟不是很熟悉,可到底還是可以辨認出來的。不過,這頭麒麟,和往常所看到的不太一樣。


    它的額頭有一道明顯的閃電,腳踩七彩祥雲,眼睛的輪廓,竟與鬼燈蟲的體態有幾分相似之處。可能是由於血給它上了色,才讓它顯得兇神惡煞,而非一般的靈獸。這些奇怪的特征,雖藏匿得十分隱蔽,但是當血沒有填充它們的時候,這些圖案就會使人看起來很亂,以至於壓根兒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可,竟是麒麟;而無衛部族的圖騰,也是麒麟,這難道又是巧合嗎?無衛,巫韋,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嗎?——絕非如此,這兩者一定有關聯。而且我姑且可以認為,無衛部族要麽由其而生,要麽,就是奔著它來的。


    猝然,騰騰的黑霧直衝天,一下子便把棺蓋給頂開了,那棺蓋竟飛似的掉往他處。鐵鏈非但沒有繃緊,而且鬆懈了下來,那口大青銅棺從空而降,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它落地之處,即是有石刻的圓盤。


    黑霧彌漫,我們下意識地頓頓這些髒東西,我從晦朔不明的光線裏,看到一具渾身掛著符咒的古屍。那古屍至少有一米九,身材魁梧,體型龐大,沒有眼白,眼睛處活像兩口深不見底的黑井,眼角黑色的裂紋蔓延開來,一頂黑白兼並又淩亂不堪的頭發,還有厚厚的黑色嘴唇,嘴角還發黴。


    真給小月猜中了,這這……還真是位了不得的大爺。他手裏扛著一把大刀,那刀與普通的神刀沒什麽兩樣,就是刀柄上珠子已經取走了,那價值肯定是少了一大半。但是,看樣子,也是把好刀。不過我倒覺得這把刀的造型還蠻眼熟的,應該是在哪兒見到過。


    那幹屍好像複活來般,黑氣騰騰,好像也不是很“幹”了,我猜那是詐屍了。他就像個巨人,從棺材裏爬起來,且一步步地邁向我們,青麵獠牙的。


    他靠近我們的時候,我適才看清楚了他的身體。好像還身披盔甲,看樣子,還是個驍勇善戰的戰士呀,不過應該不能算是將軍吧,千夫長這個位子倒還擔得起。


    不管它是將軍還是兵士,總之它現在兇神惡煞,是準備要攻擊我們了。可古代,不都是有劍使劍,有槍使槍,誰上戰場帶一把大刀啊?這家夥手裏的刀好像還挺厲害的,我怕藍墨那把“瘦削”的長劍鬥不過它。


    “哎呀媽呀,這這這……”小月把頭轉向我,“你說,這位大鍋鍋,不會以為它刀上鑲著的珠子,是我們偷的吧?大鍋鍋,這就是你不對了啊,我們沒有拿什麽,真沒拿……”


    我煩氣地罵道:“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麽還有時間貧嘴?”


    “我正和這哥兒交流呢,你插什麽嘴……”


    話說到一半兒,它便揮舞著大刀吆喝而來,可怪把我們嚇壞了。藍墨屏息凝神,兩手並握劍柄,眼神煞氣騰騰,鋒利而又光芒萬丈,正如它那把劍那般。我知道,他正在等時機;這種大塊頭硬來那肯定是不可取的,一定要在關鍵時候給它致命一擊。


    況且,它是一具兇屍,又不是蜚那種笨手笨腳的怪獸,它具有人的殘亂的靈識,駕馭起來會比較困難,想要守都難,更別說攻了。可若是隻守不攻,它肯定會瘋狂地進攻,殘暴無比。


    它衝上來了,我下意識地躲開,小月連續發了幾顆子彈,全中它的胸脯。它轉過來,準備攻擊小月,藍墨揮劍而來,一把將小月推開。


    “你在前,我在後,夾擊它!小尺,找準時機把它宰了!”小月握著槍把,岌岌可危地說道。


    眼下這情形,我得幫藍墨,它那把大刀實在太兇了,長劍與它相比之下,正如軟趴趴的棉花。這不如雞蛋碰石頭嘛。藍墨會有危險。


    我與藍墨站在一道,他道:“按小月說的,你來幹嘛?”


    “我來幫你。”


    藍墨可不屑於我所謂的幫,他不希望我有事。但是不論怎樣,讓我在一旁袖手旁觀,我是做不到的。


    兇屍瘋狂地扛著刀朝我們砍來,藍墨使出渾身解數,以劍相抵,鋒芒畢露,刀劍相切,擦出零星火花。藍墨咬牙切齒,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可那兇屍看起來絲毫不費勁兒,活像一個大力士。


    我看傻眼了,橫起小刀向它刺去。它反應倒還挺靈敏,一巴掌便將我拍飛。小月突然罵道:“媽蛋!沒槍子了!”他鐵青著臉,狠狠地瞪了兇屍一眼。


    兇屍給我的那一掌可真夠厲害的,雖然遠不比蜚,但也是能夠將我甩得遠遠的。我把刀尖戳在地上,撐起來,藍墨弓起劍刃,在空中劃過一道亮麗的劍影,縱身一躍,直把劍尖指向兇屍。


    它咆哮一聲,揮動著手中的大刀,似乎要硬下心來砍殺陌藍墨似的,藍墨忽然輕功一運,後腳一蹬,直躍牆壁,它傻愣愣地望著藍墨,藍墨找準時機,翻了個跟鬥,立即將長劍穿進它的身子。


    劍刃具芒,器動四方。


    這一劍從它背後穿進體內,也夠陰狠的。兇屍煞氣滿腹,把怨恨泄了一通,仰天長嘯,那聲音振聾發聵,藍墨翻空後躍,把劍反扣地上,半跪著,深黑的眸子裏閃著戾氣。


    幹屍化為兇屍是有一定過程的,而且基礎是屍體主人活著的時候,必定是受盡了冤屈,怨恨難泄。比如那些被淩遲處死,五馬分屍之人,怨氣衝天,死後化為兇屍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如若這人是遭人所害,蒙冤而死,那這成為兇屍的幾率便大大提高了。


    兇屍的特點是,生命力強,力氣大,怨氣騰騰。那些黑色的大霧之所以能夠頂開棺蓋,是因為它們乃怨念所化。青銅棺,還是懸棺,鐵鏈夾持,這已經是封得很死了的。兇屍能夠把撞開棺材爬起來作祟,那怨念足見是夠深的。莫非,是我的血激起了它的怨恨?


    它也應該知道它刀上的寶石並非由我們所取,那它幹嘛對我們大開殺戒呢?


    方才,全都是小月和陌藍墨在和它對抗,它幾乎很少主動出擊,現在藍墨和小月已經被它打敗了,我看它下一個攻擊對象是誰。


    那具兇屍掃視了一圈,竟把目標鎖定在我身上!它齜牙咧嘴,手握大刀,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它,它是來找我的?


    我無意間看清了它手裏拿著的那把刀,原來是檮杌刀的原型,於司宸所帶的檮杌刀正是按照此刀的模樣去製作的。這麽說,它會不會是於家人?


    刀上有靈,可鑲嵌在刀上的寶石一被取走,此刀便也就不是寶刀了,隻不過是一把殺傷力極強的普通刀而已。


    藍墨咬緊牙關,正要舉起劍,我便叫住了他:“藍墨,你先別動,我有辦法。”


    兇屍應該是能夠感覺到,我是於家人,因此才會朝我走來的。不管它是誰,我得先保證,它待會兒過來我不會被它攻擊到,於是我便兩手並握刀子,直勾勾地盯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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