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按照北京時間已經七點多了,蕭禦躺在床上枕著手,百無聊賴地翹著腿思考著以後的出路。


    百靈來叫了他好幾次,讓他快點起床去給三老太太請安,都被蕭禦無視了。百靈擔心他這樣懶怠會被人說嘴,名聲不好以後就更嫁不出去了。


    蕭醫生雖然不想嫁人,但是這個小丫鬟嘴裏的“更”字也挺讓他鬱悶的。


    他當鳳大姑娘有那麽失敗嗎?還“更”嫁不出去,稀罕!


    三老太太擺明了不待見他,他也不是真的大家閨秀需要在後宅裏掙出一片天,就不去她跟前找不自在了。


    當務之急是盡快擺脫鳳大姑娘的身份,可是蕭禦想了一早晨也想不出個頭緒來。


    權大一級壓死人,現在他和方氏的頭上有盧氏和鳳雲寧兩座大山,而現在站在他這邊的鳳大老爺如果知道了當年的舊事,可就不一定再像這樣保他了。


    鳳雲寧和鄭氏不同,不隻因為她位高權重,幾乎是整個鳳家的榮耀和利益來源,更重要的是她當年幹的那件事萬一東窗事發,不隻是她一個人要受懲罰,身為幫兇的鳳雲飛和鳳明文也跑不掉,整個鳳家更承受不起王公世家的雷霆之怒。鳳老爺子還能像今時今日這樣站在公理正義的一邊嗎?


    鳳照鈺的身份就是當年那一整個換子事件的引爆點。他可以不管不顧地把真相揭露,最壞的結果,不用鳳雲寧出手,整個鳳家就會替她把鳳照鈺這個隱患抹除。


    鳳照鈺的處境的確是舉步維艱,也不知道鳳雲寧有沒有後悔當年為爭那一時的意氣,卻給自己留下了這麽大一個把柄?


    離鳳家院牆隻有一街之隔的地方有一條醫林道,此處醫館林立,藥鋪比肩,其中最負盛名的當是秦氏父子經營的保和堂。秦老大夫從前與鳳雲飛關係很好,他很喜歡這個溫文而雅的年輕人,也因鳳雲飛的關係而成了鳳府的常客。


    保和堂的宅子有兩進,前院作為醫館,後院便是秦氏父子平日裏生活起居之所。此時秦小大夫正在書房裏忙忙碌碌翻箱倒櫃,明明是涼爽的秋日,他硬是累出了滿頭大汗。


    坐在桌案後麵看書的秦老大夫看不下去了,放下書卷喚道:“竟兒,竟兒,你在那兒幹什麽呢?昨天就在家裏翻騰到大半夜,一刻也不安生。”


    秦小大夫沒抬頭,隻是敷衍道:“找點東西……啊,在這裏!”


    他叫了一聲倒把秦老大夫嚇了一跳,看著他從書櫃的最裏麵撈出來一隻落滿浮灰的木匣子。


    秦老大夫眯著眼睛看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


    “這還是你爺爺當年找人打的,你找它幹什麽?難道你想去當瘍醫?不成不成。”秦老大夫連連搖頭。


    秦竟道:“父親,我是送人的。”


    秦老大夫眼睛一瞪叫道:“送人?!送什麽人?!敗家子!你知道這一套工具打出來要多少銀子嗎?說送人就送人?!你要送給誰?!是不是想跟我們搶生意!”


    秦竟連連擺手:“不是的,她不是大夫,想來隻是好奇吧。”


    秦老大夫更是氣得胡子都抖了:“什麽人這麽大麵子?!他說好奇你就把咱家祖傳的寶貝拱手送上?!”


    秦竟小聲道:“您不是說是爺爺找人打的麽,怎麽就成了祖傳寶貝了……再說不是不準咱們當瘍醫麽,留著又有什麽用……”


    “你還敢頂嘴!等我小孫孫生出來,小孫孫再生小孫孫,這不就是祖傳的了嗎?!我說不準送!”


    “都跟人家說好了。”秦竟皺著眉頭爭辯道,一邊把匣子用一塊包袱包起來。


    秦老大夫看他不聽話,氣得拎起雞毛撣子衝了過去:“我打你個敗家子!你給我放下!這一套東西打出來可不容易,現在上哪兒找那麽好的鐵匠去!”


    秦竟一邊揚手擋著一邊快速地把包好的匣子抱在懷裏,一溜煙地就跑了出去。


    “迴來,你給我迴來!”秦老大夫追到門口,氣得連連跺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那向來斯文的兒子跟兔子似的一路飛奔,一會兒就跑沒影了。


    蕭禦還在床上躺著,百靈突然跑了進來叫道:“姑娘,有人來找你呢。”


    蕭禦一下子來了精神,坐起來問道:“誰?是秦小大夫送東西來了麽?”


    百靈搖頭:“不是的。三老太太派人來傳話呢。”


    “哦。”蕭禦無聊地應了一聲,在百靈的連聲催促下懶懶地起身穿衣束發,刷牙洗臉,這才出門去見那三老太太派來的婆子。


    那婆子早等得不耐煩了,看蕭禦一副剛起床的樣子,眼神裏閃過一絲不屑。


    “大姑娘,老太太讓我來給大姑娘帶個話,明日裏要帶女眷們去白馬寺上香祈福,卯時就出發,姑娘千萬別再起晚了。”


    “上香?這不年不節的,去寺廟上香幹什麽?”蕭禦奇道。


    那婆子臉上堆笑,解釋道:“這不是重陽節就要到了麽,老太太的意思,先去上個香,到那天咱們就不去跟別家擠了,直接出遊賞秋,豈不便宜。”


    蕭禦點了點頭,讓百靈把婆子送出去,吩咐人將熱在小廚房裏的早飯端上來,開始用餐。


    百靈迴來高興道:“太好了,老太太終於也要帶姑娘出去見人了,要是被別家夫人看中了,就可以討姑娘迴去當媳婦了。”


    “……”百靈你才是重生的吧,重生前分明是個媒婆吧。


    卻不想到了下午,百靈到外麵繞了一圈跟她的小姐妹們說過一迴話,迴來就高興不起來了。


    “姑娘,聽說上香這件事是三太太攛掇的,還特意讓老太太叫上姑娘。這個三太太向來不安好心,她不會又想幹壞事吧?!”


    鄭氏的主意?那倒真有可能是個陷阱了。


    蕭禦掰著包子想著,他也不甚在意。鄭氏沒什麽大本事,想不出什麽高明的計謀,便是鳳照晴有幾分小聰明,左右不過是後宅裏的那些手段,蕭禦並不放在心上。


    最壞的結果是鄭氏□□想除掉他,他到時候把衣裳一脫就說自己是鳳照棋,萬事大吉。


    百靈也在思量,一拍手道:“對了,以前淮遷城裏就有位大家小姐在外出的時候出了事,被人毀了清白,結果隻能嫁給那個地痞無賴。三太太不會也打的這個主意吧?!簡直可惡!”


    蕭禦無語地看了一眼義憤填膺的百靈,這小丫頭成天都在打聽些什麽啊。


    如果真是那樣,他就……還是把衣裳一脫說自己是鳳照棋。


    反正這一招對付什麽情況都綽綽有餘了,蕭醫生一點也不擔心。


    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蕭禦還沒出過鳳府的大門呢,對於明天的白馬寺之行他倒是十分期待。


    正在書房裏會友的鳳家大少爺突然覺得後背一陣陣惡寒,總有一種被什麽人算計上了的感覺……


    絡紛院裏。


    鄭氏焦急在屋裏來迴走著,直到她的貼身丫鬟紅喬掀簾子進來道:“姨太太來了。”鄭氏忙走出去迎接。


    來人正是她的姐姐,如今嫁到淮遷喬家的喬二太太。


    喬家亦是富庶家族,但是身為商戶隻富不貴,這位喬二太太看著昔日嫁得不如她的嫡妹如今借著國公夫人鳳雲寧的勢倒是比她過得好了,心裏很不是個滋味,因此來往就淡了許多。


    這兩日卻是鄭氏幾次三番地派人上門去請,說有要事相商。她本來不欲相見,後來卻也好奇起來,直到架子也拿得足了,看鄭氏是真的著急起來,這才登上鳳府的馬車來了。


    鄭氏顧不得寒暄,就拉著喬二太太的手道:“大姐,我聽聞喬家大房的那個浪蕩子最近在說親事,是不是?”


    喬二太太皺起眉頭:“你問這個幹什麽?”


    “你隻說是不是就是了。”鄭氏急道。


    喬二太太不悅道:“整個淮遷城都知道了,那還有假。本來我那大伯和嫂子出外盤貨的時候遇上匪禍,至今下落不明,大房裏就剩下一個喬大郎,也是個有人生沒人養的浪蕩種子。如今已是二十有二了,還見天在外頭胡混,哪戶正經人家願意把姑娘嫁給他。最近不知道老太太哪根筋不對勁又突然想起他來了,天天張羅著給他說親事,居然還看上了知縣家的姑娘,這不是癡心妄想麽。”


    原本大房後繼無人,這喬家未來還不是落在二房手裏。可是那喬老太太居然要給喬晉娉官家的女兒,以後他若是立起來了,這喬家還有他們二房什麽事?


    鄭氏籲了一口氣笑道:“大姐,妹子這裏正有一樁好親事給你那侄子……”說完對著喬二太太附耳講了半晌,喬二太太疑道:“你家大姑娘?這……她太小了吧?跟喬大郎差了十歲呢。”


    鄭氏心裏暗諷她這姐姐淨想些沒用的,又想要喬家的家產又束手束腳不敢出手對付那喬晉。要換作是她,就不會讓那喬大郎長到這麽大,憑白給自己留下一個絆腳石。


    鄭氏心裏冷笑,麵上仍舊親親熱熱地道:“唉呀我的好大姐,我們大姑娘再過一年多也要及笄了,這男子大一些算什麽,不正好懂得疼人麽。”


    “這……你們家老太爺老太太不能答應吧?”喬二太太仍舊猶疑道。那喬晉名聲在外,實在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整個淮遷城無人不知。


    即便鳳大姑娘再不受寵,鳳府的長輩也不會隨便把她娉給這麽一個一無是處的夫君,這不是自打臉麵麽。


    鄭氏笑道:“可若是他們自己看對了眼呢……老太爺老太太又有什麽辦法?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姻緣。不是我說,就大姑娘那樣的名聲,能嫁給喬大郎還是她高攀了呢。”


    喬二太太自然也知道鳳照鈺那天救了李二少爺的事,她一把撕開李二少爺衣裳的那個彪悍勁兒也在各家夫人的嘴裏越傳越不堪入耳了。如果喬大郎娶了這樣一個妻子,不但不是助力,反而會成為拖累。喬二太太自然是動了心了。


    “可是……他二人素不相識,要如何看對眼呢?”喬二太太小聲道。


    鄭氏拿出來一條素淨的天青色帕子,上麵隻繡了一朵嫩黃色的小花,旁邊一個鈺字,遞給喬二太太。


    “這是那丫頭的,上麵的花還是她親手繡的。”


    鄭氏管了鳳照鈺這麽多年,想拿她一件東西還是輕而易舉的。本來她還想偷個肚兜之類的私密東西,反正那喬晉本就不是什麽正經人,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說不定正能投他所好。


    可是她收買了的那個婆子在鳳照鈺的屋子裏搜了半天也沒找出半片布來,最後隻能拿了這帕子來交差。


    難道那丫頭連個肚兜也不穿?


    鄭氏雖是不解,絲帕也是聊勝於無,她遞給喬二太太道:“你就找人把這個絲帕拿給那喬大郎,就說鳳家大姑娘仰慕他的英姿,約他白馬寺一見……”


    姐妹二人關在屋裏嘀嘀咕咕地合計了半天,最後賓主盡歡,鄭氏親親熱熱地把喬二太太送到二門外,看著她上了馬車,這才心滿意足地往迴走。


    那喬大郎是個混人,大房裏又無長輩看顧,等到整個喬家到了二房手裏,鳳照鈺還不是得在她姐姐手裏討生活?!到時候還不是落在她的手心裏。


    蕭禦對於鄭氏的算計一無所知,不過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反正他有“衣裳一脫說自己是鳳照棋”*,怕什麽來?


    第二天一早,蕭禦大半夜地就被百靈叫起了床,無視百靈的威逼利誘,仍舊把頭發簡單一紮,衣裳也還是一套一點也不大家閨秀的深藍色棉布衫裙,卯時將到時,帶著一臉垂頭喪氣的百靈向著三老太太的怡然堂走去。


    整個鳳家三房的姑娘,除了鳳照甜還在禁足之外,其他的大概全都出動了,在怡然堂的大廳裏站了一屋子。


    蕭禦環視了一周,除了一個鳳照晴,其他的他一個都不認識。


    鄭氏因為前不久被大老太爺當眾斥責,她是沒資格帶著姑娘們出門的,因此陪同在三老太太跟前的沒有鄭氏,是另外兩名中年婦人。


    生在以計劃生育為基本國策的現代社會的蕭醫生掰著指頭算了半天,大概是捋順了這兩名婦人的輩分。她們是三老太太的二兒媳婦和三兒媳婦,那應該就是鳳照鈺的二嬸婆和三嬸婆吧……


    至於其他那些姐姐妹妹,他實在算不清楚了。


    見人到齊了,三老太太一拄拐杖,帶著一群大媳婦兒小姑娘們出發了。


    蕭禦和另外兩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同乘一車,兩人和氣地向他點了點頭,便沒有言語了。蕭禦也不是愛撩妹子的人,自己坐在窗戶邊上掀起簾子一角看著外麵的景色,隻是一路上烏漆嘛烏的什麽也看不清楚。


    能不黑嗎現在才五點吧!


    馬車行得不快,搖搖晃晃的又把蕭禦的困勁兒晃上來了,直到嘎吱一聲車廂停了下來,蕭禦才清醒過來。


    車簾外已經天光大亮,外麵有雜亂的腳步聲和婆子喊姑娘們下車的聲音。


    車上的另外兩個女孩子已經下車去了,蕭禦也掀開簾子跳了下來,百靈已下了丫鬟們乘的車,一路小跑地跑到蕭禦身邊。


    “姑娘小心,山路有點陡。”百靈叫道。


    蕭禦深吸了一口氣,山中的空氣果然清新又醒神,隻覺得整個人精神都為之一震。


    這裏是建在半山腰上的一座寺廟,有點像北京的橝枯寺,隻是沒那麽大,看上去仍舊十分壯闊宏偉。沒想到小小的淮遷城周邊竟還有這樣一座廟。


    知客僧已經同三老太太寒暄過,領著眾人朝廟裏行去。


    百靈有些緊張地四處打量,小聲道:“姑娘,今天我們一定要小心行事,千萬別被三太太陷害了去。”


    蕭禦笑著點頭,跟在眾人身後一同朝寺中走去。隻是沒行兩步,蕭禦突然感到一股異樣,像是身後突然被人窺探一般,不由得停下腳步迴頭張望。


    百靈道:“怎麽了姑娘?”


    蕭禦搖了搖頭,轉身繼續走了。


    就在眾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門深處時,一座石碑的後麵突然現出幾道人影來。為首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模樣,生得十分俊秀,身姿挺拔,神態卻有些吊爾郎當。他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著,仍舊望著山門前方。


    “晉哥,到底是哪個小娘子給你絲帕傳情?還約在白馬寺見麵一解相思,真是膽大,肯定夠火辣。”跟在一旁的幾名公子哥嘻嘻哈哈地笑鬧道。


    喬晉從懷裏掏出那塊天青色的絲帕,不甚正經地在鼻尖一掠,挑起眉頭笑了笑。


    這位鳳大姑娘倒是好利的直覺。


    “走,跟進去瞧瞧。”喬晉將絲帕塞迴懷裏,一揮手道。眾人牽了馬過來,也不顧此是佛門清淨之地,徑直打馬進了山門。


    三老太太帶著女眷們在佛前虔誠地上了香,又聽了一迴經文,已經到了午膳時分。


    知客僧將眾人迎至待客院。白馬寺向來香火鼎盛,淮遷城甚至周邊縣城的許多大家夫人小姐都會前來上香,因此寺中待客的院子修得十分寬敞。


    蕭禦仔細觀察了一番,客院內外的安保也十分嚴密,與男客住的院子中間隔了老遠,絕對能保證住進來的女眷不會被外人衝撞。


    蕭禦跟著小沙彌的指引進了一間房,心裏想著若鄭氏想耍什麽陰謀,她準備怎麽動手呢?


    難道直接找人喚他出去?這也未免太簡單粗暴了,隻要不傻都不會跟人亂走的吧。


    正等著午膳送過來的光景,突然有一個眼生的丫鬟來到了他的房間。


    隻見丫鬟向他行了一禮,低首道:“老太太讓人把午膳擺在楓園裏,請姑娘們一起過去,賞楓用膳。”


    “……”


    還真的這樣簡單粗暴啊。


    “不去。”蕭禦簡單利落地迴絕了。


    那丫鬟似乎沒想到蕭禦居然是這麽個態度,竟是一哽,怔了片刻。


    片刻後她迴過神來,勉強地扯出一抹笑容道:“姑娘莫不是不認得奴婢?奴婢是老太太跟前的寶珠,老太太使喚我來叫姑娘,若是姑娘不去,寶珠迴去不好交代。況且這勞動了一上午,姑娘難道不餓麽?”


    “不餓。”蕭禦搖頭。


    “……”寶珠姑娘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本來她身為老太太身邊最得用的大丫鬟,府裏的主子們都要給她三分薄麵,怎麽她來請個大姑娘出去吃飯反而請不動了?!


    寺廟的後麵的確有一大片楓葉林,此時正是景色最美的金秋時分,金黃的葉子掛滿枝頭,又鋪了滿地,端的是一派震撼景象。


    楓林的邊上拴著三匹駿馬,馬的主人正是那三個上白馬寺來尋香覓紅的浪蕩子弟。


    喬晉抱臂靠在一顆樹邊,錦袍一角隨意地塞在腰帶裏,看上去十足地紈絝之像。


    “鳳大姑娘真的跟你約在午時楓林相見?怎麽連個人影都沒有呢?晉哥,你那帕子到底是哪裏來的?說不定是被人耍了呢?!那可是鳳太醫的長女啊,怎麽可能來勾搭咱們這種人嘛。”其中一人笑得十分猥褻。


    喬晉冷哼一聲:“管他是誰在耍手段,既然想要把我和鳳大姑娘牽在一起,我便順勢而為又如何?左右對我又沒有壞處。”


    院判的女兒,以後還有可能是院使的女兒,可比知縣的女兒有價值多了。至於那虛無飄渺的名聲,什麽撕了李二少的衣裳,那李二少都能當他兒子了,他有什麽好在乎。


    再說——那在山門外驚鴻一撇的修長背影,實在很對他的口味。


    喬晉齜牙笑了笑,不再搭理另兩個狐朋狗友不正經的打趣笑鬧。


    三人在林子裏等了片刻,還沒等到嬌客,卻聽不知從哪裏傳來一聲慘叫,驚得三人俱是一怔。


    那尖利的唿聲實在太過慘烈,在一瞬間穿透了山間的薄霧和寺中香火嫋嫋揚揚的輕煙,穿透了佛門之地慈悲與威嚴的肅穆,一下子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出幹什麽事了?”蕭禦一驚,猛地站起身來,顧不上搭理站在他跟前喋喋不休的寶珠,推開門朝外望去。


    院子裏還有些別的小姐太太都走出了房門,麵上懼是驚惶不定,彼此狐疑地麵麵相覷。


    蕭禦朝著那一聲痛唿的來源走了過去。


    這亦是出自職業的本能。


    別人本能地遠離恐慌之地,身為醫生他卻必須要去到恐慌的中心,因為那裏往往有受傷和處於恐懼中的生命。


    “姑娘,你幹什麽去?還是呆在院子裏吧,外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萬一有危險怎麽辦。”百靈拉住他急道。


    此時一個小沙彌突然從外麵急急慌慌地跑了過來,向著眾人行了一個佛號,焦急道:“不知哪位夫人府上帶了大夫來?寺裏有人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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