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白川接到童向暖的電話就聽出她的聲音不對勁,隱約隻知道童向暖是跟施方吵架了。隔著電波連哄帶騙把她勸來。他當時看著童向暖心事重重地迴家,卻沒想到她紅著眼睛出現在自己麵前。
少女的臉白淨如瓷,此時低眉順眼,肩頭微顫,濃睫下的眼中水汽氤氳,我見猶憐。陸白川隻覺得心頭像被小鹿咬了一口,他上前兩步,眉宇之間盡是急切:“發生什麽事了?”
童向暖在車上的時候情緒已經平複了許多,沒想到被陸白川這麽一問,戳到她的痛處,差點兒又哭出來。她用力吸了一口氣,試圖把眼淚憋迴去,臉頰卻驀然傳來溫熱的觸感。陸白川的修長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擦掉了她眼角的淚痕,又把她的臉掰過來小心翼翼地查看:“怎麽迴事?誰打你了?”
他問童向暖是誰,但其實心裏已經隱約猜到了答案。童向暖不做聲,他也不追問,隻陸白川把童向暖帶進家裏按在沙發上,自己起身去找冰塊。許久,童向暖搖了搖頭:“學長……讓我先冷靜一下,我不現在異常暴躁,整個人都不好了。”
陸白川用毛巾包好了冰塊。童向暖隻覺得身邊的沙發坐墊塌下去一塊,知道是陸白川坐在自己身邊,他把冰毛巾往童向暖臉上貼:“好。等你什麽時候想說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也不知道是因為冰還是因為疼,童向暖輕顫了一下。
“疼?”陸白川動作再小心也架不住自己糙爺們兒的生理屬性,一個不小心就弄疼了童向暖粉嫩的皮膚。童向暖齜牙,心裏嘀咕:去施方他妹的,下手這麽狠!
陸白川見童向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把毛巾遞給她:“總算不哭了。”
“我是餓了,先歇會兒。”
陸白川連連擺手:“你把臉上敷一會兒,我們就出去吃飯。可別再哭了啊,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欺負你呢。”童向暖捂著毛巾:“我不出去。臉都腫成這樣了,我不想出門。”
陸白川哭笑不得:“我們叫外賣好了。”
童向暖不答應,號稱自己會做飯。而童向暖做飯的方法不過是鬼子進村一般翻箱倒櫃找出火鍋底料,又掃蕩了陸白川的冰櫃,蔬菜跟肉丟進去鍋裏去一鍋煮。陸白川一直袖手圍觀童向暖,等湯水沸騰開,他謹慎地審視著那一鍋:“這滿含怨念值的食物真下去真的不會出事?”
童向暖不滿:“學長……你對我的廚藝有點信心好嗎?”
陸白川小心翼翼地問:“這印象派顏色的湯料……你確定不需要事先撥好120?”
童向暖是真的餓了,知道陸白川是故意引自己說話,她沒怎麽理會,當先下了筷子。
陸白川看在眼裏,緩緩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沒什麽,沒想到味道居然還不錯。”
童向暖緩過來一口氣:“學長……你這裏能暫時收留我幾天嗎?”許是剛哭過的緣故,她眼睛比平時更為清澈,不染纖塵的純淨色澤中泛出熱切光芒,那光芒裏漸漸浮現出了“求收留”三個大字。
陸白川不忍拂了她的意,卻也沒馬上答應下來。就在他遲疑的這個當口,童向暖已經做好了演講準備:“學長你看,我吃得不多好喂養,睡覺不打唿不夢遊,還會兼具使用各種家電,具備多種生存技能!哪怕是鬧生化危機出現喪屍我也能跟你組隊成為主要戰鬥力!”
“你真不打算迴去?”
“開什麽玩笑,我可是一本正經地要離家出走啊。”
陸白川:“……”
童向暖咬著手指眨巴著眼,以“萌無敵”的狀態望向陸白川:“如果你這邊不方便也沒關係,我有帶□□,隻是沒有帶身份證……”
“不是那個意思。”陸白川說,“我倒沒什麽不方便的。隻是你如果不迴去好歹也跟施說一聲,不要讓人擔心。”
童向暖嘟嘴:“才不跟他說。反正他也不會擔心我的。”
她純明的眼睛裏流露出絲絲不滿和委屈,卻又偏要故作不在意。陸白川心像被醋泡了一樣,軟塌塌地,軟得四肢都要無力了。陸白川剛想安慰童向暖兩句,童向暖手上發力,猛然從鍋裏撈出來一塊肉,泄憤一般用力嚼著,跟片刻前判若兩人:“居然敢打我的臉!下次看到他我不咬死他!讓他擔心去吧!”
“冷靜點,我不跟你搶肉吃!”陸白川撫額:剛才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陸白川獨住,可方便了童向暖。她心安理得地住下,不怎麽拿自己當外人,把手機關機,該吃吃、該睡睡,沒事兒就在畫室裏找感覺,愜意自在。
隻有一天,有人來訪。童向暖本來在畫室裏,聽見外麵的動靜,探了個腦袋出來。
陸白川溫文爾雅,平日和煦如三月春光,但是童向暖這迴卻覺得有點兒奇怪:陸白川開門讓人進來了,卻把人晾在一邊,臉色也比平時顯得淡漠。
童向暖趿著陸白川的拖鞋走出來,腳步聲吧嗒吧嗒,她問陸白川:“給他泡個茶?”
趁著問話的功夫,她打量了一下來人:約莫三十多歲,麵相正直,神情嚴肅,衣裝一絲不苟。陸白川眼神落在來人身上:“不用了,他一會兒就會走。”童向暖在兩人之間怔忪了一會兒,陸白川對她說:“向暖,你先進去。”
他聲音裏少了平時的溫和,多了幾分不容拒絕的意味,童向暖頗有做房客的自覺,哦了一聲,就往內室走。
“這位是……?”身後有詢問的聲音傳過來,童向暖知道對方問的是自己。
“同學而已。”
“少爺,你打算什麽時候搬迴家住?”
陸白川笑了,但笑裏有幾分涼意,他站在來人麵前:“阿倫,我什麽時候迴去,還需要你提醒嗎?還有,告訴我姐姐,我做事知道分寸,你以後也不要隨便來我這裏。”
畫室的門並沒有關上,童向暖把兩人的對話聽得真切。見被喚作阿倫的人離開後,她才走出來,而後,就像陸白川多次對自己做的一樣,她狀似漫不經心地拍了拍陸白川的肩:“學長,你長這麽好看,居然也還是對自己家庭叛逆的少年啊!”
陸白川苦笑了一下,並不多說什麽。
==============================
童向暖離家的隔天,施方再也沒了平時貴公子的從容淡定。丟了一個孩子,從沒養孩子經驗的他開始食不下咽、睡不安寢,保養得矜貴的臉上出現了黑眼圈,胡茬長出來也忘了剃,更是一擲千金,在本市的電視、電台、報紙、乃至市區的led屏上廣泛撒網,全媒體地投放尋找童向暖的啟示。
洛憶見他每天不安神,把路謙跟邵均澤兩尊大神請了來。施方顧不上打招唿,張口就問:“你們說向暖會去哪兒?身份證跟護照都在家裏,她應該不會走遠。”
路謙很是配合地幫他分析:“不在學校嗎?”
“不在。她同學都說這幾天沒看見她,宿舍我都去看過了,她沒迴。”
“她的□□不是你給的嗎,查一下在哪裏刷過的記錄?”
“查了,最近並沒有購物跟取款的記錄。”
邵均澤接過洛憶倒過來的咖啡,一哂:“我就說小孩子千萬不能太寵,寵著寵著就寵壞了。”
“二哥你就會說風涼話,”施方不滿:“你們這麽說,她應該是
在不需要花錢的地方?這次找迴來童向暖,我要在她脖子上掛個牌子:禁止投食。”
還沒人說話,施方一顆心又懸了起來:“她不會出什麽事吧?”
“應該不會。你別太擔心,向暖那孩子文武雙全,等閑人還真不能把她怎麽樣了。”路謙勸慰他,“退一萬步說,就算童向暖遇到壞人,他們要是看到你發的尋人啟事,難道還不綁票聯係你要錢?”
這道理施方怎麽會不明白?不過關心則亂,沒細想其中關節,再者施方也確實需要路謙這樣的人來說些什麽,讓他心裏不的慌亂漸漸平靜下來。
“你仔細想想她有沒有可以寄宿的熟人?”
施方搖頭,要是有的話忍冬何必將向暖托福給自己?正要說話,驀然看見童向暖的素描本,“陸白川”三個字脫口而出。
邵均澤視線透過眼鏡,認真地望著施方:“陸家的小少爺?”
施方點點頭。
邵均澤用中指把眼鏡往上推了一下:“你在這裏自亂陣腳,那孩子說不定正在別人家好吃好喝呢。”末了,邵均澤將施方的神情盡收眼底,唇角略有弧度,“你完了。承認吧,其實你並不是因為忍冬才在乎向暖的。”
少女的臉白淨如瓷,此時低眉順眼,肩頭微顫,濃睫下的眼中水汽氤氳,我見猶憐。陸白川隻覺得心頭像被小鹿咬了一口,他上前兩步,眉宇之間盡是急切:“發生什麽事了?”
童向暖在車上的時候情緒已經平複了許多,沒想到被陸白川這麽一問,戳到她的痛處,差點兒又哭出來。她用力吸了一口氣,試圖把眼淚憋迴去,臉頰卻驀然傳來溫熱的觸感。陸白川的修長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擦掉了她眼角的淚痕,又把她的臉掰過來小心翼翼地查看:“怎麽迴事?誰打你了?”
他問童向暖是誰,但其實心裏已經隱約猜到了答案。童向暖不做聲,他也不追問,隻陸白川把童向暖帶進家裏按在沙發上,自己起身去找冰塊。許久,童向暖搖了搖頭:“學長……讓我先冷靜一下,我不現在異常暴躁,整個人都不好了。”
陸白川用毛巾包好了冰塊。童向暖隻覺得身邊的沙發坐墊塌下去一塊,知道是陸白川坐在自己身邊,他把冰毛巾往童向暖臉上貼:“好。等你什麽時候想說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也不知道是因為冰還是因為疼,童向暖輕顫了一下。
“疼?”陸白川動作再小心也架不住自己糙爺們兒的生理屬性,一個不小心就弄疼了童向暖粉嫩的皮膚。童向暖齜牙,心裏嘀咕:去施方他妹的,下手這麽狠!
陸白川見童向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把毛巾遞給她:“總算不哭了。”
“我是餓了,先歇會兒。”
陸白川連連擺手:“你把臉上敷一會兒,我們就出去吃飯。可別再哭了啊,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欺負你呢。”童向暖捂著毛巾:“我不出去。臉都腫成這樣了,我不想出門。”
陸白川哭笑不得:“我們叫外賣好了。”
童向暖不答應,號稱自己會做飯。而童向暖做飯的方法不過是鬼子進村一般翻箱倒櫃找出火鍋底料,又掃蕩了陸白川的冰櫃,蔬菜跟肉丟進去鍋裏去一鍋煮。陸白川一直袖手圍觀童向暖,等湯水沸騰開,他謹慎地審視著那一鍋:“這滿含怨念值的食物真下去真的不會出事?”
童向暖不滿:“學長……你對我的廚藝有點信心好嗎?”
陸白川小心翼翼地問:“這印象派顏色的湯料……你確定不需要事先撥好120?”
童向暖是真的餓了,知道陸白川是故意引自己說話,她沒怎麽理會,當先下了筷子。
陸白川看在眼裏,緩緩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沒什麽,沒想到味道居然還不錯。”
童向暖緩過來一口氣:“學長……你這裏能暫時收留我幾天嗎?”許是剛哭過的緣故,她眼睛比平時更為清澈,不染纖塵的純淨色澤中泛出熱切光芒,那光芒裏漸漸浮現出了“求收留”三個大字。
陸白川不忍拂了她的意,卻也沒馬上答應下來。就在他遲疑的這個當口,童向暖已經做好了演講準備:“學長你看,我吃得不多好喂養,睡覺不打唿不夢遊,還會兼具使用各種家電,具備多種生存技能!哪怕是鬧生化危機出現喪屍我也能跟你組隊成為主要戰鬥力!”
“你真不打算迴去?”
“開什麽玩笑,我可是一本正經地要離家出走啊。”
陸白川:“……”
童向暖咬著手指眨巴著眼,以“萌無敵”的狀態望向陸白川:“如果你這邊不方便也沒關係,我有帶□□,隻是沒有帶身份證……”
“不是那個意思。”陸白川說,“我倒沒什麽不方便的。隻是你如果不迴去好歹也跟施說一聲,不要讓人擔心。”
童向暖嘟嘴:“才不跟他說。反正他也不會擔心我的。”
她純明的眼睛裏流露出絲絲不滿和委屈,卻又偏要故作不在意。陸白川心像被醋泡了一樣,軟塌塌地,軟得四肢都要無力了。陸白川剛想安慰童向暖兩句,童向暖手上發力,猛然從鍋裏撈出來一塊肉,泄憤一般用力嚼著,跟片刻前判若兩人:“居然敢打我的臉!下次看到他我不咬死他!讓他擔心去吧!”
“冷靜點,我不跟你搶肉吃!”陸白川撫額:剛才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陸白川獨住,可方便了童向暖。她心安理得地住下,不怎麽拿自己當外人,把手機關機,該吃吃、該睡睡,沒事兒就在畫室裏找感覺,愜意自在。
隻有一天,有人來訪。童向暖本來在畫室裏,聽見外麵的動靜,探了個腦袋出來。
陸白川溫文爾雅,平日和煦如三月春光,但是童向暖這迴卻覺得有點兒奇怪:陸白川開門讓人進來了,卻把人晾在一邊,臉色也比平時顯得淡漠。
童向暖趿著陸白川的拖鞋走出來,腳步聲吧嗒吧嗒,她問陸白川:“給他泡個茶?”
趁著問話的功夫,她打量了一下來人:約莫三十多歲,麵相正直,神情嚴肅,衣裝一絲不苟。陸白川眼神落在來人身上:“不用了,他一會兒就會走。”童向暖在兩人之間怔忪了一會兒,陸白川對她說:“向暖,你先進去。”
他聲音裏少了平時的溫和,多了幾分不容拒絕的意味,童向暖頗有做房客的自覺,哦了一聲,就往內室走。
“這位是……?”身後有詢問的聲音傳過來,童向暖知道對方問的是自己。
“同學而已。”
“少爺,你打算什麽時候搬迴家住?”
陸白川笑了,但笑裏有幾分涼意,他站在來人麵前:“阿倫,我什麽時候迴去,還需要你提醒嗎?還有,告訴我姐姐,我做事知道分寸,你以後也不要隨便來我這裏。”
畫室的門並沒有關上,童向暖把兩人的對話聽得真切。見被喚作阿倫的人離開後,她才走出來,而後,就像陸白川多次對自己做的一樣,她狀似漫不經心地拍了拍陸白川的肩:“學長,你長這麽好看,居然也還是對自己家庭叛逆的少年啊!”
陸白川苦笑了一下,並不多說什麽。
==============================
童向暖離家的隔天,施方再也沒了平時貴公子的從容淡定。丟了一個孩子,從沒養孩子經驗的他開始食不下咽、睡不安寢,保養得矜貴的臉上出現了黑眼圈,胡茬長出來也忘了剃,更是一擲千金,在本市的電視、電台、報紙、乃至市區的led屏上廣泛撒網,全媒體地投放尋找童向暖的啟示。
洛憶見他每天不安神,把路謙跟邵均澤兩尊大神請了來。施方顧不上打招唿,張口就問:“你們說向暖會去哪兒?身份證跟護照都在家裏,她應該不會走遠。”
路謙很是配合地幫他分析:“不在學校嗎?”
“不在。她同學都說這幾天沒看見她,宿舍我都去看過了,她沒迴。”
“她的□□不是你給的嗎,查一下在哪裏刷過的記錄?”
“查了,最近並沒有購物跟取款的記錄。”
邵均澤接過洛憶倒過來的咖啡,一哂:“我就說小孩子千萬不能太寵,寵著寵著就寵壞了。”
“二哥你就會說風涼話,”施方不滿:“你們這麽說,她應該是
在不需要花錢的地方?這次找迴來童向暖,我要在她脖子上掛個牌子:禁止投食。”
還沒人說話,施方一顆心又懸了起來:“她不會出什麽事吧?”
“應該不會。你別太擔心,向暖那孩子文武雙全,等閑人還真不能把她怎麽樣了。”路謙勸慰他,“退一萬步說,就算童向暖遇到壞人,他們要是看到你發的尋人啟事,難道還不綁票聯係你要錢?”
這道理施方怎麽會不明白?不過關心則亂,沒細想其中關節,再者施方也確實需要路謙這樣的人來說些什麽,讓他心裏不的慌亂漸漸平靜下來。
“你仔細想想她有沒有可以寄宿的熟人?”
施方搖頭,要是有的話忍冬何必將向暖托福給自己?正要說話,驀然看見童向暖的素描本,“陸白川”三個字脫口而出。
邵均澤視線透過眼鏡,認真地望著施方:“陸家的小少爺?”
施方點點頭。
邵均澤用中指把眼鏡往上推了一下:“你在這裏自亂陣腳,那孩子說不定正在別人家好吃好喝呢。”末了,邵均澤將施方的神情盡收眼底,唇角略有弧度,“你完了。承認吧,其實你並不是因為忍冬才在乎向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