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縷不知自己究竟在何處,周圍幽靜的像一個無人的山穀。

    隱隱有鳥兒幾聲鳴叫,連絲風都涼得透徹心扉。

    明明是夏日,怎麽這樣冷清?

    “想知道是什麽地方?”他的聲音在頭頂,暖暖的氣息拂著她額前的碎發。

    見她不答,他兀自說道:“人人都道他死了,難道連你這個王妃也相信?”

    心口一跳,猛烈撞擊著胸口。“你說什麽?!”

    見她反應如此強烈,堯煙皺眉。

    “我沒說什麽。”換作他冷淡。

    “他沒死!他沒死是不是?!”黑布下的眼睛因激動而粘濕了,淚水滑過臉龐。身子劇烈地扭動,奈何全身束縛,她根本無力動彈。

    他停下大步邁走的步子,緊皺了眉心。

    等她安靜。

    她揪著他胸前的衣服,小臉掛滿淚水,死咬著下唇。

    她明明痛苦,為何不哭出來?

    “你若再動,我便讓你永遠見不到他!”他煩躁,低低威脅著她。手上的力道已然加重,似要將她捏碎。

    她不再動彈了。

    他真的沒死,真的沒死。

    這個消息,比讓她現在就被眼前的男人捏碎要好的多了。

    一絲由衷的笑意,在他的如炬的眸光下,如釋重負地展開。“他真的沒死,沒死——”喃喃著,不知在說與誰聽。

    堯煙忽感一陣無力,眼裏閃過落寞,隻一眼,就轉為諷刺。“我說過他沒死嗎?”

    笑容,坍塌。

    他唇角勾起:“我可從沒說過。”

    他重新邁開步伐,卻隻有他知道,他的每一步,走的多沉重。

    他的笑容,每一步,都在沉澱,凝固。

    懷裏的她,再無了方才歡躍。她的表情,說不出的複雜。惱恨、絕望、呆滯——如死了般。

    最後,隻剩下對自我的嘲諷。

    她,還在希冀什麽。

    身邊有多少人出現了又消失,說了多少話又噤了聲,走了幾步,又停了多久——

    早已,不在她的世界裏了。

    她唯一能想的,隻是想要把抱著自己的這個人,狠狠用刀砍上幾刀!

    他懂麽,被人從地獄捧到天堂,再從天堂摔迴地獄的心情?

    他是個被掏了心的惡魔,冷血到讓她厭惡。

    可是,她已經無力再去厭棄他了。

    現如今,她似再經曆了段輕霧重死一遍的痛苦。

    “你滿意了。”

    她的話,讓他頓住腳步,低頭,注視著她一臉淚水。

    “我的心,又死了一次。”

    絕望了,又絕望,她透支了,不願再相信了。

    “殺了我吧。”她清冷到沒有一點語氣。活著,隻剩下空白。

    “我不殺你。他若不要你,我還可留著。”這話,似對她說,眼,卻已然對上了前方最後一扇門。

    耳旁有石門開啟的聲音,堯煙又抱著她往前走。

    人似乎多了,隱約覺得卻是不相幹的人。因為隻聽的見他們走路,卻聽不見他們說話。

    “宮主不久就出來,請四皇子稍等。”來人說話不算恭敬,透著得意。

    他沒有應答,徑直將她放了下來。

    初縷著地了,站的還是筆直。

    “你真的不想知道,你在哪裏嗎?”他在她耳邊說話,磁音依舊好聽,卻讓她完全忽略了。

    她再也聽不見與她無關的聲音。

    堯煙蹙眉。

    這個女人——

    “主子,封穆宮宮主來了。”同隨而來的人,在堯煙耳旁說道。他抬頭,透過麵對著他的初縷的頭頂,看見了那個頎長的身影,落座。

    他高高地望著他,沒有看一眼他麵前的女人。

    堯煙邪魅一笑,對著上座的男人說道:“別來無恙啊,宮主。”

    死寂——

    男人如炬的雙眼庸懶地注視他,並不開口。他身邊站著的一個黑衣長袍男子倒說話了:“四皇子,您此次前來,又是為地圖?”

    他失笑,看了一眼麵前的初縷,向前走了幾步。依舊望著座上男子:“宮主不知為何,死死守著我堯氏國寶的一半地圖。我身為月翱國的四皇子,有守護國寶的職責。倒是封穆宮主——”他犀利的眸光射向座上男人:“不過是一個江湖幫派領袖,在我月翱國境內公然藏著一張皇室國寶地圖,難道不是與我堯氏天下作對嗎?”

    “隻要是寶,誰不想得?四皇子多次前來,難道這次,也隻是空口來勸我封穆交出那一半地圖?”黑衣人說話倒還客氣,斯斯文文。

    堯煙嗤笑:“不,本皇子這次,帶了個禮物送給你們宮主。”

    他大手一伸,將楊初縷拉入自己懷裏。她被封住眼睛的正麵,對上了座上的人。

    “宮主可認得此人?”

    懷裏的女人太安靜,任堯煙將她摟著。

    她早已死了心,又怎會在乎自己處在何種境地?

    上座男人抬起眼,冷冷地凝視著堯煙懷裏的女人,眼裏始終沒有一點漣漪。他複垂頭,玩弄著大拇指的扳指——

    淺翠色玉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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