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為什麽,你聽話就是。”

    她不應,怕是已經默認了。

    朝君歌愣愣地聽他們對話,早看出段輕霧對這女孩上了心。

    “縷兒?那我便也喊你縷兒罷。”她倒不計較被自己表哥打斷了和丫頭的交流,依舊溫柔地笑著,眉眼裏盡顯溫婉神態。讓一旁的少年看得有些癡,嘴角不知不覺地揚起一抹弧度。

    段輕霧喚過一旁立了許久的老者,問他:“堤藍近日學業可有精進?”

    見少年不住朝老者擠眉弄眼,先生又為難地支支唔唔,心中便知了大半。他眼中不悅之意更濃,冷眼掃向堤藍:“月底如何向母後交差,若在王府學不了東西,你隻能迴宮讓太傅教導你了。”

    少年臉色一變,顯得有些慌張:“別啊,哥,我打定主意認真學還不行嘛。”

    “這話,你上個月也說過。”

    “我…我這次真下了決心了,不信你問君歌表姐。”他把求助目光拋給了身旁女子。

    “別問我,我幾天才來你們這兒一次呢。”她立即撇清幹係,捂著嘴又在笑。

    少年的臉馬上苦了,目光觸及座上坐得端正的丫頭,眼裏閃過狡黠,嘴角勾起,一個主意定了。

    “我發現,我不能專心學習的原因之一是沒有個伴讀的,哥若真為弟弟好,就讓縷兒來陪我一起讀書吧。”

    此話一出,眾人皆挑眉,齊齊看向初縷。連段輕霧也在垂目沉思。倒不為他的荒唐理由,而是正在思考著縷兒的讀書問題。

    她自小定沒讀過什麽書、學過什麽技藝,在府裏和堤藍一處學習,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縷兒若要讀書學藝,我能不能也一起?”女子眼睛發出盈盈光亮,看起來似乎很是激動。

    段輕霧看著楊初縷,靜了片刻。

    “就如你們所願。不過,堤藍若在月底過不了母後那關,恐還是要走的。”

    少年立即眉開眼笑:“就依哥的。”

    他卻早已是打定主意的。和兩個可人的姑娘一處學習,若她們勤奮了,自己怎可甘落人後;若她們也不上進,月底自己也好有借口以“近墨者黑”推之。隻不過,堤藍雖不了解縷兒的上進心,對自己的表姐卻是了解得很。她天生好學,對什麽都有濃厚的興趣,學什麽東西也快,自己若不懂,也好找她補進。所以此計如何說來自己都不算虧。

    二月,院落梅花盛開如雪,點點泛紅。

    寒風阻隔於梅林外,隻抖落朵朵梅瓣,竟如水紅蝶兒般飛舞、彌漫。整個梅花院落已經下起了梅花雨,沾在各處。

    一疊新書舊書,翻著的合著的,都被浸埋在紅白相間的花堆裏,風一吹,散了花上一層,又積了花下一層。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

    “先生,堤藍又睡著了。”

    被打斷的白發老者循聲忘去,果見書桌後靠著被指名的男子。那男子頭仰天,臂垂兩側,臉上還蓋著一本《論語》。

    老者無奈地作歎氣狀,伴隨著女子幸災樂禍的嘻笑,那本論語被他從男子臉上搬離。

    但見那男子眉目如畫,閉上的眼垂著修長的睫毛。白皙細膩的皮膚吹彈可破,五官竟如女子一般好看。挺直的鼻梁下,微厚的嘴唇性感迷人。

    老者連連搖頭,自身後伸出一根戒尺,猛得朝男子書桌上一敲:“小王爺,快起了!”

    隻見那男子恍若驚夢,霎時睜開雙眼。聽聞有女子在笑,表情才放鬆下來,一抹臉,便悶悶說道:“先生,我昨晚在趕那篇罰抄的詩文,到很晚才睡。現…現在困得緊呢…”他哈欠連連,老者臉色更加難看了。

    戒尺朝旁一指,下巴白須一抖:“請小王爺瞧瞧郡主與縷兒小姐,她們與您同窗三載,何時罰過抄?”

    “呃…”段堤藍揉了揉鼻梁,隨手一彈額前碎發,想著該如何打發這個局麵。

    “堤藍還是不上進,若被表哥知道你今天上課又睡覺,定要好好罰你了。”

    朝君歌,捧了本書在他隔壁晃動著,眉梢一抹的恨鐵不成鋼,轉眼就淡去了,但眼中笑意依舊不減。

    “表姐,您就幫幫忙吧,別給我找麻煩了。”段堤藍眉頭一皺,十分不耐。瞅見一旁的初縷,嘴角才揚起一分笑:“你學學人家縷兒,永遠不打小報告。是吧縷兒?”他笑得很是諂媚,眼睛都眯作一條縫。

    正執筆的女子聞聲頓住,眸光一抬,長睫挑起,烏黑水靈的雙眸似注滿了清泉,泛著冬日的柔光。櫻唇不點而紅,晶瑩的皮膚在片片紛落的梅花中愈襯得嬌豔。

    “縷兒不愛說話,也不屑在表哥麵前說你的話。”女子吐吐舌頭,表情異常調皮。

    “你……”段堤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咬牙切齒地瞪著朝君歌,一點也沒有像在看表姐的樣子。

    “各位主子,時辰快到了,下學罷。唉,老朽還要多活幾年呢。”

    先生剛一走,朝君歌臉立馬就拉下了:“段堤藍,你看看,都是你把先生趕跑的。你不願讀書,你自跑外麵尋花問柳去,何苦讓我和縷兒也沒得上!”

    “怎麽能怪我,是先生自己要走的。也罷,既然你認為我該出去尋花問柳,那我就去尋花問柳,在府裏也太沒意思了。”段堤藍放完話,果真起身往院外走,經過兩個女子麵前,帶起的梅花花瓣盤旋起一陣旋風。

    待畫落地,哪還有那男子的身影。

    朝君歌臉色微紅,眉心輕擰,向一旁仍在寫字的初縷報怨道:“和他一處讀書了三年,倒是不生分了,隻是熟悉了以後,他就越發沒個樣子!我讓他去尋花問柳,他就去尋花問柳,什麽時候他也沒這麽聽話過!”

    初縷淡淡一扯嘴角:“君歌姐姐,他若真去尋花問柳,你便也跟去罷。”

    她腮幫一紅,瞪一眼初縷:“你怎麽取笑我呢。”

    見她不答,隻顧埋頭寫字。朝君歌看看日頭,小聲嘀咕著:“表哥也該下朝了。”

    執筆的手一頓,繼而輕輕放下。

    她抬起頭,看著院落的梅花雨,說道:“他最近很忙吧,下朝不下朝,好似沒什麽區別。”

    朝君歌舉袖嬌笑:“看看,我一說他你就像被招了魂似的。”

    初縷的臉透出一抹粉紅,調過頭:“該吃飯了。”

    “不等堤藍了嗎?”

    “他自在外麵尋花問柳了,怎麽會迴來吃飯呢。”她笑,嘴角朝她勾起一條弧度。

    果然,朝君歌嘴巴嘟起,眼裏憤憤然,卻又忍著不發作:“誰愛管他。”

    “小姐,郡主,該用午膳了。”兩人正坐著,院外就響起茶色的聲音。

    初縷探頭去看,也不應。

    “怎麽,表哥這會兒就迴來了嗎?”

    “沒有看到他,以往,他若迴來了,定會親自過來叫我們的。”初縷眼中有一抹失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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