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相幹的人聽來，這些話空洞得很，甚至不應該拿到狂歡的場合來講。隻有杜卿心裏清楚，他大約真的有在用心反省。意外車禍帶來的失憶讓二人認識到，婚姻並非牢不可破，恩愛也沒能長長久久。說到底愛情就是美麗而脆弱的奢侈品，因為太愛所以更難容忍對方有一丁點瑕疵。杜卿垂下眼瞼，默默承認自己也有錯，他總在鬧脾氣而不尋求解決辦法，除了淩鈺，還有誰會毫無怨言地包容他呢？淩鈺說完從台上下來，遊戲環節正式開始，化妝舞會的意義在於有了偽裝後，可以不必顧忌現實中的身份，想怎麽鬧就怎麽鬧。沒多會兒杜卿被一波又一波下屬灌得暈乎乎，淩鈺不知道被誰拉走了，他躲開人群找個僻靜地方打算緩緩勁。蕭東一路充當護花使者跟過來，掏出根煙遞給好友，杜卿擺擺手：“喝完酒抽煙吃不消，頭會更暈。”蕭東便自己點上，朝天吐個煙圈，吊兒郎當地問：“怎樣啊，老淩把你哄好沒？”“我是不是挺作的？”“嗐，你有作的資本，別跟老淩學瞎反省。男人嘴巴說的不可信，你得看他實際改沒改。”兩人閑聊沒幾句，門口站崗的給蕭老板打電話：“老大，有個男模特，不是司寇的員工，要進咱酒吧找人，能不能放？”“叫什麽名字？”“他說姓汪。”蕭東心說來得夠巧的，正好杜卿因為他心裏膈應著，他還敢往槍口上撞。“讓他進來，你盯著點。”掛掉電話蕭東衝杜卿笑：“老淩那個前男友來了，要不要去看戲？”汪啟言聽司寇設計部的員工說他們今晚在酒吧開化妝舞會，趁機過來堵淩鈺。保鏢把他領進來，指著被一圈人圍在中間灌酒的高個子“女神”說：“淩總在那裏。”汪啟言不由自主地咽下口水，酒吧裏燈光撲朔迷離，若不是有保鏢大哥指點，他估計晃悠一晚上也認不出女裝的淩鈺。為什麽幾年不見一個人的變化會這麽大？！汪啟言想，來都來了，索性不達目的不罷休，他厚著臉皮往淩鈺跟前擠，大聲嚷道：“淩總，淩總，借一步說話行不行？”淩鈺聞聲迴頭，臉上的笑意在看清汪啟言的瞬間凍結：“你怎麽會在這裏？”他冷起來汪啟言就有些發怵，怕他又跟自家老板告狀，隻得陪著笑臉說：“有點急事想和你談談。”淩鈺早就想撤，想抽身去找杜卿，正好汪啟言送他個合適的借口，“大家先玩著，我和這位先生說幾句話。”負責盯梢的保鏢發信息給蕭東，說淩總和男模上二樓去了，蕭東拉著杜卿走另一頭的樓梯上去，躲在拐角處偷聽。汪啟言得過教訓不敢再像上次那樣囂張，轉而扮起可憐：“淩鈺，你答應的好好的還錢，為什麽要賴賬？我在國外實在混不下去才迴國，大冬天穿內衣走秀賺點辛苦錢容易麽？你怎麽也學會騙人了？”二樓因為不營業暖氣沒開，淩鈺穿著長裙站一會兒就被凍得受不了，他想盡快解決問題，掏出手機給汪啟言轉賬，“你原先的銀行卡還在用？”“啊？在……在的。”趁淩鈺低頭輸密碼的工夫，蕭東跟杜卿咬耳朵：“不對勁啊，分手幾年還保存前男友的賬號，是不是經常背著你給他轉錢？”杜卿在錢財方麵向來不管著淩鈺，要真偷偷給汪啟言轉錢他也不知道。眼見這幅情景杜卿有點不是滋味，他錢是多，但還沒大方到拿來接濟老攻前男友都無所謂的地步。淩鈺轉賬完畢，晃晃手機：“一百萬，你查一下。一萬是還你的帳，其他的就當是我假公濟私給你的補償，以後司寇所有的秀你都不要參加，也不要再來找我。”汪啟言沒料到會這麽順利，錢一到手他忍不住想感慨一下從前：“你當真把我忘得一幹二淨了？”“如你所見，我結婚了，很愛我的伴侶。”“不是離了麽？”淩鈺麵色一沉：“那是我們夫夫之間的事，我不希望外人過多關注。”汪啟言好像很傷心的樣子，喃喃道：“外人？再怎麽說我們曾經也好過一場，我比一般人多關注你些也是正常吧？淩鈺，其實我挺後悔的，那時一心想留在國外，你走後我才發現，真正對我好的人隻有你。”“過去的事還提它做什麽？”淩鈺不願多費唇舌，何況他快被凍死了，咬咬牙說：“你走吧，他看到你來會生氣。”“你……”汪啟言氣得一跺腳，“這麽善妒的男人，也就你拿他當個寶！”蕭東輕輕一笑：“老淩這個表現還算合格。”杜卿一言不發轉身下樓，特意趕在汪啟言走出酒吧前跟他打個照麵：“這不是巨時尚的模特兒麽？如果我記得沒錯，我們公司的化妝舞會沒邀請你吧？”第46章 “我來找人，這就走。”“如果你來找的人是淩鈺，我得要多句嘴，他給你的，我不高興也可以拿迴來。”沒錯，杜卿就是小氣吧啦，因為汪啟言說他善妒，他咽不下這口氣非過來嗆人家幾句。汪啟言望著英姿颯爽的騎士杜卿，瞬間底氣全無。“我不會再來找他，祝你們幸福。”在國外漂泊無依的日子裏，汪啟言也曾向往過愛情，可惜他就像是一口畸形的鍋，總也遇不上合適的蓋。在他放棄以後淩鈺才出現，那時他已經不相信愛情。愛虛無縹緲又容易改變，哪有握在手裏的錢實在。但在這樣寒冷的聖誕夜，他不禁羨慕起杜卿，有人愛是多麽幸福的事情。淩鈺從樓上下來，一眼瞧見杜卿，遂三步並作兩步奔到他身後，伸出手臂擁住他：“跑哪兒去了？半天沒找著你。”“和蕭東出去透透氣。”“哦，他人呢？”杜卿指指台上：“我們也去抽獎吧？”二人手氣不佳，雙雙抽到陽光普照獎——保溫杯。杜卿很有興致地參加各種遊戲，和同事們開懷暢飲，最後直接醉到站都站不穩。淩鈺扶他靠在自己身前和蕭東告別，蕭東囑托道：“他從來沒醉成這樣過，你可得把人照顧好了。”保鏢之一給兩位老總當代駕，剛開沒多遠杜卿就哼哼唧唧讓停車，說他想吐。淩鈺找個塑料袋用手撐開：“外麵冷別下去，吐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