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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縷陽光透進了窗戶,宣告新的一天開始,而宮人們滿是疲憊的臉上都透著濃濃的笑意,便是幾宿未能成眠,也影響不了他們的好心情。有年紀小點的宮人甚至都笑得牙齒全露,毫無儀態可言,幸虧眾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不然他免不了要受一番責罰。不說他,年紀最大資格最老的宮人的眼裏也滿是笑意,走路都生風,見誰做得不妥當了,也沒了往日的嚴肅樣,而是輕聲細語的指點一二。


    宮人們喜氣洋洋,帶動著整個寢宮的氛圍都輕鬆了不少,隻有內室依然是靜悄悄的,兩個胖乎乎的小和尚不時的往床上灑些玩意,像是在驅除最後的病災。


    微風吹過,掀起床幃,偶爾能看到床上之人絕美的容顏,若隱若現中更多了一層霧裏看花的美麗。許久,兩個小和尚停下了動作,還給拉好了床幃,悄悄地退了出去。而他們退出內室後,一身青衣的呂彪大步走了進來,在即將走到床邊時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的掀起床幃,在看到雙蓮略顯紅潤的麵龐時,笑了。


    雙蓮似有所覺,睜開了眼睛,看到呂彪的那一刻竟有些羞澀,低下了眼眸。


    “怎麽,不想看見我嗎?”呂彪大笑一聲,坐在床邊,不容拒絕的握住雙蓮的手。雙蓮臉紅了,想抽迴手但又沒有很堅決,掙紮了兩下就讓呂彪握著了。


    “可還有哪裏不舒服?”呂彪瞧著雙蓮的樣子,心中一喜,卻沒有過多表露出來,見她想要起身,便拿了個軟枕頭給她墊在後背,順勢將她抱入懷中。雙蓮也很自然的蹭了蹭呂彪的下巴,調整了一個最舒適的姿勢,安穩的窩在呂彪懷裏。


    聽得呂彪關心的話語,雙蓮搖搖頭,道:“已經好很多了,就是有些疲累。”


    呂彪下意識的盯著雙蓮的肚子,輕聲道:“懷了身子就是多有不便,習慣了就好,若實在難受,一定要告訴我,不許憋著,要知道你肚子裏懷的是我兒子。”


    “你果然還是為了孩子。”雙蓮忽的沉下臉,想要掙脫呂彪的懷抱,卻被他抱得更緊,隻聽他輕笑一聲,道:“你這是在吃孩子的醋不成?我可以理解為你的心裏已經開始有我的位置,肯正視我是你相公的事實了嗎,而不全然是做戲?”


    “是戲是真,隻看你自己如何看待,我不會特意去證明什麽。”雙蓮側過頭,不去看呂彪戲謔的眼神,手卻下意識的捂住了肚子,似在為肚裏的孩子擔憂。


    “你放心,這次是我大意了,但從今往後再沒人能在我眼皮底下傷害你們母子。你隻管安心的做我的妻子,給我生下肚裏的孩子便行,鳳國什麽的也不要去想了,你以後隻能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我的妃子!”呂彪親了親雙蓮的臉,道。


    雙蓮輕笑一聲,道:“妃子?若我說我想做皇後,想讓肚裏的孩子為儲君呢?”


    呂彪大笑一聲,擁著雙蓮躺下,道:“你如果肯放下一切,甘願困在這後宮裏,為我打理後宮一切事務,為我生兒育女,我又如何會吝嗇一個後位?隻是,你會在意這名分嗎,或者說,當鳳國來使看到昔日的鳳國將軍搖身一變成了青國的皇後,你能毫無阻礙的接受他們的參拜?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但目前來說,我無法信你,為著孩子的安全,你還是先做‘驕貴妃’的好,日後再說。”


    “你這麽肯定我會生下這孩子?”雙蓮伸手撫摸著呂彪的臉,微微一笑,道。


    “這是自然。”呂彪抓住雙蓮的手,心知她懷了身孕暫時不能行房事,但不表示他不可以用別的方式來告訴她,她的相公是誰。雙蓮順著呂彪的意思,用手滿足了他,眼裏卻沒有一點被羞辱的憤怒,讓呂彪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又膩歪了一陣後,呂彪就去批閱奏折了,因獻血給雙蓮做藥引的事,整個朝堂都要和他對立了,現在雖然事情告一了段落,又是以好的結局作為收場,但需要扯皮的地方還有很多。但再怎麽樣,看在雙蓮身懷有孕,而皇後犯了大錯卻又必須保住的份上,朝臣們都不敢再糾纏著獻血一事不放,隻能從別的方麵入手。


    說起皇後,呂彪心裏就是一陣不屑,原以為這女人還算有點小聰明,沒想到也是個蠢的。他當然知道廚娘一事和血珊瑚一事並非出自皇後的手筆,她沒蠢到挑釁他的威嚴,不然她也不能穩坐皇後之位至今。她蠢的是用錯了人信錯了人,連貼身內侍是靈妃的眼線都不知道,讓人硬生生的扣了這個黑鍋,丟了鳳印。若不是想借機敲打一下後宮,轉移朝臣的注意力,他也不會讓皇後背負這個罪名。


    但皇後的地位到底是不會變的,至少現在不變,等雙蓮徹底的放棄掙紮後,他就會讓皇後讓出後位,給雙蓮國母的身份。他不介意捧雙蓮上高位,更不介意她曾經的身份,他隻在乎自己到最後馴服了這個女人,還是一輩子都馴服不成。


    想起雙蓮肚子裏的孩子,呂彪嘴角微翹,這孩子來得真是時候,許是他的福星,專門替他克製雙蓮的。有了身孕的女人,再恨再不甘願,也不得不妥協一二。


    “陛下,靈妃歿了。”呂彪正在批閱奏章,忽然聽得貼身內侍傳話,手不禁頓了下,隨後不在意的擺擺手,道:“貶為宮奴,賜她一卷草席扔到亂葬崗埋了。”


    “奴才遵命!”貼身內侍領命退下,帶著幾個幹兒子去送靈妃最後一程了。


    靈妃的死沒在後宮裏掀起一絲波瀾,前有皇後被囚,後有驕貴妃懷孕,誰還會去關注一個早就不得寵的妃子的死活?靈妃也沒有交好的姐妹,最後送她一程的人,也不過是幾個宮奴,連她的家人都不敢來看她最後一眼,隻當沒有過她。


    靈妃歿了後,皇後跟前伺候的幾個奴才也都暴斃而亡,拿去填了宮裏的井。


    皇後知曉此事後,心中大定,看來呂彪已經查明了真相,她很快就能自由了。


    而在朝堂後宮暗流湧動的時候,驕貴妃的寢宮卻是一派喜氣,上下伺候的宮人臉上都是遮不住的笑意。哪怕他們前幾天才目睹過一場血腥的血洗運動,也影響不了他們此刻的好心情,主子懷了龍種,更受帝王寵愛,他們也就有了奔頭。


    說不得主子還能憑此拿下皇後寶座,若一索得男,這可就是未來的儲君了。


    有心思活絡的宮人暗自做著準備,決定謀取驕貴妃的青睞,從此一飛衝天。


    也有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宮人以不變應萬變,等著蠢人出盡洋相,自己再出手。


    宮人們怎麽想,驕貴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現在隻想好好地養好身體。


    不得不說的是,她這次是因禍得福,不單身懷有孕,憑著肚裏的孩子弱化了呂彪的戒心,還趁機清除了呂彪早前喂她喝下的毒藥的毒素。依著她的身體情況,很快就會恢複原來的功力,到時候就能行動更加自由了,這裏再不能困住她。


    且因為她懷孕的關係,呂彪不能再給她下毒,不然就是害了他自己的孩子,她有更充分的時間可以利用。隻是現在她還中著一種毒,須得靜下心來療養。


    正想著療養,老者就熬好了一碗藥,吩咐高一點的小和尚給雙蓮送進來。


    見著小和尚胖乎乎的樣子,雙蓮想起幼時遇見的一個胖墩,那個胖墩特別可愛,總是傻乎乎的被人騙,卻怎麽騙都不生氣。搖搖頭,雙蓮輕笑一聲,也不囉嗦,接過碗就喝了個一幹二淨,喝得很是痛快淋漓,似乎並不為藥的苦味影響。


    小和尚看得一臉稀奇,師父熬的藥好是好,但通常都苦得人欲哭無淚,他小時候也沒少哭天喊地的不肯喝藥,但這娘娘看起來不甚堅強,沒想到卻有這份忍耐力。小和尚迴過神,遞上了蜜餞,讓雙蓮緩緩苦味,見她臉上一點破綻都沒有,不由得佩服了幾分,怪不得她能得呂彪寵愛,這樣堅強的女人才配得上呂彪吧?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後,小和尚臉紅了,決定迴去多抄寫佛經,驅除雜念。


    過了一會,老者進來給雙蓮把脈,告知她身體恢複的具體情況後,摸摸胡子,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你這是在玩火,須知道一國帝王的怒火世人難以承受。”


    雙蓮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卻是一笑,道:“這把火燒不燒得起來,最終還是看陛下的取舍,我隻是一介女流,哪裏能做得了陛下的主,讓一國陷入混亂呢?”


    老者定定的看著雙蓮,不知想起了什麽,長歎一聲,道:“你若是願意,我可助你離開這裏,天大地大,終是會有你們母子的藏身之所,又何必執著於此?”


    “非我執著,而是命運如此。”雙蓮說完,就勢躺了下來,不再看老者一眼。


    “倒是我多管閑事了。”老者搖頭失笑,站起身,轉動著佛珠走了出去。


    雙蓮也在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算計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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