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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國皇城,太子府內,一身黑色短打的呂彪正在射箭,十發九中,已是不俗的成績,卻讓他蹙起了眉頭,調整了一會後,又繼續射箭。這一次,十發十中,卻依然不能讓他滿意,因為他明顯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僥幸,想起某人射箭的英姿,心內一陣煩躁,便草草結束了射箭練習。將弓箭箭筒扔給仆從,呂彪大步走進內院,一路行到寢室,吩咐下人端熱水來後,就進入屏風脫下了被汗打濕的短打。


    呂彪如今已初具虎狼之君的風範,挺拔的身姿,結實的肌肉,如古銅色的膚色,劍眉鷹鼻,眼神深邃,自然卷曲的長發披散至腰間,似一匹俊狼傲然獨立。


    最令人移不開視線的當屬他的眼睛,犀利明亮,若黑夜明星,被看一眼就再叫人難以忘懷。如果這雙眼睛露出似水一般的柔情,想來,沒人能夠抵抗他的魅力,就像年輕時的青帝般耀眼奪目。青帝當年可是四國上下最令人矚目的帝王,凡是出遊,必會得眾多未婚嬌女投擲香囊錦帕以寄情思,而他也不愧風流之名。


    青帝後宮的女人是曆代青國帝王最多的,有許多人甚至都沒見過他的影子,在宮裏無人知曉的綻放而後凋零。可再風流的人總會碰到那麽一兩個克星,比如說呂彪的生母,比如說驟然離世的秦楓。沒人知道青帝年輕時心慕秦楓,更沒人知曉秦楓心慕肅元帝,許是因著這一層關係,本就關係不睦的青鳳兩國爆發戰爭的頻率是曆代最高的。而某一天,秦楓死了,一直苦苦支撐的青帝也垮了精神。


    誰能想到當初最被看好的帝王竟落到了如今的境地,而最不被看好的肅元帝卻牢牢地把持著鳳國大權,使鳳國一直處於首位?青帝身子日漸不好,底下的皇子動作頻頻,唯有居於儲君之位的呂彪毫無動作,似乎並不擔心皇權的交替會出現問題。青帝偏寵容貌類似秦楓的妃子,尤其寵愛呂彪生母,可惜這個女人無福,早早的逝去,也用她的死在青帝心裏留下了一個位置,使得呂彪獨占一分聖寵。


    其他皇子怎甘心如此,哪怕呂彪已成太子,哪怕青帝駕崩後呂彪繼承皇位當屬名正言順,他們也要拚一把。聰明人暗地裏進行,由著別人去當靶子,蠢笨人上躥下跳,恨不得將野心告知天下,可令人鬱悶的是呂彪居然閉門不出了。青帝也沒有召見呂彪的意思,總是拖著病歪歪的身體在早朝上打嗬欠,膈應著眾人。


    沒進水裏,呂彪靜靜地思考了一會,半晌,重新浮出水麵,正要扯過巾帕擦臉,就有一雙柔弱無骨的手代勞了。睜開眼一看,是他的太子妃,一個溫柔似水的民間女子,溫柔是男人的喜好,卻不是他的口味,他更喜歡桀驁難馴的野馬。


    比如像雙蓮那樣的女子,貌醜又如何,實力強大,意誌頑強,唯有這樣的女子才夠資格站在他身邊。前提是他能夠馴服她,若無法馴服,便寧可毀了她。


    太子妃看得出呂彪在走神,卻也不在意,替他擦幹淨臉後,就揉搓起他的長發,像是替孤狼整理頭上的毛發一般。許是太子妃的動作很溫柔,呂彪漸漸緩了麵色,閉上眼,享受這雙柔軟的手的服務,心裏卻在想雙蓮那雙殺過無數青國士兵的手。若能打斷雙蓮的傲骨,若能使她甘心臣服,定會是世上最美的風景。


    “太子何故皺眉?”聽著如夜鶯鳴叫的聲音,呂彪睜開了眼睛,被入目的美眸晃得心神有一瞬的動搖,竟許她貼近了他的身子。不可否認的是,太子妃是個極其貌美的女子,不然也不會被呂彪選中了,那麽多祖上流傳著鳳國血脈的女子,她不是才情最高的,也不是智謀心機最深的,但她卻有著上天賦予的無雙美貌。


    呂彪就是挑個擺設,也喜歡賞心悅目的花瓶,何況這花瓶還溫柔聽話得很。


    可再聽話的女人,處在這個位置上都會有點小心思,呂彪允許這樣的小心思,卻不允許奴才分不清太子府的主子是誰。輕笑一聲,推開太子妃,呂彪站起身,穿好竹青色長袍,抬腳走出寢室後,當眾下令將兩個負責守在寢室外的奴才杖殺。


    此話一出,兩個奴才當即磕頭求饒,但求饒的後果卻是死得更加淒慘,原本的杖斃,變成了杖責兩個時辰,要慢慢的打死他們。這個過程中,全府的奴才全都跪在一旁看了個清楚明白,而太子妃早被嚇得暈倒了,被人送迴了房間。出了這麽一遭,再沒有奴才敢在沒有呂彪命令的時候放別人近到他身邊,即便那人是太子妃。兩個時辰的酷刑讓他們明白了主子隻有一個,那就是身為太子的呂彪。


    太子妃嚇得病了一場後,再不敢自作聰明爭寵,恢複到剛入府的狀態,呂彪傳喚才近前伺候,不然便一直呆在房間裏繡花。其他女人也不敢再有小動作,榮寵的誘惑大,但也得有小命去享,一個不小心就會像那兩個奴才一般被慢棍打死。


    “美色見多了,也不過如此,倒越發的顯得你特別,真是……越來越想將你吞吃入腹了。”呂彪懶得去理府上的鶯鶯燕燕,躲到了後院花園,想起太子妃慘白的麵色,那幾個侍妾驚懼的眼神,覺得很是無趣,不禁想念起雙蓮頑強的身影。


    求而不得的滋味他如今已深有體會,更能理解秦立當時以皇子之身與人爭妻的心情,想來,隻差一步就能登基為帝的秦立是不甘心看著心慕之人情歸他處的。


    那麽,他這個屬國的太子本著友善交好的目的,給秦立出謀劃策也是應該。


    一日後,一封密信從太子府發出,走暗道,一路通往鳴國,幾經輾轉,總算有驚無險的到了秦立手上。閱讀完密信,秦立神色不定,半晌,嗤笑一聲,將密信放到燭台點燃而後丟到了盆子裏,看著信件化為灰燼,直到再不見半個字跡。


    “原來,你也有求而不得的人……”收迴視線,秦立似想到了什麽,輕笑道。


    鳳國南蠻之地,最大的城池邊,總能聽到士兵喊口號的聲音,嘹亮得猶如黎明的號角。領著這些士兵訓練的人自然是他們的將軍,雙蓮,這個不到二十五歲的女子,卻有著令人驚懼的手段,愣是將一幫老油條小崽子馴服得跟貓一般乖順。


    讓他們往東,他們絕不敢往西,讓他們吃草,他們絕不敢吃土,如此禦兵手段,實在是叫人佩服。但據說她在小皇城裏的時候手段還要高,便是風魔漢姑也臣服在她腳下,而和她同一批升官的武將,全是她一手帶出來的兵,她們曾有個響當當的隊名,叫“灼日”。哪怕為平衡朝堂勢力,保住這些新生力量,“灼日”已不複存在,但凡是提起它的人,都忍不住內心的激蕩,憧憬向往著昔日輝煌。


    “灼日”不在了,但雙蓮等人還在,她們都是如今最受矚目的年輕武將,假以時日又是一批如朗哩戈子墨一般的存在。鳳國武力傳承後繼有人,而能被她們的隊長,現今年輕武將的領袖操練,便是再油的老兵也無法不動心,自會投出一分認真。尤其是在他們套麻袋敲悶棍反被雙蓮揍趴下後,再無人敢小看於她。


    “將軍,昨天可是說好了,要是今天弟兄們全都完美過關,就帶弟兄們去樂嗬,怎樣,是不是該動身了?”又是一天的訓練結束,資格較老的一個士兵笑眯眯的走到雙蓮身邊,挑眉道。雙蓮輕笑一聲,一拳擊倒這人後,素手一揮,道:“走,本將軍今天就好好地犒勞一下弟兄們,因為明天將是地獄的真正開端!”


    “……”原本興奮的情緒因為雙蓮的這一句話而消減了不少,但當他們見著水嫩嫩的姑娘們時,又都把鬱悶拋到了九霄雲外,今朝有酒今朝醉,何管明日苦愁多?瞧著這些崽子像是餓狼出山一般的撲向姑娘們,雙蓮忍不住笑了一聲,端著酒坐到了窗邊,看著樓下街道人來人往,腦海裏卻莫名的浮現出念藺的影子。


    正當她心情略微煩躁的時候,一雙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是老鴇特意給她找來的清倌。這人不算得容貌出眾,卻自有一種寧靜的氣質,叫人很難生出惡感,雙蓮順手將人拉到懷裏,就著他的手喝起了酒。酒過半巡,雙蓮拉著男子的手進入了包廂,卻沒有碰他,隻問他會什麽才藝,他說是琴,雙蓮便點了一曲,讓他彈。


    琴聲繚繞,雙蓮一隻手撐著下巴,半閉著眼,感受這片刻的輕鬆,卻忽然想起了燕語,他肚裏正孕育著一個生命,一個前世她從未考慮過的生命。不知當這小小的生命降生時,她會是何種心情,期待亦或是無所謂,一手製造出的軟肋,會有必須拋棄的一天嗎?該死的火鳳胎記,又會在什麽時候阻礙她計劃的腳步?


    不可控製的事物,是雙蓮厭憎的存在,偏她短時間內無法解決,青蛇已能開口說話,卻告訴她,現階段的它沒辦法完全壓製火鳳胎記,所以她必須得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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