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斐在家裏等了半天,終於等不下去了,開車去了蘇槿所在的宿舍樓下。他到的時候,蘇槿和江小遙正提著東西下來。


    江小遙在輔導員走後的一個小時內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並且整理好了思緒。她不能讓父親和弟弟知道她被學校開除學籍,她現在要在s市租房子,然後繼續做酒促。家裏缺錢缺得要死,她是家裏唯一賺錢的。


    “好的,謝謝。”江小遙掛斷電話說,“我先去同事那裏住兩天,等找到房子再搬家。”


    靳斐過來,江小遙撐著笑了笑,說:“靳先生來了。”


    蘇槿看著靳斐說:“我過會就會去了。”


    “嗯。”靳斐說,“我過來幫忙,你們要去哪兒,我開車載你們。”


    江小遙的同事也是在魔笛工作的,見靳斐送她們過來,神色揣摩半晌,問江小遙:“你和靳先生關係不錯,為什麽不讓他幫忙讓你留在魔笛。”


    “別說。”江小遙拉著那個同事說,“我要在魔笛,人家肯定知道蘇槿也在那裏過。”


    就算魔笛不辭退她,她自己也沒辦法在魔笛繼續幹下去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學校裏的人肯定還會去魔笛查,到時候萬一大家說出了蘇槿,蘇槿別想去h大做交換生了。


    江小遙安頓好,和蘇槿靳斐一起出門,靳斐看著這個房子,說:“我有個朋友,還有一房子空著,閑著也是閑著,要不你住那兒吧。”


    蘇槿抬眼看了看靳斐,江小遙笑著說:“算了吧,我住這裏,上班還近一些。”


    靳斐也沒再提,載著蘇槿迴了家。


    蘇槿今天心情不好,一直躲在琴房,幫靳斐做完飯,兩人沒什麽交流,六點下班後,先迴了一趟學校。


    到了學校,宿管阿姨看了她一眼,說:“蘇槿,今天有個女人來找你,說是你媽媽。”


    蘇槿眸色一震,宿管阿姨說:“她說在外麵招待所住著,這是地址,讓你過去一趟。”


    蘇槿想起郭薔薇,接過宿管的紙條,說:“謝謝阿姨,我知道了。”


    說完,拿著紙條上了樓,等迴到宿舍,將紙條窩了兩下,扔進了廢紙簍。


    宿舍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開學伊始,外麵宿舍人來人往,女生們談笑風生,或是聊著假日趣聞,或是聊著新衣服新鞋子新手機。而在她這裏,隻有兩張空床。


    宋秋的父母或許是已經傷透了心,輔導員打過電話,讓蘇槿將宋秋的東西,收拾一下,直接扔掉。


    蘇槿起身,簡單打包一下,拎著一行李箱,扔在了垃圾桶旁邊。


    人生人死,不過是一念之間,死掉的人不知怎麽樣,活著的人卻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宋秋的父母現在應該是傷心到無以複加,這讓蘇槿想起了她的母親。


    如果她死了,郭薔薇定然會拍手稱快吧。


    在她發呆的時候,周圍很多女生的目光投過來,蘇槿有幸成為“那個跳樓女生的舍友”,曝光度非常大。


    手機鈴聲響起時,蘇槿愣了一下,夏日的夜晚空氣潮濕黏膩又悶熱,蘇槿掏出手機,是本市的陌生號碼。她以為是江小遙的同事給她打的,按了接聽。


    “喂。”蘇槿說了一句。


    “喂,小槿,是我,我是媽媽。”郭薔薇的聲音,像是從地獄深處的枝蔓,瞬間插、入蘇槿的身體,延伸到了四肢百骸,給蘇槿的身體帶來了巨大的顫動。


    蘇槿一聲不吭,手指放在掛斷鍵上,半晌沒有按下去。腦袋裏嗡嗡響著,郭薔薇的聲音絮絮叨叨傳了過來。


    “你爸爸跑了,你弟弟被亮哥抓走了。小槿,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以後,你在學校好好讀書,我在這裏賺錢養你。”郭薔薇哭著說,“小槿,家裏隻有咱們娘倆相依為命了。”


    蘇槿冰冷的內心,驟然被郭薔薇注入了些暖意。她從未料到,郭薔薇有一天會施與她親情。這種親情,在她空洞的十幾年裏,從來沒有過。


    以至於突然出現後,讓蘇槿覺得有些難言的溫馨。


    她並沒有掛掉電話,端著手機聽著電話那端郭薔薇絮叨著,她問:“媽,你現在在哪兒呢?”


    蘇槿掛斷電話,迴去從廢紙簍裏掏出了紙條,上麵寫著地址。她背著包,拿著地址出了門。宿舍裏空無一人,她不想在這種冰冷的地方住下去。


    郭薔薇住的地方並不是太遠,蘇槿找到後,爬上了破舊的樓梯。


    靳斐和衛柚在酒吧喝酒,衛柚端著酒杯說:“沒了小遙和蘇槿,真是冷親不少。小遙妹妹沒說去哪兒做酒促啊?不遠的話,我以後也過去。”


    “沒說。”靳斐迴答道。


    衛柚湊過去說:“你不咋高興啊?”


    其實談不上高興不高興,隻是……


    “蘇槿今天晚上應該自己在宿舍,薑寧不在,宋秋剛從宿舍跳樓,不知道她自己一人在宿舍裏害怕不害怕。”靳斐喝了杯酒,將手機掏出來,習慣性地按了蘇槿的號碼。


    還未撥號,就被衛柚搶了過去。


    衛柚滿臉不可思議,說:“你把蘇槿的號碼都記住了啊?”


    靳斐眉頭一擰,說:“手機還我。”


    衛柚也不和他爭搶,隻是說:“你該不會真喜歡上她了吧。”


    靳斐這次倒沒有繼續傲嬌,心裏對蘇槿愈發掛念,讓他覺得再傲嬌下去也是自欺欺人。於是直接點頭,光明正大地說:“哎,我就是喜歡上她了。”


    衛柚一口酒噴了出來。


    抓著靳斐,衛柚說:“你可想好了,你倆在一起,你舅舅肯定不同意啊。你最好別犯傻,這樣對你倆都不好。”


    “我會說服我舅舅的。”雖然二十好幾,但靳斐還有著小青年的血氣方剛,喝了酒後,也不打算忍了,起身說:“我去學校看看她。”


    “哎!”衛柚並沒有阻攔,看了一眼就隨他去了。


    靳斐出門,門口站著趙斌,靳斐嚇了一跳,捂著胸口笑著說:“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趙斌說:“剛剛過來。”


    “你和衛柚玩著吧,我有事先走了。”靳斐拍了拍趙斌的肩膀,起身走了。


    趙斌突然叫住了靳斐,靳斐迴頭看著他,問道:“怎麽了?”


    “我聽到你和衛柚說的話了。”趙斌說,“你真要喜歡蘇槿嗎?做酒促的沒有一個幹淨的,你想想江小遙……”


    靳斐臉上的笑容消失,他盯著趙斌,半晌後才說了一句。


    “她幹淨不幹淨是我說了算。再說,以你的評判標準,最髒的應該是薑寧吧。”


    說完,靳斐頭也不迴地走了。


    郭薔薇住的小旅店,在學校旁邊,隔音效果非常差勁,蘇槿上樓,踩踏著台階,也順便聽到了隔壁房間小情侶們恩愛時的聲音。


    蘇槿到了郭薔薇給她寫的房間號前,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了穿拖鞋的聲音,走路時的拖遝聲讓蘇槿知道那就是郭薔薇。


    郭薔薇一開門,滿臉的皺紋和滿頭白發讓蘇槿愣了一下。想起最近發生的事情,蘇槿悶聲不吭,進了房間。


    郭薔薇一把抱住了蘇槿,悶聲哭了起來。


    蘇槿從未感受過郭薔薇的懷抱,以至於她抱住她時她下意識的反抗了一下。然而,這樣的反抗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蘇槿被重物擊打到了頭部。


    她眼前一黑,意識迷離間,郭薔薇發了瘋一樣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這個賤人!你還我兒子!你還我丈夫!你這個賤人!都是因為你!”郭薔薇瘋了一樣的掐著她,蘇槿漸漸窒息,她用力反抗著。


    但是她根本就反抗不過一個農村的體力勞動者,盡管她比她矮小。


    蘇槿伸手從床頭掏過什麽東西,用力砸在了郭薔薇的後背上,郭薔薇“啊”得一聲被砸到了一邊。


    “救命!”蘇槿從未有過這麽強烈的求生*,因為她在快死時,突然想起了靳斐。


    她跑到門口,卻並開不開門。郭薔薇從床底掏出一桶什麽東西,將裏麵的東西灑在了床上。刺鼻的汽油味,讓蘇槿意識到了什麽。


    在她更加努力地開門時,郭薔薇將點燃的火機扔在上床,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趙斌的話讓靳斐有些不舒服,倒不是因為他真會對蘇槿產生什麽辦法,而是他十分不滿趙斌對蘇槿的看法。


    蘇槿永遠都是高潔的,不管她做過什麽,她都有她的理由,絕對不是薑寧那種人能夠達到的。


    他開車在路上,等待紅綠燈時準備給蘇槿打個電話。然而,還未打,就看到了蘇槿進了一家小旅館,身上還背著書包。


    靳斐眉頭一皺,將手機收起,紅綠燈過後,他轉彎去了另外的車道,開車行駛了一條道路後,轉彎迴來,然後停車在小旅館門口,準備給蘇槿打電話。


    可是,他還沒有掏出手機,滾滾濃煙從剛才的小旅館的窗戶裏冒了出來。小旅館裏有人陸續往外跑,甚至還有沒有穿衣服的男女。


    “著火啦!”幾個人狼狽地往外跑著,邊跑邊喊。


    周圍的人都被吸引過去目光,靳斐掏出手機給蘇槿打電話,打了兩通都沒有人接,他罵了一聲“臥槽”然後從車上跳下去,鑽進了滾滾濃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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