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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家發表。曲笙孤身站在殿外,看著裏麵一片燈火通明,有若幹修士嚴陣以待,中間簇擁著一名身穿八卦法衣的元嬰修士,心知那便是青極宗掌門彭罡。


    她執了一個平輩禮,不卑不亢道:“應彭掌門邀請,本座業已赴會,不知我那劣徒可有打擾貴宗,還望彭掌門將他喚出,好讓我這做師父的,親自教訓教訓他才是。”


    曲笙未行晚輩禮,彭掌門本就不滿意,看她直來直去,也不曉得軟語奉承,早已被追捧習慣了的彭掌門哪兒受得了這個,眼中立刻便閃過一道陰鷙,沉聲道:“來者是客,敝宗稍後自會將高足請出,曲掌門不妨進殿一敘,嚐嚐這百年靈茶。”


    “彭掌門客氣了,本座人已在青極宗,帶著蒼梧派的誠意應約,想必貴派的誠意,必不會令我失望。”她已經進了青極宗,這姓彭的還嘰嘰歪歪讓她進殿,那殿中想必有大陣等著她呢,說實話,青極宗要現在就地把她拿下,雷厲風行也算是個真小人,偏偏還擺出正道的譜,反而小家子氣。


    彭掌門不悅道:“曲掌門莫非不肯賞光?”


    曲笙束手而立,笑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罷了,反正……本座也是跑不掉的。”


    彭掌門一哂,當下道:“曲掌門此話何來?敝宗雖然籍籍無名,招待客人卻也不含糊,不過是想請曲掌門共品寶茶,既然曲掌門戒心如此重,閱林,你便將蒼梧派的高足請出來吧。”


    他身邊一名金丹後期修士應聲而起,走之前,這位閱林真人眯起眼睛打量了曲笙一番,道:“聽聞本真人家中子弟近日受了曲掌門的教誨,甚有心得,不勝感激。如有機會,老夫也希望曲掌門不吝賜教一番,以報答曲掌門對家中子弟的關懷。”


    此人大概就是彭樹海口中的“祖宗”了,曲笙輕笑道:“真人不愧是得道高人,本座豈敢賣弄,何況真人家中子弟教導有方,想必都是得自您的真傳,彭家那位小兄弟不愧是晉城東市奇葩,足可光耀門楣,享譽千古。”


    打起嘴炮來,彭閱林哪裏是市井出身的曲笙對手,他怒目而向,走過曲笙身邊時,還重重地“哼”了一聲。


    談話間,夏時等人也跟了過來。他一眼便看出這大殿有陣法加持,曲笙這小心謹慎的性子救了她一命,若是真踩進去,就算他有辦法救她出來,也難保她不被扒層皮。


    煉氣修士識海未成,曲笙沒辦法用傳音之術,但是夏時卻可以對她傳音。


    不止是曲笙,夏時對蒼梧一行所有人傳音道:“天乾有刃,火離有陣,山艮下方有盤獸,按照天明陣位序排列,周圍大概有五十人埋伏,已將庭院包圍,另外,主殿中有不明陣法,殿內兩名元嬰,勿闖。”


    曲笙手指微動。


    看來青極宗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無恥,這彭掌門是不想讓他們迴去了。


    兩位掌門之間別看客客氣氣,實則氣氛很僵持,在等彭閱林帶嚴琮上來之前,雙方都已經懶得繼續維持寒暄。


    直到曲笙聽到不遠處響起一聲微弱的“師父”。


    她循聲轉頭看去,彭閱林身後牽引著一個靈力罩,裏麵關著一個精瘦少年,那油光水滑的皮勁兒全無,一臉蠟黃,正是嚴琮。


    他巴巴地望著這邊,發現曲笙看過來後,嘴張了張,最終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求救?不會。


    問候?沒臉。


    他師父為了他站在這裏,看他的眼神裏居然沒有斥責,隻有心疼。


    嚴琮緊閉著嘴,甚至可以從他那臉皮薄肉上,看出他正緊咬牙關。少年不知在憋什麽,連脖子都憋紅了。


    曲笙知道,他是在忍著哭。


    不知是否遭了罪,受了委屈,見到親人,瞬間脆弱,但他卻不能哭,不能讓師父心亂。


    他師父的確沒心亂,隻是自己家的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如此欺負。


    曲笙要炸了!


    ……


    嚴琮其實比魯延啟還小一歲,修士入門排輩分,從來都不是看大小,而是看入門長短。曲笙自己年紀不大,養起徒弟來,倒更像是姐姐照顧弟弟,一個小蘿卜,帶著一串更小的蘿卜。


    嚴琮跟了她將近一年,對於玩性未收的少年來說,每一天都過得稍嫌漫長,他眼中存下了小院中的老樹,摳門成精的師父,不討人喜歡的師兄們……竟習慣得很快對於曲笙來說,收徒弟不單單是多一雙筷子,而是人心換人心,將他融進蒼梧的血脈中。


    一點一滴,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相濡以沫的情分,就是靠這些慢慢養出來的。


    就好像嚴琮心心念念記著她摔碎的那張琴,“紅袖”怎麽可能是他那精打細算的爹送的,分明是他要來的。


    就好像曲笙現在,也可以不畏生死地站在青極宗的龍潭虎穴前,願以身換他。


    日子艱難,人更惜情。


    “小琮,師父來了。”曲笙無聲地道。


    她轉過頭看壬江真人。


    壬江真人微微點頭,手中立刻放出一招“金擊轟頂”,他與彭閱林修為相當,全力一擊之下,彭閱林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不得不應急躲開。


    夏時立刻出手,如一道黑色閃電,迅速衝向嚴琮,沒人看清他用了什麽手法,居然破了彭閱林的靈力罩,將嚴琮挾在臂膀下,救下了人質!


    青極宗根本沒想到螻蟻一般的蒼梧,居然敢突然發難!


    大殿中的彭掌門畢竟是元嬰修士,反應最快,當壬江真人暴起出手之時,他便掐訣向曲笙攻去!


    但是徐鼓和封笛二人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便一左一右站在曲笙身邊,當變故發生時,兩人護著曲笙飛快後撤,徐鼓正麵迎上了彭掌門的攻擊,甩袖連放三麵棱鏡,封笛掉頭對付帶他們上山的譚秋念,手中一枚玉笛靈活飛舞,每一個空竅皆放出一道法術攻擊。


    隻可惜他們的對手太強大了。


    在元嬰修士的攻擊下,棱鏡瞬間破碎在譚秋念的法術下,玉笛已出現裂痕。


    但是沒關係,躲得過就躲,躲不過,接招便是!


    青極宗想跟他們談判,那他們偏偏就不跟他們談,因為蒼梧和青極宗之間,在吞並問題上,從來就沒什麽好談的!


    這便是他們的計劃,由曲笙來擺出談判的架勢,最終目的是見到嚴琮,而一旦嚴琮出來,就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然而現在局勢兇險,隻憑徐鼓一個築基修士,想擋住元嬰修士攻擊實在太困難了。


    壬江真人低喝一聲,雙手張開,掌心翻出無數金絲蓮葉,一招美輪美奐的法術迎上彭掌門的攻擊。


    夏時一看這種華麗為主的法術就眼暈。


    這裏當屬他速度最快,但是他沒有去救場,蒼梧眾人不能陷入腹背受敵的局麵,他像是一頭敏捷的豹子,接下嚴琮後,瞬間高高躍起,一拳砸向準備反擊的彭閱林。


    說來也奇,這拳頭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彭閱林卻覺得自己根本無從躲避,他通身被拳頭壓製,手中掐著的法訣念到一半竟再也念不下去。


    這是體修嗎?他心中大駭。


    但隨後,彭閱林什麽都來不及思考了,因為夏時對付金丹修士,用的可是比對付彭樹海時多十倍的力道,他隻覺拳風捶在了臉上,耳邊聽得一聲轟鳴,便眼前一黑,全身失去了知覺。


    彭閱林整個人被夏時砸進了腳下的玉石板中。


    這一拳之後,夏時一手挾帶嚴琮,一手掐訣,從他眉心處飛出四柄小劍,按照四方之位懸立於主殿四角,而後齊齊發出嗡鳴,靈力暴竄!這四柄小劍在主殿上空交織出一張靈力巨網,將裏麵那些快要衝出主殿的修士險險逼了迴去!


    這一係列變故,皆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當主殿被控,那些裝模作樣埋伏在主殿附近的青極宗弟子才反應過來,紛紛操起法寶撲了上來。


    曲笙被師叔師兄們護在身後,她轉過身,一手祭出雁翎槍,一手五指間夾著數十張符籙。


    “風緊,扯唿!”白衣靈秀的少女毫無形象地喝道,她雁翎槍開路,手中符籙盡數砸了出去。


    可惜這一句黑話在座所有人都沒聽懂,不止蒼梧諸人,連青極宗弟子也齊齊看向她,曲笙咬牙含恨,不得不再次大叫一聲:


    “逃!”


    掌門令下。


    此時此刻,曲笙的身法才展現出真正的妙用,這本是她專門學來逃命的凡間輕功,雖然是凡人修煉,卻意外好用,甚至有些時候不亞於用禦風訣的築基修士,曲笙幾個閃身,就要衝出主殿範圍。


    可惜的是,青極宗的人反應比蒼梧幾人還快幾分,左右各有三名青極宗弟子放出法術攻擊,曲笙不敢硬接,她符籙甩出,騰身躍起,雁翎槍打在這些修為不過築基期和煉氣期的弟子身上,不求突破靈力護罩,隻為將他們抽開。


    別擋路!


    “煉氣後期的修為也沒什麽,人間曆經十萬多年的修真狂熱,早就有丹藥能讓修士按部就班地晉階到金丹期,哪怕她是個五靈根,我也有自信能讓她平步青雲,扶搖直上。但剛才我觀她體質,分明是經脈凝滯,引天地靈氣都吃力,更別提那些靈力豐沛的晉階丹藥,恐怕吃下去反而會引發經脈爆裂。”


    兩道好看的劍眉蹙起,他沒想到此事竟有些棘手。


    月刃抬起頭,輕聲道:“少主天資聰穎,變異雷靈根不說,且一出生體內便已築基,修煉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但是這位姑娘能以這樣的資質,修煉到煉氣後期,卻是真正的不容易。”


    他食指輕點眉心,思忖道:“若是有什麽辦法能提高她的修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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