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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笙什麽都聽不見,她隻能感覺到下麵的泥土翻湧得厲害,她將匕首拔出,翻手又是利落的一下。


    雖然身形瘦小,但這兩下出招卻完全不是一個五、六歲的女童能做得出的,曲笙在舉手投足間,仍然像一個訓練有素的武者,她敏銳地發現地下像是有活物一般,便摸索著去刺它的薄弱之處,手法老練,近乎恐怖的直覺讓她越來越順手,翻湧的泥土非但沒有將她吸進去,反而一點點把她擠了出來。


    當曲笙手腳並用地爬到旁邊的石頭上站起身時,泥土也恢複了平靜,隻是中央還留著一個小小的漩渦,上麵冒起一個小小的突起,那突起晃悠了兩下,“啵”的一聲吐出一個軟綿綿白生生的小白團。


    這白團子有兩個黑豆一般的眼睛,和一張拉成一條小橫線的嘴巴,大小似拳頭,冷不丁看上去,像是一個凡間集市上常見的糯米團子,推測大概是腰的部位上詭異地纏著幾片草葉,還能無風自動地搖擺兩下。


    “夭壽啦,這缺心眼的要謀殺救命恩人啦!”小白團開口人言,用童音嚷道。


    曲笙聽不見別人說話,但這小白團的一字一句卻能清晰入耳,她有些高興,把手裏的匕首一丟,將那白團子拎了起來,越看越歡喜,直想當糯米團子咬一口解饞。


    大概是察覺到小姑娘看它的眼神不太對勁,小白團不知從什麽地方分出來一個小小的手臂,一巴掌唿在曲笙嘴上,喝道:“別用那種眼神看我,都什麽時候了還惦記著吃!你可知道你身在何處?你可知道腳下的山峰究竟是什麽所在?你可知道你現在小命危在旦夕?你可知道算了,我看你什麽都不知道!”白團子氣鼓鼓的收迴了手臂,渾身上下又變成一體渾圓,除了那張幾乎看不出開闔的嘴巴之外,當真無縫。


    曲笙自晉階受傷之後,神識陷入蒙昧狀態,連五感都快要喪失,自然是不懂這些的,但她卻也好奇,眼神疑惑地看著小白團,不知它為什麽能與她心神相通,心裏便詢問它是誰。


    小白團聽到了她的疑問,它咳嗽兩聲,甩著腦袋故作深沉道:“我名應果,乃是路三千修煉而出的得道之靈,不在五行中,超出三道六界之外,得天地之大法,蘊宇宙之元理”它說著說著,發現曲笙隻會瞪大眼睛看著它,便有一種對牛彈琴之感,無奈地換了一個說法,“我叫應果,是路三千教徒弟的時候領悟出來的法門,但已生靈智,如今他將我放進你的神魂之中,希望救你一命。”


    曲笙點點頭,早說得這麽樸實,她不就懂了麽。


    ——然而路三千是誰?


    她已經忘了自己來第十六層的初衷,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路三千是是一個活了很大歲數,人又很笨的教書先生,因為他自己笨得厲害,所以就隻教那些愚鈍的學生,教著教著,他便總結了一套方法,而我,就是那個方法,而你,就是他遇到的另一個很笨很笨的學生,唔,所以你需要一個先生,也需要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這雖然不能讓你重新有一個聰明的腦袋,但至少”應果有些憐憫地看著她道,“你可以跟那些普通人一起念書了。”


    曲笙點了點頭,但對於它一開始亮相便陰險地想將自己拖到泥裏表示不滿,結果小白團一下子跳起老高。


    “拖你下去那是為你好!你還紮人家,疼死了你知道麽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就在這山裏轉悠到死也出不去!雖然修行講究身在此身,但你若隻局限與此身,又豈能看清自己的狀況?”


    曲笙隱約是懂了,這山她是轉不出去的,而這小白團就是一個突破口。


    ——要怎樣才能出去?


    “這才算是問對了,想出去也簡單,不然路三千也不會把我放進來了,來——看招!”小白團應果猛地竄了起來,原本連說話都看不清的嘴突然張大,如同一個包袱皮,蓋在了曲笙的頭上!


    然後,曲笙就這麽帶著一臉茫然,毫無準備地被包袱皮從上到下地完整吞了進去,直到曲笙消失不見,包袱皮才重新縮迴來,團成了之前大小。


    應果跳了幾下,哢吧了一下小眼珠,又跳起來踩了踩下方的泥土,便像之前一樣鑽了進去。


    奇怪的是,泥土的下方,並不是真正的土層,而是一處閃爍著星星點點光芒的深邃空間,小白團在裏麵穿行,身體兩側漸漸長出了潔白的羽翼,配上腰間那十分和諧的小草葉,像一隻造型奇特的小鳥。


    它道:“我其實說是法門,也並非是法門,所謂‘應果’,應的便是你自己的造化和你自己的果,隻有真正付出了努力和龐大代價的人,才能擁有最甜美的果實,而且”


    應果的聲音原本是糯糯的童音,此時卻突然變成跟路三千一樣的成年男子聲音。


    “我要的人——”


    “她可以不包容,但必須懂得寬恕。”


    “她可以不勇敢,但必須有所堅持。”


    “她可以不聰敏,但必須明辨是非。”


    “修何種道,應何種果。”


    隨著這幾句話,應果飛行的前方突然出現一片五色斑斕的霞光,那些霞光透過應果的身體,一直傳遞到被應果吞下去的曲笙身上,將那個瘦弱的小姑娘一點點變大,讓她重新恢複原來的樣子。


    這山的內部,才是曲笙的本源所在,而這些霞光,便是她的靈根所化。


    這個時候的曲笙,眼神終於有了曾經的神采,她知道這是在什麽地方,因為無論在什麽時候,人對自己的身體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感應,她不慌不忙地站起身,迎著那道霞光,看著前方。


    那些霞光有某種熟悉感,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那般親切,而且,是它們一直在召喚著她雖然很微弱,卻一直努力的想要喚醒她。


    應果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作為法門,我可以在你和你身體本源之間建立聯係,所以你才會醒過來,但事兒還沒完,我相信你也不僅僅是想要醒過來這麽簡單,話說有一個成語,叫做‘勤能補拙’,你聽說過沒?”


    曲笙依舊不能說話,她隻是點點頭。


    “其實這句話也十分不公平,為什麽我就一定要比別人勤奮,才能達到與其他人相同的程度呢?你有沒有這麽想過?”


    ——沒有。


    “為什麽?”


    ——人為什麽一定要跟別人比?別人的目標,未必便是我的目標,更何況,路本就不同,又何必將自己限定在其他人的條框上?


    “你能這麽想倒是很好啦,隻可惜,在路三千無數次失敗的實踐中,仍舊證實了這一點,而我,便是他所發明出的最有效法門。”


    ——願聞其詳。


    “你身體有兩個致命弱點,一為靈根,二為經脈,曾有人為了使你修煉順暢,而幫你拓開八個靈竅,使其自成一個周天,此方法雖然可行,卻仍然治標不治本,所以你才會在這次晉階中遭到反噬,想要真正好起來,那麽,還該從你的經脈下手,你知人體一共有多少靈竅穴位?”


    ——七百二十個。


    “對,這七百二十個,隻有你自己親自打通它們,這些靈竅才能成為你修煉的真正助力!你,可受得住嗎?”


    七百二十個,當年曲笙隻開了八個,便遭受了何等樣的痛苦,如今卻要將這七百二十個全開齊然而,隻要能看到希望,又有什麽不可以?


    ——我所求所願,並非是要與別人一樣,而是能夠用己身達到我這一生的極限,無論有何種苦難,皆甘之如飴,若有能助我修煉的法門,心中隻有感恩,又怎麽會懼怕其中艱險?


    “那便成了,隻是我這方法可不比太和劍修那股子蠻勁兒。”路三千和應果是何等有眼力,一眼便看出曲笙體內的八大靈竅,乃是夏時這樣的劍修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開出來的,雖然也有效,卻直來直去,不比他這用了無數年研究出的法子。


    應果道:“人的身體變化無窮,每一個關竅都有著自己的使命,便如同是一個小世界,若是關竅阻塞,那便是其世界運轉出了變故,自然需要人去解決。我這法門,便是將這七百二十個靈竅皆化為世界,若是你能將這些世界的問題一一解決,又何愁靈竅不順,經脈不暢?”


    曲笙從不知竟然還有這種方法,人體整整七百二十個關竅,如果化為世界,那便是七百二十個小世界,這已經不是“勤能補拙”的範疇了,而是在挑戰人的極限。


    ——曾經有人用這個方法成功過,對嗎?


    “對,曾經有一個人,他跟你一樣的資質,一樣的靈根,他也曾經苦苦掙紮,直到他遇到了路三千但是,在經過七百二十個靈竅小世界後,他性情大變,幾乎變成了另一個人。”沒人知道這些世界裏都有什麽,包括創造出這套法門的路三千,也包括應果,其中酸甜苦辣隻有自己知道。


    ——那便好。


    “你不害怕會變成另一個人嗎?”


    ——身在此身,我便是我。


    “癡兒,那便去吧!”


    霞光一閃,原本在應果體內的曲笙便消失不見,但虛緲的空間裏還留有應果的聲音。


    “這套法門雖然沒有時間限製,但你與曾經那個人不同,你是在羅浮兩界門的第十六層,若夏時失敗,秦樓必定會追蹤到路三千的氣息,屆時你也不保,所以你一定要快,一定要在夏時與秦樓決戰之前醒過來,否則”


    ——不,夏時不會失敗,我也不會。


    那個倔強的姑娘,這樣微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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