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皇後的行動力驚人,第二天上午,花禦一上完早朝迴來,就發現遺珠他們在收拾東西了。

    花禦一還沒來得及和遺珠分享他的喜悅,見到她要走的樣子,就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一般,生氣地說:“你、你要去哪?”

    “你迴來啦。”遺珠見到他,卻是挺高興的樣子,“怎麽樣,今天的朝會順利麽?還有人為難你麽?”

    “現、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花禦一將她手中的包裹扯過來,往床上隨手一丟,“你、你要離開我麽?!”

    遺珠拿他這個固執的性子沒辦法,隻好解釋道:“不是,是皇後娘娘今早下了恩旨,封我爹爹為太醫令,還在京城裏賜了一座府邸給我們。既然如此,我們當然就不好再住在你這裏了。”

    花禦一怎麽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皇後這一招釜底抽薪還真是狠,幹脆把他們兩個直接分開了,還讓他挑不出半點不是。

    可是這樣一來,他們再想見麵可就難了。

    他不舍地拉住遺珠的手,想要挽留她,卻發現自己沒有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

    遺珠看出他的心思,對他笑了笑說:“好啦,別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嘛。”

    花禦一卻是難受得心如刀割,“你、你等我。我一定盡、盡快娶你過門。”

    “也不用太快。”遺珠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花禦一一聽就炸了,“現、現在不是時候,那什、什麽時候才是?你、你該不會還對慕、慕容胤心存希望吧!”

    遺珠見他扯到慕容胤身上去,哭笑不得地說:“和他有什麽關係啊,是我自己的事。”

    “什、什麽事?”花禦一鼓起了臉,活脫脫一個受氣包。

    即使穿著親王朝服,此時的花禦一看起來還是像個三歲的小孩子一樣。

    遺珠無奈道:“你沒聽說麽……冬日的圍獵,燕國會派人過來。”

    花禦一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這個不是很、很正常麽。”

    魯國每年冬天都會舉辦冬圍,不僅魯國的皇親大臣會參加,別國也會派幾個使臣作為代表。

    遺珠低聲道:“問題是,我今天早上聽人說,這次燕國要來的人,是燕堂的養子燕時。”

    “那、那又怎麽了?”花禦一還是不明白。

    話都說到這裏了,遺珠也隻能老實交

    待,“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

    花禦一一聽,醋壇子又打翻了,“你、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青梅竹馬!”

    遺珠忍不住還口道:“說的好像你沒有似的,你和清詞不也是青梅竹馬麽?”

    花禦一眼神一閃,卻仍是氣唿唿地說:“那也沒、沒你多!”

    “好了,我都要走了,不想為了這件事和你吵。”遺珠邊收拾行李邊說,“這個燕時和慕容胤不一樣,我們倆見過很多次,對彼此都很熟悉。他養父曾經派人來魯國追殺過我兩次,必然知道我在魯國。如果一見麵,他肯定能夠認出我的。所以為了安全起見,起碼今年冬天,我們還不能成婚。”

    花禦一不明白,“我隻知道你是燕、燕國公主,可我還沒問你,燕堂為、為什麽要追殺你?”

    遺珠手中動作一頓,忽然不知應當如何解釋是好。

    花禦一見她沉默,就把心中的想法一股腦地倒了出來,“還有,你為、為什麽要隱姓埋名?如果是怕有、有人追殺你,現在有、有我在,你已經不、不用擔心了。為、為何不公開身份?這樣母、母後一定不會再阻攔我們。”

    遺珠早就想到他會這麽問,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突然,“如果我說了,可能我們就完了。”

    “不、不會的。”花禦一非常有信心地說。

    遺珠搖搖頭,“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我曾在父皇臨終前發過誓,此生絕不主動坦露出我的秘密。”

    花禦一見她這樣為難,就不想再逼迫遺珠了。但他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什麽,“你的秘密,慕容胤是不是知道?”

    遺珠怕花禦一嫉妒,再胡思亂想,就說:“他也是猜測,我並沒有向他承認過。”

    花禦一這才覺得平衡了少許,悶聲悶氣地說:“好、好吧。隻要秘、秘密是我自己解開的,你就不、不算違背誓言了,對吧?”

    “嗯。”遺珠點點頭。

    花禦一意識到自己挽留不下遺珠,成婚又至少要等到明年開春,他就是滿心的不情願,拉著遺珠不肯放手。

    “你、你再住一晚吧。”他近乎哀求似的說:“大、大皇姐他們明日才走,母、母後顧不上你的。”

    明明知道不該,可是見他那樣深深地望著自己,遺珠好像被蠱惑了一般,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太、太好了。”花禦一忍不住笑了起來,像是得到糖果的

    小孩兒。

    遺珠幹脆放下行李,拉著花禦一,將他推到貴妃榻上。

    花禦一半躺著看向她,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你、你要幹嘛?”

    遺珠好笑地說:“我能幹嘛?”她爬了上來,窩在花禦一懷裏,抱住他的腰,“我就是想抱抱你。”

    “哦。”花禦一有些失望,“沒、沒別的了?”

    遺珠抬眼看他,“青天白日的,你還想做什麽?”

    花禦一不自在地別過眼睛,“我、我就說說,你那麽敏感做什麽。”

    遺珠收迴視線,小聲嘟囔道:“哼,心口不一。”

    “你,你罵我!”花禦一竟然聽見了。

    “我隻是闡明事實而已……”

    兩個人鬥著嘴,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就到了午膳時間。

    或許是即將分別的緣故,花禦一不想離開遺珠片刻功夫,於是就叫人把飯擺到遺珠房裏來。

    誰知這個時候,外頭突然來了個趙國的宮人,說是趙國公主要請遺珠去她那裏用膳。

    慕容菱和慕容胤不一樣,因為她是女眷,可以住在後宮,就被安排在花清越隔壁的寢宮住下。

    遺珠還沒開口,花禦一就給推了,“不、不去!”

    遺珠責怪地看了花禦一一眼,不喜他替自己做主,但也沒多說什麽。

    因為她也的確不想去和慕容菱吃飯。

    誰知道下午的時候,慕容菱竟然親自找上門來,指名說要見她。

    人都到了宮門口,遺珠總不能再避而不見。好歹對方也是個公主。雖然在燕國人看來,趙國的公主就和贗品沒什麽區別。

    花禦一聽了就說:“我陪你去。”

    遺珠搖頭拒絕道:“不行。”

    “為何?”

    “在你的寢宮裏,慕容菱能把我怎麽樣?你就放心吧。”遺珠怕花禦一不答應,故意添了句,“再說了,我不舍得讓她見到你。”

    她這麽一說,花禦一心裏頭頓時舒服多了,隻覺得自己在遺珠心裏重要無比,簡直就是個備受寵愛的寶寶。

    他笑眯眯地拉著遺珠的手說:“那、那我在這裏,等你迴來。”

    “嗯,乖。”

    遺珠來到花廳裏,就見慕容菱已經反客為主,坐在了主位上喝茶。

    遺珠也沒耐心和她客套,開

    門見山地問:“您來找我,可有什麽事情麽?”

    慕容菱放下茶盞,盯著她說:“當然,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自然有話要同你說。”

    遺珠點點頭,在她身側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慕容菱的婢女就端了杯茶給她。

    慕容菱意外地瞪了自己的婢女一眼,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吃裏扒外,對這步遺珠這樣尊敬。

    可她不知道,這杯茶,她的婢女早就想端給遺珠了。畢竟當初她受了傷,還是遺珠幫她處理的傷口,她還一直都沒有機會感謝遺珠。這都臨走了,再不敬她一杯茶就來不及了。

    所以婢女完全無視了慕容菱的目光,奉完茶就躲到了一邊。

    遺珠接過茶盞,卻沒有喝,隻是捧在手中。

    慕容菱按捺不住,冷哼道:“本公主是想告訴你,你別以為憑著自己得恆王殿下一點寵愛,就可以以女主人自居了。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用不了幾年,他就會厭倦你的!”

    “哦。”遺珠聽了這話,不知怎麽竟是一笑。

    她這麽一笑,頓時激怒了慕容菱,“你笑什麽?我說的是事實!”

    遺珠答道:“多謝您誇我貌美啊。”

    慕容菱一愣,有些生氣了,“這個是重點麽!”

    “那依您說,什麽是重點?”

    “重點是……重點是什麽來著!”被遺珠這麽一打岔,慕容菱差點把自己本來要說的話給忘了,好不容易才想起來,“對了!重點就是!我告訴你哦,人都是會變的。別以為你爹治好了恆王殿下,他就會感激你們。你們見過他最狼狽的樣子,搞不好以後他還會把你們滅口呢!”

    遺珠笑了笑說:“那他要滅的口,可真是太多了,您也是其中之一呢。”

    “你!”慕容菱被她堵得啞口無言,“總之本公主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們倆不會有好結果的!”

    這句話聽在遺珠耳朵裏,怎麽聽怎麽不舒服。她也是有脾氣的,當然不會一味地退讓,“那依您的意思,誰和他在一起會有好結果?”

    慕容菱張口就想說她自己,可她到底是個沒出嫁的姑娘,又不像花清詞那樣厚臉皮,當然說不出口了。

    她隻能說:“恆王殿下一表人才,口疾治好之後更是前途無量。他這樣的人物,當然是要一位大國公主方才可以與之相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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