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主子,這屋頂可不是個好地方,快下來。”這屋頂絕對算不上是個抽風的好地方。小環這麽想著,又看了一眼四周看熱鬧的下人,急的頭冒青筋。


    “我不下去,你倆給我上來。”洛西鳳單腿翹著屋簷,一副打死都不下去的架勢。


    兩個丫頭也是無奈,鬱悶自己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個主子,為了避免在眾人之中顯示出兩人的修靈術,兩人也隻好通過樓梯上到三樓,尋了一處最靠近洛西鳳的位子。


    “你看,我說主子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公子的,這可怎麽辦?”小環心裏著急,臉上也就跟著紅一陣白一陣。


    小惠:“要不你去報個信,讓公子晚上來一趟?”


    小環:“姐姐你想什麽呢,公子這會兒躲著還來不及,怎麽可能自己找上門來。”


    小惠:“那怎麽辦?就讓主子這麽坐在屋頂上,待會兒陛下來了,可還怎麽交代?”


    小環:“唉……公子倒是快活,捅了簍子讓咱倆應付。”


    小惠:“就這祖宗?就算公子來了,你以為公子能治得了?”


    小環:“……”


    兩個丫頭商量了半天,也沒商量出個什麽,轉頭看了看屋頂上的女人,卻隻見洛西鳳正伸長了脖子試圖偷聽這兩人說話,見到兩個丫頭迴頭看她,隨即又裝作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


    “主子,不如您先下來,有什麽話,我們好好說。”小惠開口勸解道。


    洛西鳳換了個姿勢,雙腿悠哉地垂在屋簷下,慢條斯理地晃了兩下:“你們不去傳話,我今日便不下去了,你去告訴青南鳶,他什麽時候願意見我,我便什麽時候下去。”


    兩個丫頭麵麵相覷了半晌,這姑奶奶耍起無賴來,她們還真是一點轍也沒有。


    兩個丫頭被折騰的沒辦法,最後是小惠跑出去傳了話。


    “主子,您都在這坐了一個下午,下來歇歇吧,公子……很快就到了。”小環自己說的話,怕是自己都不大信。


    “你騙鬼呢?他要來,早來了。”洛西鳳躺在屋頂上,麵色陰霾,一張俊俏的臉蛋恨不能噴出火來,“去,讓小惠再跑一趟,讓他過來。”


    小惠一聽,頓時苦起了一張臉:“主子,我若再去,怕是……迴不來了。”


    小環連忙在旁說情:“是啊,那青牧統領的手下已經不耐煩了,姐姐若再去……”


    洛西鳳閉了閉眼,不動聲色接了一句:“小環去?”


    小環一聽,隨即閉了口,連帶著後麵的話也吞進了肚子裏。


    洛西鳳輕吐了口氣,身子坐了起來,她看向小惠:“你再去一趟,告訴他,他若再不來,我便隻能出宮找他了。”


    兩個丫頭一聽,頓時嚇得腿都軟了:“主子,這可使不得。”


    洛西鳳蹙著眉,有些鬱悶地揉了揉眉心,對著小惠揮了揮手:“速去,最後一次。”


    小惠俯身應下,抱著赴死般地決心這又跑了一趟。


    過了半晌,小惠便又迴來了。


    三樓走廊上,洛西鳳坐在屋簷邊,歪著腦袋瞧著滿身狼狽的小惠,一旁的小環正忙著給小惠撣著身上灰塵。


    “姐姐,你這是去了一趟西川大漠吧,怎地身上這麽多的塵土?”小環一邊用手捂著鼻子,一邊給小惠仔細打理著身上。


    小惠氣鼓鼓地板著臉,抬眼悄悄看了眼上頭的洛西鳳,對方同樣一臉無辜地看著她,還眨了兩下眼睛,最後心虛地轉過了頭去。


    “可不就是那個青牧統領的副將,見我過去,硬要拉著我跟他對招,說是要把他打贏了才給我傳話,我一個婢女就算有功夫,又哪能在大庭廣眾下隨便出手?隻能撒了手跟他一陣亂打,一個不小心……就給滾進了沙堆裏。”小惠心裏有氣,卻又不敢明麵上怪到洛西鳳的身上,隻能這般抱怨著發泄。


    如此又等了一陣子,眼看天色將晚,洛西鳳卻又開始不耐煩了,立在屋頂上踱來踱去,瞧得下麵的兩個丫頭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跟著女人腳步左邊右邊的走。


    來迴踱了幾步,洛西鳳忽然停了下來,轉身喊了一聲:“小惠……”


    “小惠”二字一出,卻隻見下麵的兩個丫頭“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主子,您就饒了奴婢吧。”小惠苦著臉,大概就要哭出來了。


    洛西鳳愣了愣,指向小惠的手指這才緩緩垂下,她摸了摸鼻子,幹咳了兩聲:“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怎麽就跪下了……”


    洛西鳳輕吐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快起來,不知道的,還當我把你們怎麽了呢……”


    “你們以為跪了就有用?我告訴你們,你們就算跪癱了,你們那沒良心的公子的也不會知道……”


    “主……主子……”


    “幹什麽?青南鳶做了那麽混蛋的事,我說兩句還不讓了?”洛西鳳越發的振振有詞。


    “主……主子……公……公子他……”小環一臉呆呆地望著洛西鳳身後的方向,手跟著指了過去。


    洛西鳳蹙眉,這才感覺出了一些不對勁,轉了個頭看向身後,卻隻見青南鳶板著一張冷臉,沒好氣地瞪著她。


    洛西鳳吞了口唾沫,責怪地盯了一眼下方的兩個丫頭,又看向青南鳶,振振有詞道:“瞪什麽瞪?你還知道要來?我還以為青大人打算做縮頭烏龜,一輩子都不見我了。”


    青南鳶冷著臉,執著洛西鳳的手,將其從屋頂上帶到了走廊裏,關照了兩個丫頭守住門外,便拉著洛西鳳進了房間。


    “嘭”地一聲,門被關了起來。


    “你到底想怎麽樣?”青南鳶擰著眉,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洛西鳳定了定眸子,盯著他:“這話該是我問你。關於沈無葉的事情,你到底騙了我多少?”


    青南鳶眯了眯眼睛,似在猶豫要不要將真相告知洛西鳳,兩人晾了片刻,男人這才鬆開女人的手臂,輕吐了口氣,開口:“我承認,沈無葉的事情是我騙了你。”


    洛西鳳眼角顫了兩下,一股憤怒在眼底盡顯,她疾步走近他,一把揪住男子的領口:“為什麽?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跟他!”


    青南鳶冷笑了起來,搖了搖頭:“你還真是天真。沈無葉可不是你,你為了他嫁入王室。可他利用流雲,難道也是為了你?是或不是,你應該比我清楚才對。”


    “若不是你使他魂散,他又何至於走到這一步?”洛西鳳終究是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隻是沈無葉布下一個局,她寧願相信,沈無葉死後是被流雲公主所救,他跟她在一起是迫不得已。


    青南鳶臉上緩緩浮上一抹嗤笑,眼底閃爍著憐憫:“我記得我早前跟你說過,沈無葉並不是被殺,他是一心尋死。按照現在的情況而來,他的死,應該是為了正大光明地去到刹流雲身邊。”


    洛西鳳倒吸了口冷氣,腦袋不受控製地“嗡嗡”響起,女人的手逐漸從青南鳶的衣服上鬆了開來。


    青南鳶看了一眼女人有些鐵青的臉色,眼底的陰翳一閃而過,他歎了口氣:“當時的情況很緊急,你和他同時失去了意識,葉繁又突然出現,想要把你帶走,我為了留下你,不得不對葉繁出手,待到我將他收拾了,迴頭再來找你們,卻隻剩下你一個人躺在了那裏。沈無葉的情況我實在是不清楚,但我猜想以我當時那一擊的力道,再加上他身負重傷,怕是不死也該死了。當時陰憐二人就在附近,他們本就是老太後的耳目,我是斷斷不能在他們的麵前出什麽岔子,給他們留有把柄,所以當時我也是下了殺手。不過事後我仔細想了想,我打在沈無葉身上的那處位置,雖能將人致死,但對魂魄的攻擊力卻十分的小。若是能在短時間內吸納出肉身中的原靈,仔細修複,甚至可以將原本肉身持有的原靈轉移到魂體之中。”


    洛西鳳呆坐到了椅子上,她抿了抿幹裂的唇:“你的意思是……他算準了你會殺他,連你要傷他的位置,也是他有意為之。”


    青南鳶淡淡瞧了一眼椅子上正在發呆的女人,走近了幾步:“那一擊我雖下了殺手,但卻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我若這麽說,你信嗎?”


    洛西鳳閉了閉眼,默了片刻,方心灰意冷地點了點頭:“他做的出來。”


    青南鳶愣了愣,心中莫名堵了一番,他總覺得女人這般傷心,他算是罪魁禍首,可真正讓她傷心的人,是沈無葉啊,他又跟著鬱悶什麽呢。


    男人第一次有些搞不明白自己了,他伸手捏了捏眉,坐到了洛西鳳對麵的位置上:“我承認,我之前騙了你,但事實上我也不算是騙你,他確實是死了的……”


    男人說著說著,頓時也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麽,似乎有些詞不達意,他悶悶吐了口氣:“落落,事已至此,你……”


    “我是絕對不會留在宮裏的,”洛西鳳忽然睜開眼,語氣堅決,“當初入宮是為他,如今這個理由已經不存在,我也就再沒必要呆在這裏。”


    女人轉眸,看向他:“讓我走吧。”


    洛西鳳見青南鳶點了點頭,這才轉身出了門,女人立在走廊上朝下俯視,院中聚集了一群侍衛,為首者是老太後身邊伺候的一個丫鬟,托了老太後的福,前不久升了職,如今是整個冥府後宮的宮女總管,小環小惠正擋在那丫鬟前麵,對峙著。


    洛西鳳輕吐了口氣,轉身進到房中,徑直走向另一麵的窗戶邊,打開一個小縫,卻隻見樓下早已圍了一圈的侍衛,隻怕連隻螞蟻也不一定能爬進去。


    洛西鳳麵色有些不好,她本打算這兩日離開,可偏偏老太後就是不肯放過她,新婚之夜也教她不得安穩。


    “怎麽辦?”洛西鳳問向青南鳶,對方攤了攤手,一臉鬱悶地瞧著她。


    “不如你跟我一起走?”話剛出口,洛西鳳便有些後悔,她這是說的什麽混話?


    青南鳶一臉震驚地看了她一眼,挑眉:“私奔?”


    洛西鳳瞟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走出了房間,就知道他沒好話說。


    門“嘭”地一聲被緊閉上,洛西鳳輕吐了口氣,抬步徑直朝著樓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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