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日子就這麽過下去,天長地久,千年萬載,也不會膩煩吧?不用每天談情說愛,不用要死要活地糾纏不休。隻要在一起,日常的瑣碎也很甜蜜。

    日子一天一天流水樣地過,累積起來的就是生死不渝。

    蟲蟲常常這樣想著,非常希望十洲三島現在就和平了,那她就會跟他迴到他的出生之地,弄出一處桃花源來。生也好,死也好,待在一處,永遠永遠不分離。

    可她不得不麵對現實——這是大戰前的平靜,這是幸福的預演,至於能不能實現,還需她努力!

    “好奇怪,你是他的大敵,他居然如此盛情款待你。”蟲蟲擔心有人竊聽,說話一直很小聲,“不可能是為了保持王者風度才這樣做的吧?難道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唉,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你是明白我的意思的吧?”花四海點了點頭,答非所問地道:“你的傷如何?”“要不,你看看?”蟲蟲眨了眨眼,一臉小鬼樣子,帶點曖昧和挑逗。

    她的傷在肩膀處,因為是鬼爪抓的,有陰毒,當他揭開她的衣服時,黑氣已經彌漫到胸口了。據花四海說,她在死海海底之所以突然虛弱起來,是和毒氣攻心有關。

    花四海給她拔毒時,她還以為和古裝電視劇中的吸毒療傷一樣,頗有點難為情,因為她生來怕癢,很怕在那麽旖旎又嚴肅的場合笑場,那樣就太不像話了。不過後來才發覺,花四海的手離她的傷口還有半尺,就把那股惡心的黑氣吸出來了,然後他合掌震碎被吸出來的黑氣。

    一見如此,她居然有了幾分失落感。她花癡地以為還有一番旖旎纏綿的光景呢。

    陰毒雖然清除了,她的傷口卻非常深,幾乎穿透了骨頭,若不是之前死海之水封住了她的傷,後來花四海又每天以冰魔氣為她鎮痛,大概就算疼也會把她疼死吧。

    “還疼嗎?”他柔聲地問,輕撫了一下蟲蟲的頭發。

    蟲蟲搖搖頭,“不怎麽疼,如果你能給我講個故事,擔保一點也不疼了。”“胡鬧。”他的語言帶著責備,但臉上並無責備之色,“至於北山淳,他不動手,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在掂量。他是一道之主,顧慮自然多,每做一件事都要考慮後果。目前他沒多大把握,若是冒失行動隻怕會付出更慘痛的代價,還有可能其他幾道因之漁翁而得利呢。那是他所不願的。”蟲蟲問他時他不說,這會兒倒仔細地解釋給蟲蟲聽。

    “那我們要盡快離開才是啊,萬一他哪天有了把握呢?”蟲蟲攀著花四海的脖子,讓他低下頭來看她,重視她的意見,“我們天天待在須變閣裏,從沒出去過一次,雖然日子很幸福安寧,可說不定北山淳已經部署好了兵力。我知道你很強大,可是以寡敵眾的話——”“我不會讓他有把握的。”花四海用眼睛對著蟲蟲的雙眸,認真地說,“而且你也不用那麽小聲說話,北山淳自然會監視我們,可是有我在,他不敢靠近,自然也聽不到我們說話。”“情話也聽不到?”蟲蟲邪惡地一笑。

    “聽不到。”“不過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更親昵一點,偶爾手挽手逛逛北山王宮什麽的。我要在北山王宮找一件東西,隻是不知在哪兒,一直想探探路呢。”花四海歎了口氣。

    她坐在他的懷裏耳語著,還要怎樣才算更親昵呢?

    “你要找什麽?”他問。

    “我們天門派流落在北山王宮的秘寶。”她當然是為了解六道大戰的秘密,可是她暫時不能和花四海說,怕他執著於打上天道、殺宣於帝的事,害她不能想出化解恩怨的辦法。

    於是,她撒了謊。

    萬事知說北山王宮藏著一部名叫《始書》的書,記載了六道大戰的秘密。照理,藏書的地點一定極為秘密,且有重兵把守。這些日子以來,她既要養傷,又要假裝老實以麻痹北山王屬下,所以一直不得機會去找尋。

    現在,她打算行動了。

    和花四海在一起過平靜的日子當然甜蜜舒適啊!可是,他們就像坐在即將噴發的火山口上,隨時可能爆發。再說,北山王宮外,鬼王楊伯裏不知在搞什麽陰謀,萬一天門派和魔道被挑撥得打了起來可怎麽辦?如果雙方傷亡慘重,結的怨就更解不開了。她雖然很想自私地隻顧自己,可是她做不到。

    還是先解開這團亂麻再說吧,以後的歲月還長著呢!

    一抬頭,看到花四海正低頭看著她。四目相對,驟然撞出一團火花。不知誰先開始的,兩人的頭越挨越近,四唇相接,觸碰,輕咬,深入,糾纏,越吻越熱。

    花四海一手抱緊蟲蟲,讓她的身體緊貼著他,一手扣在她的腦後,沉醉在她的芬芳裏。

    這幾天他極力克製著自己,雖然很想立即讓她徹底成為他的女人,但這是在北山淳的地盤,危機無處不在,他必須保持清醒,無時無刻不警惕著。她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媚惑他,讓他無法迴避,無力自拔。

    拚盡全力,他喘息著拉開她,看她的雙眸晶瑩水潤,美得讓他的心都融化了。

    “大魔頭,你愛我嗎?”她柔柔地問。

    他望著她,那句話哽在喉嚨裏,眼看就要脫口而出,忽聽哐當一聲,門開了,一個聲音尷尬而羞澀地響起,“哎呀,失禮失禮!”北山淳臉孔紅紅地站在門口,看來就像個正值青春期的美少年。

    花四海放開蟲蟲,麵不變色,倒是一向膽大妄為的蟲蟲漲紅了臉,有些局促。

    被人打擾了好事,她當然有點氣急敗壞,本來想問北山淳為何進人家的房間都不敲門,突然想起這是他的王宮,他自然沒這個習慣,隻得挫敗地垂下頭。

    她犯太歲了?不能順順利利地和大魔頭上床也就罷了,現在連聽他一句情話都要被打擾,真是流年不利!

    “北山殿下,何事?”花四海問。那化不開的冷重又迴到他的眉宇之間。

    北山淳雙手亂搖,臉上還有些可疑的粉紅,“沒事啦,我隻是想請蟲姑娘給我講講死海之底的故事,我好奇得很哪。”“這有何難?”花四海轉過身,對蟲蟲溫言道,“你和北山殿下聊聊,我去去就來。”蟲蟲拉著他的衣袖沒鬆開,感覺他不在身邊就不踏實。

    “我隻在須變閣中走走,你一叫我,我就迴來。”他低聲說給蟲蟲聽,也是說給北山淳聽。

    蟲蟲戀戀不舍地放開他,目送著他的偉岸身影走出大門,又迴頭看了看北山淳,見他麵容雖然稚嫩,眼神卻像包著一層水,悠遠深邃,讓人捉摸不透。

    “蟲姑娘對本王很好奇嗎?”北山淳突然說,神色轉變,驕傲尊貴,一份王者的氣質逼人而來。

    “你變來變去,我分不清哪個是真正的你。”蟲蟲優雅地坐下,“你一會兒是個溫和純真、平易近人的少年,一會兒又是一個睥睨天下、高高在上的王者,不知道要對這兩個中的哪一個講話,我現在混亂得很。”不是她主動優雅,實在是北山淳派人送來的衣服太美麗也太束縛人了。她生平第一次幹幹淨淨、漂漂亮亮地待在花四海身邊,但其實——她不得不說——非常不舒服,坐在他懷裏也不能肆意妄為,還不如平時穿得像個小破落戶一樣來得自然。

    北山淳一挑眉。從沒人敢這樣直率地說出對他的觀感,這個天門派低級劍仙是第一人。

    “你看你看,就是這個樣子,帥是帥得很,但讓人心不安,怕得慌。”蟲蟲一指北山王的臉。

    北山淳笑了,因為這話也是旁人第一次對他說。

    不知怎麽的,他心情有些舒暢,仿佛有人幫他卸掉了鎧甲,感覺一陣輕鬆,“本王隻有一個,不過是不同的麵貌罷了。比如你,在尊師麵前和在魔王殿下麵前,隻怕也是不一樣的吧?”蟲蟲抓了抓她那一頭異於常人的紅發,沒說話。一想起她對白沉香的態度,就多少有點慚愧。

    “我們北山一族雖屬人道,但代代遺傳擁有異能,壽命大大地長於常人。隻是異能潛伏在體內,何時出現,我族人的麵貌就停留在那時,不再成長。所以,我哪怕活到一千歲死去,也還是現在這副樣子。”他說完歎息一聲,顯得寂寞無比。

    “青春永駐?my god,真是上天恩賜啊!”蟲蟲羨慕地輕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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