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了一遍,居然連她向燕小乙求偶的事也沒落下。她說得正大光明,沒一絲扭捏,倒讓一邊的燕小乙麵紅耳赤。

    竺竹島主歎了口氣,“草草,你做得對,沒作聲張,幸好沒最後鬧到無迴旋的餘地。不過你也真是的!我明白你是為了隱流著想。可是,人家外麵的人會被你嚇壞的啊!”草草挺直了脊背,“男歡女愛,繁衍生息,這是天道自然,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她說得理直氣壯,讓竺竹島主和容成管事一時說不上話來。

    草草想和二師兄生孩子,這和隱流有什麽關係?難道這裏發生了什麽驚天大事,要靠男色來拯救?這就可以解釋明白為什麽端莊的仙女們一看到男人就好像要流口水似的。

    可是這也太能蓋了,會是什麽天大理由呢?實在說不通嘛!這麽想著,蟲蟲的腦海裏突然有一道亮光一閃而過,因為太快,沒有讓她抓到,但讓她突然感覺有什麽事不對頭。

    不過,蟲蟲非常不喜歡草草那副把她的二師兄看成是囊中之物的模樣兒,忍不住反駁道:“你說的沒錯,可是人與人不同,生長的環境也不一樣,接受事情的程度也不同。我師兄熟悉倫理綱常,不喜歡這麽直接,不可以嗎?難道男歡女愛,繁衍生息,一定要按著你的那套邏輯來?我們天門派偏偏喜歡兩情相悅,花前月下,有罪嗎?我看草草師姐的態度強硬得很,難道想強行要了我師兄去?”抬頭一瞄竺竹島主,見她似要笑出來一樣。

    容成管事忙道:“蟲師侄真會說笑話,哪能呢。可是你們,怎麽就跑到綿延泉去了呢?”大家都知道天門派白沉香手下的七弟子叫姚蟲蟲,道號螞蟻,但隱流鮮少與外界交往,所以就連容成管事也不知道她是女的。

    “還不是讓草草師姐追得慌不擇路。”蟲蟲對著草草偷偷吐了一下舌頭,“再說了,既然是這麽重要的地方,就應該有人把守啊。島上沒有別派門人的時候還好說,既然來了客人,就應該防患於未然。而且你們事先也沒提醒我們啊,如果我們師兄弟三人誤入禁地有錯,那麽貴派也要負上幾分責任。”她很會狡辯,在雲夢山時能氣得白沉香吐血,這會兒據理力爭,自然在口頭上占了上風。

    “如果之前是誤入,後來我攔著你們,那你幹嗎還非要跑到泉邊去?”草草懊惱地道。

    蟲蟲語結,後悔自己剛才太過任性胡鬧了,於是艱難辯解道:“不就是普通泉水麽,我又沒跳進去洗澡,再說泉水都隻有一半了,難道我看一眼水會更少嗎?”說完,她偷偷瞄了一眼隱流的三人,見她們的臉色驀地變了。

    “幾日未去,泉水又少了嗎?”竺竹島主一直笑眯眯的神色變得沉重起來,秀氣的眉蹙著,顯得分外懊惱。不過她這話不似問別人,倒像是喃喃自語,一邊的容成管事和草草也不說話,兩人都是一臉憂愁,氣氛一時壓抑。

    天門派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隱流究竟出了什麽事情,隻知道肯定和這表麵平平無奇但實則事關重大的泉水有關。

    過了半晌,竺竹島主才道:“綿延泉本是我隱流中的秘密,非我隱流中人,隻有禮佛寺的南明大師才略知一二,就算容成花落師侄拜在天門派下修行,也絕口不提。如今,此事真是難為,隻好暫時先委屈三位師侄一下,待在住處不要隨意走動,我們商量商量再做決斷,可好?”蟲蟲往燕小乙身邊縮了一下,頗感意外。

    可好?她說不好有用嗎?在人家的地頭上,隻有聽話的份,他們師兄弟三人現在是待宰的小羊羔。

    這位竺竹島主給她的第一印象是個隨意而好說話的人,遇到大事卻一點也不含糊的。聽她的意思是要把他們軟禁起來,研究後才決定是殺是剮,是蒸是煮。

    不過,那個泉水有什麽秘密,居然重要到看一眼也會被抓?可是表麵看來真的沒有奇特之處,難道是人家的聖地,有宗教意義?就算無意間冒犯了不至於被殺人滅口吧?!

    不會不會,大家是友好幫派,她們不會下此毒手,再說白沉香也不會答應別人魚肉自己的弟子。他老人家雖然平時比較嚴厲,卻頗為護犢情切,他可以打罵自己的八劍弟子,但若別人動他的八劍弟子一根手指頭,他絕對會跟人拚老命的。

    縱然如此,可這會兒他並不知道這裏的情況啊,如果隱流的人把他們宰了煮肉吃,等天門派的人發現有三個倒黴蛋掛了,也為期已晚了啊。

    難道她要魂飄十洲三島,讓白沉香也弄個什麽壺中世界,把她當寵物養起來?而且她變成了魂魄,要怎麽推倒花四海,和他雙宿雙飛呢?

    不行,不能把命運交到別人手上,得想辦法跑路,就這麽定了!

    “此乃我們師兄弟的無意之舉,既然島主有令,我們自當遵從,希望這個誤會能盡快解釋清楚。”耳邊傳來燕小乙淳厚沉穩的聲音。

    關鍵時刻,二師兄還是很有點沉著風度,十足的仙氣,聲音也誘人。如果此時他是站在高高的懸崖上,夜風吹動他的長衫,明月映照著他的臉頰,那就是好一張帥哥擺酷圖啊。隻可惜目前形勢不對,氣氛不對,雖然草草師姐還是兩眼發亮地看著他,就像餓狗看到了肉包子。

    也許,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草草師姐對二師兄的企圖呢?(撫著下巴思考,邪笑ing.)“師侄們放心,我派並非有意為難,不過事關重大,要想個萬全之策才好。”竺竹島主依然溫和地說,“容成師姐,麻煩你帶三位師侄下去,然後即刻迴來議事。對了,一定不能怠慢了天門派的貴客,不然,白師兄要生氣的。”切,你把白沉香的三個心肝寶貝關起來,他不生氣才怪呢。說不定,為了防範,還會把另外三個也給軟禁起來,包括五師姐也不能幸免。

    蟲蟲想著,轉頭向後望去,就見草草目光殷切地盯著燕小乙,而竺竹島主神色古怪,但那張皮膚好得讓人流口水的臉還是容光煥發,不禁歎息道:“柱子島主,駐顏術別忘記教我啊。”死也要死得漂亮嘛!這叫此生為了美,死都不後悔!

    竺竹點點頭,“嗯,我一向說話算數的,這不過是末流小術,迴頭我把心法寫下,讓草草給你送去。”嗯,這個島主真是大方可人,連自己獨家秘技——駐顏秘術也說給人就給人。蟲蟲開心地致謝,然後故意挽起燕小乙的手,以眼神威脅他不準甩開,在草草殺人的目光下相攜相依地離去。

    她是故意的,因為她想明白了,要想逃離滄海島,跑到平寧山禮佛寺去找白沉香做主,燕二師兄怕是要犧牲了。不過他當師兄的,為了保護師弟師妹而豁出命去本來就是應該的。所以,自己不必內疚不必內疚!

    事實上蟲蟲對隱流的秘密並無興趣,她隻想知道十洲三島的第一次六道大戰都發生了什麽。魔、妖、鬼三道為什麽會輸?為什麽仙、天兩道會心甘情願把花花世界讓給最沒有法力的人道來管理?現在,花四海又為了什麽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挑起各道爭端?!

    不過她發現她的命運軌跡相當奇怪,越是不想卷入什麽事,就越是有各種奇怪的事情如一團亂麻似的纏上來。出於萬事偶然中有必然的規律,隱流突然摻和進她的生活,會不會和當年的六道大戰有關聯呢?

    白沉香總說她是福將,那麽她會不會誤打誤撞,找到她要的答案呢?

    三人就在蟲蟲的一路胡思亂想中迴到了住處。

    其實,他們沒有龍帝白鶴根本就離不開滄海島,但隱流中人也許是怕他們在島上亂闖,居然還安排了崗哨,雖然還不至於把門鎖上,但這一切,已讓蟲蟲很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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