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寺位於宿州西北,離宿州很近,南風翻過城牆,自佛光寺周圍尋了一處隱蔽之處蟄伏了下來。


    寺廟和道觀選址與陰宅選址有些相似,都是背有靠山,左右有輔山,南風沒有去佛光寺正北的高山,那裏雖然地勢較高,能夠一覽佛光寺,但佛光寺的僧人也知道那裏能看到佛光寺內部,藏在那裏很容易被對方發現。


    南風藏身於佛光寺西麵的小山,這裏角度不是很好,隻能勉強看到寺內景物。


    佛光寺所在區域有大範圍的圍牆,山腳下是僧舍禪房以及大雄寶殿的所在,佛光寺有數百僧人,僧房多達百餘間,分布在山路左右,沿著山裏上行,走不多遠就是偌大的大雄寶殿。


    大雄寶殿的東北角落有一條蜿蜒上行的小徑,小徑的盡頭就是佛光禪院,佛光禪院離大雄寶殿有兩百丈,離山腳的僧舍有三百丈。


    佛光禪院占地約有二十畝,分為東西兩處區域,西麵是塔林,也就是前輩僧人圓寂之後安置骨灰的墳場。東麵是別院,有八座二層木樓,分居四麵八方,在這些木樓中間有一座石塔,石塔也有二層,與木樓等高,這座石塔很窄,也住不得人,根據它所在位置來看,這座石塔極有可能就是存放舍利子的舍利塔。


    石塔隻有一處狹窄入口,並無窗戶,入口在南麵,紅色木門,門上落鎖。


    那些木樓環繞石塔,離石塔不過十幾丈,木樓都有窗戶,雖然已是深夜,卻有兩處木樓的二層有燭光透出。


    防護如此嚴密,想悄然盜走舍利子怕是不太可能,隻能明搶,但有能力明搶的人,怕是也懶得衝舍利子下手,舍利子隻是佛門聖物,對道人和武人沒什麽吸引力。


    寅時三刻,山上傳來了鍾聲。


    南風聞聲抬頭,隻見鍾樓就隱於山頂林中,自鍾樓裏可以縱觀四麵八方,幸虧先前不曾跑到北山藏匿,不然定會被撞鍾的和尚發現。


    鍾聲響過,佛光寺的僧人開始起床。佛光禪院那兩處亮有燈燭的房間也滅了燈燭,這說明那兩處房間裏的人一直沒有睡著。


    不多時,僧人開始前往大殿操行早課,佛光禪院那些身穿大紅袈裟的高僧也離開禪院去了大殿,南風數了數,共有十六人。


    在眾人操行早課的同時,禪院裏有兩個老年僧人在打掃清潔,他們清掃的是住人的區域。


    早課結束之後,禪院裏的高僧絡繹迴返,與那兩個打掃落葉的僧人一同清掃西麵塔林。


    在眾人打掃的同時,南風打起精神,仔細觀察,將這十八個人的樣貌記在心中。


    清掃結束,禪院僧人迴歸木樓,南風又暗暗記下了這十八個人的住處。


    早飯時又是十六人前往飯堂,吃完之後迴返禪院,留守的二人這才前往飯堂吃飯。這二人就是眾人操行早課時留在禪院清潔打掃的那兩個。


    由於臨走時沒跟胖子打招唿,唯恐胖子擔心,南風便悄然離去,臨走還不忘將先前蹲坐區域的落葉撥平。


    迴到住處,胖子已經醒了,正在蹲在灶前燒火,“你幹啥去了?”


    “去佛光寺看了看。”南風穿過灶間,去到東屋脫鞋上炕。


    “別睡呀,要吃飯了。”胖子說道。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我要睡會兒。”南風扯過了胖子的被子。


    一覺醒來是午後未時,在他睡覺的這段時間胖子將屋裏屋外又重新收拾了一番,增添了幾件破舊家什,還給南風搞來一套被褥,應該是化來的,很舊。


    “我給你留了飯。”胖子正拿著抹布擦拭炕前的破桌子。


    “我出去一趟,迴來再吃。”南風下地穿鞋。


    “又幹嘛去?”胖子問道。


    “買點東西。”南風走到灶間,見門旁多了個水甕,便掬水洗了把臉。


    “那是喝的水。”胖子吆喝。


    南風也不接話,邁步出門,去到街市買迴了筆墨紙硯和一些雜物。


    迴來之後南風憑借記憶,將那十六個人的長相和特征都寫了出來。


    將剩下的墨汁倒進小葫蘆,南風簡單吃了些東西,衝胖子說了一聲,又出門了。


    迴到藏身之處,南風開始打量觀察,木樓一共有八座,僧人有十八個,木樓裏住人的多少也不一樣,有的木樓住了三四個和尚,而有的木樓隻住了一個人。


    哪個和尚住在哪處木樓也得記下來,每個僧人的習性和習慣也得捕捉總結。


    到了傍晚,佛光禪院裏的僧人又要前往大雄寶殿操行晚課,南風快速記下了著僧人離開的時間。


    留守的還是今日負責清掃落葉的那兩個僧人,由此可見,佛光禪院的僧人都是輪值的,這二人可能恰好輪值今日。


    晚課歸來,禪院就沒了動靜,也沒有僧人自外麵走動,等到子時,木塔裏的燈燭逐漸熄滅,最後隻剩下了兩處房間還有光亮,這兩處有光亮的房間已不是昨晚的那兩間。


    守了一天,南風有些餓了,但他並不感覺疲憊,便沒有急於迴去。


    很快又到了早課時間,又是兩人留守,十六人前往大殿,由於之前記下了這些人的特征,南風就發現這十六人中有一個人是昨日不曾露麵的,也就是說住在佛光禪院的僧人不是十八個,最少也是十九個。


    早課結束之後,僧人迴返,南風又確認了一下,沒錯,其中一個他昨天的確沒見過。


    等到早飯時間,十六人前往齋堂,兩人留守。


    南風將眾人的樣貌特征都記了下來,隨後又迴到住處,吃飯補覺。


    恢複了精神,再迴去蹲守。


    僧人作息很有規律,到了子時就會熄燈,此番又有兩處房間是亮著燈的,這兩處房間不是前兩夜的那幾處房間,又是兩處新位置。


    早飯時還是十六個人去吃飯,眾人的樣貌和特征南風已經記了下來,一經對照,發現少了一個‘高五尺三寸,花甲,小眼,走路外撇’的僧人。


    線索往往藏在細節之中,佛光禪院裏住了十九個僧人,但他們掩人耳目,製造了隻有十八人的假象,另外一個僧人是藏身暗處的,屬於奇兵,作用是給那兩名留守僧人充當後備,若是有人想要染指舍利子,就會率先確定佛光禪院的人數,然後設法引走或者避開那兩個留守的僧人,但他們想不到的是還有一個僧人藏身暗處。


    任何事情都有利弊兩麵,此事亦然,佛光禪院埋下伏兵,可以及時發現對手並出手製止。但此事也有個很大的缺點,人都有依賴之心,每日輪值守護的那兩個僧人都知道有人在暗中幫他們守護舍利子,如此一來就容易生出依賴之心,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而那個藏身暗處的僧人,也因為自己是後備而生出懈怠之心,反正前麵有兩個同門在保護,有事情他們就處理了。


    蹲守是最無聊的,但蹲守也是最無奈的,若是真有本事,直接搶了就走,哪裏還用這般辛苦。但自己能力不足,隻能耐心觀察,尋找漏洞,設法智取。


    由於這幾日不曾好生休息,入更之後南風就開始犯困,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際,山下傳來了唿喊聲,聽那些僧人喊叫,貌似是有賊人潛入了藏經閣。


    藏經閣是收藏經書的地方,大的道觀寺院都有類似於藏經閣的所在,那賊人潛入藏經閣自然是衝著八部金身來的。


    “真夠笨的,連情況都沒摸清就急著動手。”南風暗自心道。


    那賊不但笨,還很倒黴,竟然被抓住了,在身穿大紅袈裟的長老前往處理之前,那賊人已經被一幹僧人打了個鼻青臉腫。


    看那長老慢悠悠的踱步前往,南風都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讓山下的僧人多打幾棍。


    那長老去到之後訓誡了幾句,然後命眾人將那賊人放掉。


    凡事都有利弊兩麵,那賊人的出現無異於提醒佛光禪院的眾人,有很多人在惦記他們的八部金身,如此一來,禪院的僧人就會更加警覺。


    但好的一麵是山下一有異動,舍利塔周圍的木樓房門都被打開,一幹禪院僧人現身門口,嚴密關注舍利塔,這就說明舍利塔不是空的,舍利子就在裏麵。


    二更時分,南風迴返,今日到此結束,明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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