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他迴來幹什麽?”南風不解的問道,此時雨已經停了,但他並沒有聽到馬蹄聲。


    瞎子沒有答話,抽迴木杖,敲打著走迴了破屋。


    南風環顧四周,沒有看到人影也沒有聽到馬蹄聲,轉身迴到木屋,衝已經走迴牆角的瞎子問道,“師父,他到底想幹什麽?”


    南風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極其輕微的踏地之聲,扭頭一看,隻見林震東已經出現在了門外,他沒有騎馬,周圍也沒有別人,隻有他自己。


    林震東緩步進門,進門之後微笑的看著已經坐迴牆角的瞎子。


    “大俠,你怎麽迴來了?”南風問道。


    林震東沒有答話,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瞎子。


    瞎子自然知道林震東已經進門,但他也沒有說話,靠著身後的土牆,垂眉閉目。


    眼見氣氛異常,南風沒話找話,“大俠,你是不是遺漏了什麽東西?”


    林震東走到東南牆角,撿起了地上的那個窩頭,笑著衝南風問道,“這個窩頭是你們掉落的嗎?”


    南風沒有答話,這個窩頭是不久之前他扔給那個女鬼的,女鬼吸走了窩頭的氣息,林震東起初可能並沒有注意瞎子,是這個窩頭讓他起了疑心。


    林震東能跟護國真人站在一起,靈氣修為肯定很高,隻要他細心觀察就不難發現窩頭被鬼魂享用過,而破屋裏隻有他和瞎子兩個人,普通人若是遇到鬼,一定會嚇的屁滾尿流,但他們二人不但沒有被嚇跑,還扔了窩頭給鬼魂,這就說明他們不是普通人。


    這些細節雖然會讓林震東起疑,卻不足以讓他猜到瞎子的身份,他能確定瞎子是誰,應該還結合了一些其他的情況,但他具體結合了一些什麽情況就不是南風能夠猜到的了。


    南風不答話,林震東更加確信自己沒有猜錯,扔掉窩頭衝瞎子抬手行禮,“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真人。”


    瞎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林震東的這句話不是衝他說的。


    南風很驚訝,驚訝的不是林震東知道了瞎子的身份,而是林震東對瞎子的稱唿,隻有身擁居山部紫氣修為以上的道士才能稱真人。


    瞎子不答話,林震東也不在意,走到火旁蹲下身,往火堆裏添加柴草,“真人的遭遇林某亦有耳聞,但人死不能複生,真人還需節哀順變。”


    南風認識瞎子的時間不長,瞎子是什麽人,叫什麽名字,經曆過什麽事情他一概不知,不過聽林震東的意思,一個對瞎子來說很重要的人可能死了,這個人應該是瞎子的親人,因為隻有失去親人才能用節哀順變這個說法。


    不過瞎子對林震東的寬慰並不領情,倚靠後牆仍未答話。


    林震東站了起來,“真人為何來到魏國地界?”


    這次瞎子沒有沉默,而是平靜開口,“林掌門有何賜教?”


    林震東接口說道,“林某對真人敬仰已久,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真人若有用得著林某的地方盡管開口,林某定會竭力相助。”


    “林掌門的好意我心領了。”瞎子的語氣仍然很平靜。


    南風站在一旁暗暗憂心,雖然林震東說的客氣,但他的來意卻不明朗,根據瞎子之前的言語不難發現他並不喜歡林震東,林震東去而複返,極有可能是為了瞎子懷裏的那片龜甲。


    林震東又道,“真人乃清高之人,鬆鶴之體,此處鄙陋,不堪踏足,真人若不嫌棄,敢請真人前往青龍門盤桓幾日,容林某略盡地主之誼。”


    “無功不受祿。”瞎子搖頭說道。


    “真人何苦拒人以千裏之外?”林震東的語氣仍然很和善。


    “林掌門,”瞎子對著林震東所站的位置,“真人麵前不說假話,你究竟意欲何為?”


    林震東沒有立刻答話,轉睛想罷方才出言說道,“實話不瞞真人,林某和一幹同道此前在長安受到了龍雲子的欺壓和羞辱,顏麵喪盡,威風盡失,練氣法門粗淺不精乃是落敗根源,今日有幸得遇真人,實乃無上造化,林某厚顏鬥膽,想向真人求教太玄練氣之法,真人若肯指點一二,林某定會永生銘記,真人若有差遣,便是赴湯蹈火,也絕不推辭。”


    南風聞言恍然大悟,心中的疑雲盡數散去,原來林震東並不知道瞎子身上有龜甲,他想要的是太玄部的練氣經文。


    瞎子曾經說過,居山,洞淵,太玄三部真經是密不外傳的,前兩部隻有掌教的親傳弟子才得到傳授,而精深的太玄真經,更是隻有下一任掌教弟子才有資格修行,林震東已經猜到了瞎子的身份,所以才會請教太玄真經,如此一來瞎子的身份就非常清楚了,他是太清宗掌教選定的下一任掌教弟子。


    知道了瞎子的身份,南風除了震驚,更多的還是擔心,此前瞎子曾經說過可以傳授他法術,但不能盡數傳授,當時他還不明白瞎子為什麽這麽說,現在才知道瞎子不能傳授給他的是隻有掌教弟子才有資格修行的太玄真經。


    瞎子雖然離開了太清宗,卻一直恪守太清宗的規矩,瞎子沒打算傳授他太玄真經,就更不會將太玄真經傳授給林震東。


    而林震東去而複返,明顯是衝著太玄真經來的,瞎子如果拒絕了他,林震東極有可能翻臉。


    雖然林震東說的客氣,瞎子卻並不買賬,而是沉聲問道,“若我不肯指點,你又會怎樣?”


    見瞎子這麽說,南風的心瞬時提了起來,不過他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林震東沒有惱羞成怒,而是長長歎氣,“真人言重了,先前所求乃是懇求,絕非脅迫。”


    瞎子沒有接話。


    林震東隨後也沒有再說話,站立片刻之後方才衝瞎子拱手開口,“林某知道真人確有為難之處,林某不該強人所難,時候不早了,真人早些休息,林某告辭。”


    “請。”瞎子應了一聲。


    林震東自腰間解下一口小布袋,上前幾步塞給了南風,“真人乃千金之體,行宿飲食怠慢不得,這點錢你收下,好生照顧你師父。”


    南風歪頭看向瞎子,瞎子閉目而坐,並沒有阻止他拿那錢袋,但也沒有點頭允許。


    就在南風猶豫該不該收下錢袋之時,林震東轉身出門,屈膝踏地,騰空南下。


    “師父,他怎麽走了?”南風走到火堆旁,往即將熄滅的篝火裏添加柴草。


    “此人心機極重,明白翻臉也得不到經文,故此才會先行離去,但他絕不會就此罷休。”瞎子麵色凝重。


    “他已經走遠了。”南風說道。


    瞎子搖了搖頭,“林震東乃西魏綠林魁首,咱們身在魏地,行蹤逃不過他們的耳目,隨後一段時間他會想方設法讓我改變主意,若是我一直堅持不授,他絕不會允許我們走出西魏地界。”


    “師父,我不該扔窩頭給那女鬼。”南風很是自責,整件事情都是由那個窩頭引起的。


    “此乃意外,與你無關。”瞎子再度搖頭。


    南風為篝火添加了柴草,轉身走到瞎子旁邊坐了下來,“師父,現在怎麽辦?”


    “容我仔細想過。”瞎子說道。


    “這些錢怎麽辦?”南風打開林震東給的那口小口袋,隻見裏麵全是黃色的金豆子,他本以為是銀子,沒想到是金子,他長這麽大還從沒見過這麽多金子,至少也有一百多兩。


    此時一兩金子可以換到十到十二兩銀子,一兩銀子可以換一千個大錢,這麽多錢足夠一戶人家衣食無憂的過上一輩子。


    “便是棄之不用,他也不會放過我們。”瞎子說道。


    這麽多錢,南風也不舍得扔,瞎子也沒強迫他扔,他就揣進了懷裏,二人要離開魏國還需要很長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他們可以嚐試逃脫對方的監視和窺察。


    隨後一段時間二人都沒有說話,瞎子眉頭緊鎖,不問可知是在思考如何化解這場危機。


    半個時辰之後,瞎子歎了口氣,“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南風根據瞎子的神情語氣判斷出他並沒有想到破解的方法,好在情況雖然惡劣,卻不危急,可以慢慢想辦法。


    在睡下之前,南風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師父,您到底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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