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有新綠似我青春模樣,青春透明如醇酒,可飲,可盡,可別離。——席慕容

    夏末低下麵容,看著簡可容,微微涼薄一笑。多年前,她也不相信命,以為隻要心自由,天涯海角都在足下,她背包決絕而去,拋棄這樣不屑的家族。然而這些年一路走來,她還是逃脫不了身為簡家女兒的命運。

    這些年,她真心累了。見了梁家老爺子後,這種疲倦感似乎從骨子裏開始散出來,她忽然想見梁飛白,想靠著他說,小白,這世間還有安寧溫暖的地方嗎?也許梁飛白會一本正緊地說,有的,我懷裏就是。

    夏末微微一笑,也許梁飛白會敲著她的腦袋說,簡夏末,去,給爺幹活去,瞎想什麽呢?

    他們都迴不去了,囂張的梁飛白再也沒有在她麵前自稱爺,開始小心嗬護,慕宴死在過去的歲月裏,簡可容淪落至此,簡夏末也帶著一身無法痊愈的傷痛。

    夏末低下身子,看著簡可容,低低地說:“簡家沒了,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我會帶你出去,你開始新的生活吧。至於慕宴,永不要去奢望,他的仇恨是無法化解的。”

    簡可容看著這樣淡定冷漠的夏末,說不出一句話來,經曆了這麽多的簡夏末似乎比誰都雲淡風輕。簡可容想到一夜之間擁有的一切盡毀,頓感眼前一陣發黑,低低地荒涼地嘶吼道:“沒有新的生活,我什麽都沒有了。”

    “你可以屈服於命運,也可以去抗爭。”夏末站起來,淡淡地說:“我會救你出去,從今往後,相見亦成陌路。”這是最後一次,此後她與簡家再無一絲瓜葛。

    割裂那些紛擾的人,紛擾的過去,她才能逃脫過去的陰影。

    夏末不再去管簡可容,站起身來離開,簡可容似哭似笑地叫道:“沒了,一切都沒了。”

    離開那家精神病院,夏末站在路邊皺起眉尖,她見簡可容的事情慕宴會很快得知消息,簡家與慕宴的事情,她絕對不能牽扯進梁飛白,如此一來,唯有自己解決了。

    夏末找了一個公用電話,撥了一個電話給報社,又撥了一個電話報警,最後撥打電話給梁飛白。

    梁飛白正在梁家,被老爺子以前的下屬軍官們問東問西,頗為不耐,接到夏末的電話,立馬喜出望外地奔出來。

    “末末,你在哪裏,我過來接你。”

    夏末微微一笑,說道:“我快到家了,晚上有時間過來嗎?”

    梁飛白哪裏聽過她如此柔

    軟的聲音,頓時眯眼一笑,說道:“我馬上就到,末末,你等著我。”

    掛斷電話,夏末靜靜地等在不起眼的角落,直到警車,記者擠到了精神病院的門口,直到簡可容的身影出現,進了警車,她才鬆了一口氣,簡可容終是沒讓她失望,自己想法子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力。

    她不過是報警,謊報這裏有案件,打電話給報社說這家精神病院有虐待病人的事件,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剩下的就靠簡可容自己了。

    對於簡家,她已經仁至義盡。

    迴到公寓時,天都黑了。夏末進了公寓,才發現梁飛白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靠近,看著他沉睡的麵容,伸手撫摸著他的眉眼,梁飛白睜開漂亮的眼睛,伸手握住她的手,低沉地說:“末末,你迴來了?”

    夏末剛從外麵迴來,麵容上還有著從外麵沾惹的濕氣,雙眼濕漉漉的看著他。梁飛白雙眼微微一暗,伸手碰觸到她的麵容,大手攬住她,鬼使神差地吻上她顫抖的眼眸。

    夏末身子微微一顫,想推開他,抬眼觸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渴望,遲疑了一秒鍾,梁飛白已經吻上了她的眼眸,順著光滑的臉蛋濕漉漉地吻下來,找到了她的薄唇,有些急切,有些兇猛地含住,允吸著。

    一直被壓抑的渴望在不經意間被引發,來勢洶洶,梁飛白是一個正常男人,對於夏末的渴望一直被他理智地壓製著,此時卻不知怎麽就全然失控,一碰觸她就再也停不下來。

    “末末——”梁飛白沙啞地低語著,抱住她瘦弱的身子,有些喘息,眉眼掙紮起來,翻湧出理智與**的浪潮來。

    夏末被他濃烈的氣息侵襲著,一直顫抖,此時見梁飛白克製地放開她,有些挫敗憤怒地垂下臉,心微微一窒。

    她靠近他,輕輕抱住,將頭靠在他的身上。她的一生破碎,毫無希望,這樣一無是處的簡夏末,無法迴報他任何東西,如果這是他渴望的,她願意給他所有的一切。

    “末末,你離我遠點。”梁飛白不敢看她,壓抑地低吼著。

    夏末看著他,低低地說:“小白,你知道我在那個別墅裏經曆的一切嗎?”

    梁飛白高大的身子猛的一顫,抬起眼來看著夏末。她顫抖著解開外套,露出雪白的肌膚,梁飛白微微震驚地看著她,按住她的手,眉眼一痛,低低地說:“末末,別說了。”

    不用問,他也知道,那個男人恐怕愛夏末不比他少,他隻

    是心疼末末。

    夏末微微一笑,眉眼彎彎,還有著當年固有的甜美,她拿開梁飛白的手,繼續輕聲說道:“身體的傷痕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但是心裏的卻會一直殘存,小白,這一身皮囊並無多麽重要,連我都厭惡她了。”

    梁飛白抱住她顫抖的身子,沙啞地說:“末末,你要是不喜歡,就給我吧,我愛這皮囊。”

    他斷然想不到,自己說愛的竟是這皮囊,梁飛白有些懊惱,他愛的是這個女人,愛她的一切,而不是這所謂的皮囊。

    夏末微微一笑,雙眼微微亮起來,看著他一言不發。

    梁飛白哪裏受的了她直勾勾的眼神,這些年,其實小梁同學也是很羞澀內斂的,梁飛白伸手按住她的眼睛,沙啞地說:“末末,我會給你幸福。”

    不忍見到她如此滿身傷痛,他承諾的話語脫口而出,一說出來便有些後悔了。他一貫不善甜言蜜語,隻喜歡默默用行動來表示,對於男人而言,行動遠比言語有效。

    夏末被他蒙住眼睛,什麽也看不見,細細體會著幸福二字,勾唇淺淺一笑,低低地說:“溫暖。”她渴望的一直是溫暖。

    “好,溫暖。”梁飛白吻上她嘴角的微笑的弧度,抱起她走向臥室。

    夏末睜開眼看著公寓裏明晃晃的燈光,一路用腳趾關著燈。

    天光從窗簾的縫隙裏透入,照亮黑暗的臥室。

    梁飛白有些情難自禁地吻住她的脖子,這些日子,他早已情動,因為心疼夏末所以從來都不想勉強她。

    夏末閉眼,身子在他的撫摸下微微顫抖,她閉眼低低喘息,想起了年少的梁飛白。

    “簡夏末——”年少的梁飛白每次都會溜到她呆著的儲物室旁,從半開的窗戶裏跳進來,大叫一聲,壞心眼地驚嚇她。

    那個時候她每每讀書讀得入迷,然後被小梁飛白嚇得心肝都停止了跳動,以致每到周末的時候,她都會偷偷地帶著書躲在簡家隱秘的角落,想逃脫被驚嚇的命運,然而每一次,都會被他找到,無一次例外。

    “末末,疼嗎?”梁飛白感覺到她身子顫抖著,低低喘息地問著,手中的動作卻怎麽也停不下來,大掌遊離在她瘦弱卻玲瓏有致的身軀上,一遍一遍地感受著她的柔軟**,難以自拔。

    她搖頭,淚如雨下,不疼,疼的是心。她果真是傻瓜,大大的傻瓜。十三歲那年,她在簡家大門外遇見跪在大雨中的慕宴,後來羅馬

    再見,陷入熱戀,開始一段愛恨黑暗的歲月;可是她如今才記起來,八歲那年,是梁飛白先發現的她,就在簡家那間陰暗的儲物室,漂亮囂張的梁飛白從樹上跳下來,將從樹上捉下來的毛毛蟲丟到她的身上,想看她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那個時候的梁飛白哪裏知曉她根本不怕毛毛蟲,愣愣地看著她將毛毛蟲捉下來,放在地上,目瞪口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白——”她泣不成聲,緊緊抱著他,將淚流在他炙熱的身體上。為什麽要讓她記起這一切,為什麽要告訴她,這些年,她一直沒有忘記他,無論是年少的他,還是長大後的他。

    為什麽當年她要離開簡家,去了羅馬。為什麽這些年,她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心。那個人一直都藏在她內心最深處,旁人無法觸摸的地方。

    她在年少懵懂不知的時候便已愛上這個囂張肆意的男人,卻兜兜轉轉去赴另一場注定是傷痛的愛情,這樣的傻末末,遲了,終是太遲,他們都已遍體鱗傷,在最美好的年華裏錯失了彼此。

    她揚起頭,親吻著他光潔的下巴,聽著他粗喘的氣息聲。

    “別哭,末末,會心疼——”梁飛白一點一點地吻去她的淚水,狠狠地吻住她,將她所有的哽咽聲全都吞下去。

    夏末勾住他的脖頸,放開身體,在梁飛白兇猛肆虐的熱吻中去奔赴年少就已錯失的一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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