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利劍輕輕滑進鞘中,從此塵封的是那在日裏夜裏都包裹著的麵容。——席慕容

    一番折騰後,夏末情緒穩定下來,在梁飛白的勸慰下沉沉睡去,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沉睡的這一會兒,發生了不少事情。

    夜已深,梁飛白將夜燈打開,替夏末蓋好被子,關上門,走到醫院無人的角落,撥通一個電話。

    “喬局嗎?你好,我是梁飛白,深夜打擾了,有個事情要麻煩你一下。”

    電話那頭的喬局原本睡意正濃,被人打擾就要發火,這一看是梁家太子,一個激靈,人徹底清醒了,笑道:“原來是小梁,什麽事你說,喬叔能幫上的一定幫。”

    梁飛白壓低聲音說完,然後靠著牆等候著喬局的消息。大約半個小時後,喬局迴了一個電話。

    “小梁,那人在七天前假釋出去了,上頭有人,你明白的。”

    梁飛白狠狠地眯起眼,說了一些客套話,掛上電話,麵色陰沉起來。上頭有人,除了簡家的人,還有誰?

    簡可容這一招太狠了,梁飛白伸手按在窗台上,看著外麵的夜色,整個人籠罩在狠絕的戾氣裏。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夏末對於那一段過往的恐懼,當年他找到夏末時,花了無數精力才將那樣破碎的末末一點一點地縫補起來,夏末整整一年都沒有說話,直到一年後,她才對他微笑,開口說話。

    簡可容,梁飛白的目光兇狠起來,終有一日,他要讓這個女人嚐嚐夏末曾經受過的苦。

    梁飛白轉而又撥了一個電話給手下小王,低低地交代著;“那個人,你交代人去找,找到了就給我私下關起來。”將事情都交代清楚後,梁飛白才迴到病房,守著夏末。

    深秋的夜裏不知何時起了淡淡的霧氣,自醫院出來後,慕宴便一臉沉默地開車,送簡可容迴簡家。

    “宴,你是不是擔心夏末?”簡夏末陡然失常昏倒一事後,簡可容一直在揣摩著慕宴的心思,此時見他整晚的沉默,有些高深莫測,不禁忐忑地問道。

    慕宴淡淡地問道:“夏末她從小就有病嗎?”

    簡可容垂下眼,微微笑道:“她小時候性情就孤僻,不喜歡和人說話,我們平時都很注意,不說些刺激她的話。”簡可容似是而非地說著,聰明地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其實,夏末之前一直好好的,”簡可容狀似無意地提到,“她十八歲那年,談了一場戀愛,後來那男孩與她分手了,她一度悲

    傷,後來一直有些精神恍惚。”

    “失戀?”慕宴修長的手指握住方向盤,淡淡地問。

    “沒錯,她很愛那個男孩子,一時無法接受,便經常恍惚,她給自己編製了一個夢。”簡可容看著慕宴,笑笑說,“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夏末一直很悲觀,經常會把陌生男人誤認為她的初戀。”

    如此明顯的暗示,慕宴微微眯眼,簡可容在告訴他,夏末把他誤認為她的初戀嗎?慕宴雙眼深沉了幾分,簡夏末有沒有病,他看的出來,夏末今日一定是受到了刺激,但是遠遠談不上有精神病這個程度。看來,簡家的秘密很多,至少簡家人對夏末一直諱莫如深,從不多談。

    將簡可容送迴簡家,慕宴接通尚陽的電話,低低地說道:“你到了嗎?我20分鍾後到。”

    尚陽此時剛好趕到醫院,有些氣喘籲籲地說:“表哥,都這麽晚了,幹嘛還要到醫院來,你快些來吧,我帶了不少資料。”

    慕宴點頭,掛斷電話,手指不自覺地握緊方向盤,末末在醫院,他不放心,唯有讓尚陽來一趟醫院。

    慕少一路踩足油門,花了15分鍾火速到達醫院,好在深夜車不多,沒有堵車現象。尚陽等在醫院的門口,見他的車進來,立馬鑽進車裏,累得直喘氣。這些天不眠不休地調查,真是累壞他了。

    “你們查出了什麽?”慕宴開門見山地說著。

    尚陽在寬敞的車內伸了個懶腰,哀怨地抱著前麵的座駕,認命地說:“表哥,有綠箭嗎?我醒醒腦子。”

    尚陽嚼了幾篇綠箭,振奮起精神,專業而嚴肅地說道:“我將洛洛,簡可容,簡夏末三人的名字公布在守望者的懸賞榜上後,查出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其中最奇怪的就是關於簡家的那位私生女簡夏末的事情。”

    慕宴修長的指尖敲打在方向盤上,沉聲說道:“說來聽聽。”

    “簡家的那個私生女,我們調查時,發現她的過去幹淨的有些詭異,換句話說,她的過去是一片空白。”尚陽言簡意賅地概括著。

    “一片空白是什麽意思?”

    “有人抹去了她過去的痕跡。”尚陽解釋道,“我們隻查到她18歲前一直在簡家。小學,初中,高中,關於她的資料僅限於在學校,而18歲後,這個人就如同憑空蒸發了一般,隻有一些偽造的資料顯示她一直在美國的哥倫比亞大學讀書,我們進入了哥倫比亞大學的內部網絡,查到她確實在那裏讀書,並且獲得了

    雙學位,隻不過她是在五年前入學的,也就是說之前的三年,簡夏末18歲到22歲的經曆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慕宴的心微微一顫,那三年,夏末到底在哪裏,又在幹著什麽事情,為什麽會一片空白?

    “至於這位私生女,簡家從未承認過,幾乎無人知曉這個女孩的存在,表哥,這個女孩身上的謎團太多了。我們試圖調查她的那三年經曆,發現對方處理得很幹淨,簡夏末背後定然有人,且此人的勢力不小。”

    慕宴睜眼,想到了那個抱著夏末,一臉心疼的梁飛白,心情不知怎麽就鬱悶了起來,替末末遮掩的人就是他了吧。

    “至於簡可容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不過我們已經確認,她定然知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尚陽繼續大膽地說出自己的推測,“一,她去羅馬的時間很巧合,那段時間表哥跟陌生女孩登記結婚,然後突然間發生了車禍,簡可容救了你。我們翻看了當年在案的車禍口供,據說是表哥你直接衝出去撞上的,車禍因何發生是一大疑點。二,七年後,簡可容寄給姑姑一幅畫,聲稱是自己所畫,讓姑姑轉交給你作為驚喜,這完全不合常理,為什麽非要通過姑姑的手來轉交,而事實上這幅畫不是出自簡可容之手,也就是說,有人以這幅畫作為引子,讓表哥調查當年車禍的事情。最為可疑的是,簡可容居然承認這畫是她所畫,這意味著,她在掩蓋一些事情。”

    尚陽看向慕宴,點頭說道:“以此推論,簡可容知道畫是誰畫的。她頂替了那個畫畫的人,而那人我們已經鑒定過是畫家洛洛,因為那幅畫的尾處有洛洛標誌性的那一句法語。”

    慕宴淡淡地說出推論的答案:“順過來推論,假設當年我與洛洛在羅馬相戀,結婚,後來發生車禍,被簡可容所救。我失憶,簡可容知道我所有的過往,掩蓋了洛洛的存在,頂替了洛洛與我訂婚。七年後,有人寄出那一幅畫,簡可容慌亂間承認是自己所畫,然後洛洛的那幅《窒息》被我所得,我無意中發現兩幅畫是同一人所畫,所以展開了調查。”

    慕宴長長舒了一口氣,臉色沉鬱地說:“也就是說,我發生車禍,丟失了記憶,丟失了愛人,與簡可容訂婚且有七年這麽久?”這個結論令人極其鬱悶。

    尚陽讚賞地點頭:“沒錯,你分析得到的結論和我們分析的結果是一樣的。從始至終,沒有人知道洛洛是誰,也許簡可容知道。隻怕簡可容也不知道洛洛的全部身份,否則,她斷然不會承認畫是她所畫,頂替一位畫壇知名畫家終會

    露餡的。所以目前我們有兩個疑點不清楚,一,洛洛是誰?這些年為什麽一直消失?二,當年車禍到底是因為什麽發生的?”

    “如今我隻關心一件事情,那個洛洛到底是誰?”慕宴微微陰沉地開口,他隻想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是誰,為什麽這麽些年一直沒有出現過?

    “表哥,你不要遺漏了一點,就是那幅畫,那是一個有心人寄出的,她的動機是什麽?”尚陽提醒道。

    “想要知道一個人的動機,我們隻需要知道事情的最終結果即可,如果我查出當年的事情,看出簡可容的為人,也許會與簡可容解除婚約,如此看來,這人與簡可容有仇,她是衝著簡可容來的。”

    慕宴與尚陽對視一眼,沉聲說道:“寄畫的人是洛洛?”

    沒錯,除了洛洛還有誰能說的通?一切都能解釋了,簡可容奪去了她的未婚夫,她迴來利用畫來複仇。

    尚陽一拍大腿,笑道:“很快我們就能得知畫壇最神秘的鬼才畫家洛洛是誰了。”奶奶的,他一定把這個勁爆的消息發迴守望者內部,這樣一來他的貢獻值增多,權限也會增高。這些天為了替慕宴調查這些事情,連壓箱底的絕活都掏出來了,欠下了一堆人情。

    慕宴微微閉眼,低低念著三個人名,末末與簡可容有關係,簡可容與洛洛有關係,末末,洛洛,簡可容,這三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聯係呢?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突然間劃過心頭,慕宴身子微微一震,有些艱難地睜眼,那個念頭如同星星之火一般燃燒起來,一切越發的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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