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飲食有著很大的不同,華夏飲食烹飪時沒有西方那麽精準化,隻有少許、少量、武火、文火等大概之說,沒有精確的刻度,全憑做菜師傅的感覺調料烹製。


    故而常有人說,西方料理是理性的,華夏料理則是感性的。


    阿傘開始學習廚藝的那時,料理已經越來越傾向標準化,偏向西式。時間精確到了秒、重量精確到克、溫度也明確了固定攝氏度,一道菜就是一個標準的用量與做法。


    阿傘的第一個師傅是個傳統的老廚師,主張人食合一,自己親手掂量出來食材分量的才是最佳的。空氣中濕氣和溫度的不同都會影響做出的菜肴質量,豈會有一個一成不變的用料標準?


    受他的影響,阿傘一直保持著中式料理的做法。


    即使是學了西式糕點,阿傘也是靠直覺撒料、看時間。教她西式菜肴的老師每次品嚐她做的菜,都說好吃而又與眾不同。常常感歎這麽一個理智的孩子,做菜卻不是嚴謹的那一套,反而是隨心、依憑直覺。


    阿傘忽然想起那日承德大師的話,他說愛欲是痛苦恐懼的源頭,還說那隻不過是業果輪迴中的一部分罷了,人認為的所謂的愛都是自己的妄念。


    可她還是不願意放下執念,她還是想隨著自己的心走,就像做菜時,從來不管它是幾升水幾克鹽這個標準,她手中抓起掂量好的,就是最佳的分量。


    心之所向,苦亦是樂。


    想是大師都知道她的固執了,也不勸她了。那她何必還要找理由逃避。便跟著心再走一次罷,不過這次她要更坦然,不必再想其他的,順其自然,且看是妄念還是……


    就這般,阿傘又住進了長魚的院子裏。不過令阿傘奇怪的是,長魚這些日子沒有離開過院子一步。不像往日都是不見人影的。


    “長魚師兄近來很是清閑。”阿傘見長魚吃完。放下筷子,便找了話說。


    長魚目光看向對麵束發道袍的清麗女子,那黑發似乎比上次見時還長了幾分。人也黑了些…長目微斂,目光停留幾息後收迴,才開口迴應阿傘的話:“要做的事已經完成得差不多,接下來等著便足夠了。”


    阿傘眸子一轉。正要繼續說話,就聽得長魚問她:“師門任務做得如何?”


    想到陽城那幫小和尚。阿傘不自覺扯了微笑,語氣也軟了三分,道:“尚好。”


    “是何任務?”


    “《東洲誌》萬年未有改動,便重新下了記錄任務。我去了陽城。”


    陽城?


    白貓動了動身子,壓住無風自動的衣袍角,又蹭了幾下。才心滿意足地低下頭進食。


    “那盤長結可是陽城的修士送的?”


    阿傘低頭,她都忘了趙二楞給她係上的繩結。麵色愈柔,笑道:“是啊,一個很可愛的小和尚。”


    “那好好收起罷,帶在身上易丟了。”


    誒?


    也是,說不定哪日一番打鬥下來,就把這盤長結給弄丟了。阿傘解下盤長結放進空間裏,又與長魚說了幾句話,各自迴了屋子。


    迴了屋子,阿傘布了幾個小陣法,前後左右點上了四柱凝神香。準備了好幾日,身心皆處在最放鬆的狀態,今日決定吸收煉化玉橡膠。


    拿出天雷枝,枝上結著好幾道白玉色的膠體,入手的觸感頗硬,冰冰涼涼。阿傘手指上聚集了木真氣,輕輕一揭,一道玉橡膠便從天雷枝上脫落。


    手掌的木行真氣漸漸換成火行,掌心的玉橡膠漸漸變軟,融化成一灘濃稠的液體。阿傘小心地牽引著體內的真氣將融化了的玉橡膠吸收入體。


    玉橡膠一入體內,就像找到了路的孩子,自動往阿傘的泥丸宮湧去。阿傘痛的麵色蒼白,這玉橡膠流經之處皆是冷冰刺骨的疼,猶如一月裏光著身子接受雪水的洗禮。


    玉橡膠進了泥丸宮,如魚入水,與識海匯集一起,頓時猶如激起浪千層,神識飛速漫布整個泥丸宮,帶著膠的粘意滾燙了整個腦部。


    阿傘開始有些恍惚,隻顧得上承受泥丸宮內識海的陣陣蕩漾,這時一股檀香傳入鼻內,神魂一涼,神智也清醒。


    漸漸地,識海已經慢慢平靜下來,阿傘趕緊把天雷枝上剩下玉橡膠煉化引入體內。


    就好像進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經過三昧真火的烈灼烤炙,最後沒有煉出火眼金睛,但神魂和肉身完全契合在一起了。


    一切終於平靜下來,阿傘內視丹田,隻覺得一陣通透,丹田內的蓮花與心髒多了份晶瑩,看到那縈繞在心髒上的黑絲,阿傘皺眉,引著一道真氣將那黑絲煉化個幹淨。雖然知道那黑絲還會再出現,但至少現在,眼不見為淨。


    九方說那是起了心魔的前兆,除非阿傘能改變自己的宿命,否則它還會一直存在,影響阿傘的心境。隻是阿傘如若在多生幾次心結,這心魔便可以長成。


    點在四周的凝神香早已熄滅,也不知過了多久。出了屋子便看到長魚在院門外凝視那副對聯,阿傘知道那副對聯有古怪,但九方和長魚好像都不願讓她知道,眉頭微皺,雖感覺出他們是不想讓她牽扯入此事之中,但這種屬於弱者被保護的感覺,還真是很不爽啊。


    長魚見了阿傘,便收迴目光進了院子,並沒有過問阿傘閉關的事。照例二人在吃過以後,說起了話。


    “與師父師妹分開後,很久沒有這般專門給人做飯了。”阿傘這話有點懷念的意味,當初在小山穀裏的一幕幕變成的天邊的雲,她一仰頭就能看到。


    長魚也跟著阿傘遠眺那半空的白雲,雙瞳幽深,仿佛穿過了千萬年,久久才道:“這般給我做飯的人,你是第一個。”


    阿傘看向長魚,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繼續去看天上的雲。她其實想說,這般專門給他做飯的人,第一個應是母親。但又想到,或許他與自己一般,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有人走近,阿傘看向院外。


    笑麵虎還是那般溫文爾雅,見了阿傘他們,笑得更愈加燦爛。


    “長魚師兄,容與師妹,習坎不請自來,還望見諒。”趙律笑意吟吟,微微彎腰拱手,手中握著黃皮書卷。


    原來趙律的道號是習坎。


    長魚不說話,阿傘自然要開口:“趙師兄請進,不知師兄前來所為何事?”


    趙律笑著搖搖頭,道:“我便不進去了,我是來找師妹你的。今日去朝陽峰拜訪,沒想到你又去了主峰,便尋了過來。”


    “師妹可否借一步說話。”


    說罷,趙律朝長魚歉意地笑笑,長魚麵色如常,仍是沉默。


    阿傘挑眉,什麽事情不用傳音,非要見麵親口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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