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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修轉過身,麵容略對了對周傾。


    周傾頓時寒毛直豎!


    從前他許是對晏修有幾縷輕蔑之情,可是如今,這縷心思卻也是不覺淡了。


    他實在也是很想要離去,一想到自己和晏修那般賭約,他內心不覺略有懼意。


    原本他沒將這樁事情多放在心上,可是如今自己耳邊卻好似響起了晏修那甜蜜蜜的嗓音,似乎也是在跟自己說,相信自己這個周小郎一定不會欠下賭約。


    一時之間,周傾一顆心兒不覺起起伏伏。


    可晏修並沒有多留意周傾,他不過略瞧了瞧周傾,旋即便眸光流轉落在了王珠身上。


    “九公主,,九公主,你瞧我贏了。”


    晏修不覺過來,招搖得緊。


    王珠歎了口氣,輕輕眯起了眼珠子,隻恍若未聞。


    她不知道這個小侯爺,為什麽一見麵就對自己產生非同尋常的興趣。


    對方神秘莫測,王珠心底也頗為好奇,可是自己卻並不想要放任這般好奇的念頭。


    葉靈犀身軀輕輕的顫抖,這個晏修,簡直是將自己視若無睹。


    周圍的兗州女眷被晏修嚇得花容失色了,就連陳蕊身軀也不覺輕輕顫抖。


    此時此刻,陳蕊內心更堅定一個念頭,那就是自己原本不該和姚蛟這樣子的人有什麽十分多餘的興趣。


    周傾站起身來,尖銳無比的說道:“晏修,你當眾殺人,擅自殺人。此事,此事我絕對輕易饒了你去,我會取了折子上書,將你那諸般可惡的事情說出去。你,你是罪責難逃。”


    這個惡魔,怎麽能輕輕巧巧的,毫不掩飾的,當眾殺人?


    “周小郎可當真是純良無害,這軍中素來因為有比試而致人性命不保的事情。隻不過照著曆年來的處置,最多不過是鞭笞之刑,隻需繳納贖銀,就能避免的。咱們家裏,還是能給得起這筆錢的。”


    晏修淡淡一笑,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是這般風輕雲淡模樣。


    正因為這個樣子,周傾也是總掩不住內心之中厭惡。


    葉靈犀那空靈無比的嗓音卻是響起,飽含了絲絲悲憫:“小侯爺若是想要殺人,自然能隨心所欲,輕輕鬆鬆。可以為什麽要用金錢利誘,如此羞辱一個人,然後方才是殺了他?你高高在上,就可以玩弄人命?將這些人視為螻蟻?


    實則葉靈犀這樣子言語,卻也仿佛在說她自己一樣。


    葉靈犀本來就是倨傲無比的人,她自視甚高,將自個兒瞧得比誰都要尊貴一些。


    可明麵兒上,這些話她卻並不能宣之於口了。


    人前,她自然是溫和美麗,通透大方。


    她雖奈何不了晏修,卻能讓晏修名聲掃地。


    晏修卻渾然不在意的模樣:“葉大小姐身為女子,自然是婦人之見。不過這貪財的心人人皆有,如葉大小姐這樣子的商人之女,就算庸俗不堪一些,那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在意。可身為我大夏軍士,卻如此貪婪,許以重賄就能收買。日後上了戰場,也是廢物一個。縱然是廢物,也比這等可收買的小人還有用一些。陛下為什麽要處置我?別人為什麽要鄙視我?是因為我殺了一個貪財之人?”


    晏修不單單是善於辯論,並且甚至還將葉靈犀給損了一頓。


    葉靈犀一陣無語,內心卻也是不覺十分惱恨。


    當真可恨!


    這許多有本事的男子,是不屑跟女人爭辯的。他們會覺得,縱然爭辯贏了,也顯得毫無風度。


    更何況葉靈犀這樣子一個絕色美人兒。


    如此容色明豔,男人就是讓了幾分,那也是越加顯得有風度。


    怎麽這個晏修,居然是一點兒也不懂呢?


    晏修唇瓣吐出了一口氣,忽而又是一笑:“不過這些,卻也是廢話——”


    他眼波流轉:“大夏軍隊不,跟我沒關係。”


    瞧著眾人十分精彩的麵頰,晏修再慢吞吞的補充一句:“主要,就是他得罪我了。”


    晏修含笑:“葉大小姐說得沒有錯,我就是這等,這等很可恨的人。無視人命,手段無恥。我初來兗州,大家難免對我不熟悉。難免,覺得我性子比較柔軟,比較好說話兒。這一點,卻是有些不好了。”


    周芸芸麵頰微微漲紅,原本自己還存著一縷拿捏晏修的心,可是如今卻是被狠狠打臉。


    周芸芸的內心之中,卻也不覺湧動幾縷酸楚。


    原本對晏修那絲淡淡的輕蔑沒有了,如今周芸芸的內心卻忽而浮起了幾許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


    這樣子的晏修,固然讓周芸芸吃驚,可這份吃驚之中,卻似乎包裹住迷霧之中一縷期待。


    她這樣子的女子,其實並不如何甘心委身一個不那麽出挑的懦弱男兒。


    從小周芸芸內心就不覺期待,寧為英雄妾,不為庸人妻。隻不過她是個商人之女,能挑選的對象也是有限。


    這麽多年,自個兒也是用心了。她知曉自己選擇有限,縱然心裏麵當真有一個疙瘩,這縉雲侯府已經是屬於能攀附上的最好權貴了。可如今周芸芸卻忽而發現,自己那一片荊棘的之中,卻隱藏了一枚明珠。


    想到了這裏,周芸芸的臉頰卻也是不覺紅了紅。


    葉靈犀接著就說道:“那九公主想來,就是十分讚同晏小侯爺了?想不到,你們居然也是有這樣子一份知己之情。”


    這話語之中,卻隱隱有一縷說不出的惡毒之意了。


    說什麽知己之情,王珠可是那等已有未婚夫婿的人。如今王珠讚同晏修,眉來眼去的,必定也是會留下那等水性楊花的名兒。


    可若王珠失口否則,那也是無異於當眾打晏修的臉。


    王珠卻冷冷含笑:“葉大小姐你這樣子說,那就是妄自菲薄了。這天底下的男兒,哪個不是你的知己。我那賀蘭家表姐,不是兩次險些被葉大小姐的家仆給殺了。怎麽如今,葉大小姐居然也是心慈手軟。”


    葉靈犀臉色也是變了變,自己第一次命手下動手,那原本在京城,也是沒什麽人知曉。


    可是那日在陳家,因為賀蘭月滿口的汙言穢語,葉靈犀也是暗示自己下屬殺人,卻是被王珠狠狠一鞭子抽壞了。


    那丫鬟躺在上,據說也是已經壞掉了。葉靈犀對於沒有用的下人,一貫也是沒多麽上心。可是自己少了一件合用的東西,到底也是讓葉靈犀不痛快的。


    這件事情,知曉的人也是不少,正因為這樣子,那些女子眼睛裏卻也是不覺流轉些許諷刺。


    怎麽到現在,葉大小姐居然滿口仁義道德,口口聲聲,都是慈悲的話兒?


    這不是打自己的臉?


    論嗜血狠辣,恐怕誰也是比不過眼前這個葉大小姐。


    葉靈犀冷冷哼了一聲,麵頰之上怒意卻也是不覺更濃。


    這個王珠,當真是伶牙俐齒!


    周傾也是聽聞這件事情,可是他卻不那麽想。在他想來,賀蘭月說話十分可恨,侮辱了葉靈犀,葉靈犀方才是這樣子的生氣。


    葉靈犀卻想將眾人的注意力重新放迴到王珠身上:“我那婢女挨了一鞭子,背後仍然是血肉模糊。隻是她既然不遵我吩咐,如此妄自行事,妄圖傷了人命,這也沒什麽可說的。當日賀蘭月話兒本來就說得十分難聽,也是難怪我身邊婢女動怒了,一時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這一切都是她自討苦吃,與人無尤。”


    葉靈犀如今學乖了,也是覺得一個女子手上血淋淋的,到底並不如何的好看。


    如今她這樣子說,也是將一切推托為這個婢女的自行其是。


    周傾更不覺舒展眉頭,不錯,葉靈犀果真是幹幹淨淨的,並不是個狠辣的人。


    將自己摘了個幹淨之後,葉靈犀方才說道:“我更好奇的是九公主,怎麽一會兒救,一會兒就不救了。之前還義正言辭,如今卻是視若無睹。莫非同樣一樁事情,九公主居然是兩種標準。還是因為動手的是晏小侯爺,這人既然是不一樣了,九公主也就變得和氣了些。”


    葉靈犀不覺諷刺,說來說去,王珠還不是刻意跟自己作對罷了。


    她就撕破王珠這虛偽的麵具,讓王珠當麵難堪。


    楊煉如今那麽醜陋,王珠若是喜歡別人,必定會讓人覺得王珠十分涼薄。


    王珠卻眉頭也不挑一下:“不同之處在於葉大小姐因為一語不合就要人的命,此事有違大夏國法。可晏小侯爺如此行事,卻是大夏軍中規矩,私下鬥毆自然是斷斷不能,當眾挑戰比武卻是與人無怨。若是葉大小姐身邊這些葉家的人懂得敬重大夏律法,那也是就不會覺得我是有心針對了。如今,你可明白了,葉大小姐?”


    葉靈犀再次落得沒臉,一張臉頰不覺漲的通紅。


    她更隱隱覺得,隻因為王珠這樣子的一句話,自己好似就變成了所謂的外人了。


    這個念頭,讓葉靈犀的內心之中更是不平!


    周傾卻為佳人說話:“九公主,你是什麽樣子的人,大家不是很清楚?何必口口聲聲,拿大夏律法來壓人?”


    王珠毫不客氣:“商人之女,不知禮數,原本不奇怪。是我錯了,與她計較,是自折身份。”


    葉靈犀頓時言辭鋒銳:“九公主,你與我說什麽都可以,莫非你還要羞辱葉家不成?”


    她這樣子的話,頓時也讓著周圍不覺安靜些。


    葉家,到底是有些分量的。葉家的神秘與實力,更好似巨石,沉甸甸的壓在了人心頭。


    這樣子的話,確實也讓人心頭升起了幾縷威懾之意。


    仔細想想,王珠到底還是太輕狂了。葉家兩字,又豈是能輕輕說出口的?


    王珠卻泰然自若,石破天驚:“葉家,原本也沒什麽了不起的。縱然曾經覺得了不起,見過了葉大小姐,也是頓時大開眼界。”


    葉靈犀頓時為之氣結,眼眶也是微微發紅,惱恨無比道:“你,你——”


    不待眾人反應過來,晏修卻含笑,輕輕拍拍手掌:“不錯,不錯,我也是覺得,所謂葉家可笑得很。遮遮掩掩,不過是跟攪屎棍一樣,隨意做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


    有人附和,縱然隻有晏修這個瘋子,葉靈犀也是頓時覺得自己好似被打臉了一般,麵上火熱熱的疼痛。


    她眼眶紅紅,越發招惹人憐。


    這樣子絕色的美女,居然被王珠給逼哭了。


    叫人瞧了,不覺在想,王珠可當真是太狠。


    怎麽就將這個絕色美女給逼哭了?


    周傾怔怔的想,紅顏薄命,葉靈犀既有傾國之容貌,自然也是會招惹一些嫉妒的。


    尤其是那些,不如葉靈犀的,容顏平平的女子。


    恐怕,也當真是嫉妒得瘋了吧。


    正因為這個樣子,王珠方才也是發瘋一樣嫉妒葉靈犀。


    王珠卻不介意自己做這個惡人,甚至覺得自己還能更加惡毒一些。


    她不覺嫣然一笑:“之前葉大小姐不是說了,我插手這兗州的脂粉生意,做這些釵環首飾,那也是不過玩玩而已。言下之意,必定也是會經營不善。也是了,葉大小姐家裏是多年經商,眼界自然也高,覺得我這個大夏公主做不好這樣子事情。我若以公主身份壓你,你身為商戶之女,身份卑賤,那是自然也要吃虧一些。就算將你壓住了,那想來你的心頭,必定也還是不服氣。聽說葉家生意做得不錯,家底也豐厚,不若,咱們當眾鬥鬥寶。你們葉家不是也經意首飾生意,掌控陳國的礦產,做些精巧首飾拿來大夏販。咱們各自取一枚首飾,瞧瞧誰的貴重些,若誰輸掉了——”


    王珠眼波流轉,唇齒間卻也是不覺透出了縷縷笑意。


    葉靈犀頓時說道:“若誰輸掉了,那就幹脆下跪認輸,學三聲狗叫,就瞧你敢還是不敢。”


    她內心流轉深深的恨意,而這些恨意在葉靈犀心裏蠢蠢欲動,似乎將葉靈犀那一顆心都是咯得生生發疼。


    王珠這個賤人,此時此刻,說的話兒為什麽就這樣子讓自己熨帖。


    要羞辱王珠,她也是不知道想了多少次了,可是每一次,都是讓王珠這個賤人給逃了去。


    和葉家鬥富?王珠那是吃撐住了。


    葉靈犀一雙眸子流轉那縷縷寒意,森森逼人。


    王珠嗤笑了一聲:“葉大小姐你這麽咬牙切齒,嚇死我了,這有什麽,我也沒什麽不敢的。我隻擔心一樁事兒,到時候也不知道多少男子,埋怨我,說我居然不懂憐香惜玉。”


    葉靈犀卻無比擔心,她目光閃動:“若九公主輸了卻不肯認,那又如何?”


    “不就下個跪,學個狗叫,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值得說過的話兒,卻不肯認賬?葉大小姐,你實在小瞧我了去。就算寫那一紙契約,若我是不想認,莫非葉大小姐還要去官府求個公道?”


    王珠不覺盈盈一笑,一雙盈盈眸子閃動,流轉了幾許狡黠之色。


    葉靈犀容色變了變,又換了一張臉兒。


    她冉冉一笑,宛如異花初開,千嬌百媚,萬花吐蕊,分外嬌豔。


    “既然九公主都是這樣子說了,我自然是拭目以待。”


    葉靈犀冉冉起身,忽而又輕輕的側過頭去:“還要一樁事情,我卻也要提點九公主一二。我身有雲國使者的身份,你豈可如此辱我?連大夏之主,也是對我畢恭畢敬。九公主,你眼界太低,心思太差,卻實在不應該這樣子行事。”


    王珠也是福了福:“葉大小姐一番教誨,我卻也是銘記在心。隻不過父皇敬重的是雲國使者,卻並非葉家大小姐。葉大小姐既無科舉功名,又無出挑武功,倒是有那傾國容貌,絕世財富,靠著自己實力做官,和靠著家世捐官,這其中不同,倒是能細細體會。咱們大夏,倒也不至於如雲國那般,靠著商人捐錢,就能有個官做一做。”


    一番辛辣諷刺的言語,頓時也是讓葉靈犀的臉頰漲得通紅!


    而她心中,也是浮起了絲絲惱恨之意。


    王珠,王珠,她實在是羞辱自己太多了。


    從小到底,她以葉家嫡出女兒為榮,無論走到哪裏,也均是備受敬重。她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那麽一天,有人會狠狠踐踏自己的尊嚴。


    王珠,王珠,她發誓一定一定,要王珠跪在自己麵前。


    葉靈犀憤而離去,周傾癡癡的看著葉靈犀的背影,那也是不由得醉了。


    陳蕊努力的抬起頭來,暗暗心忖自己今日落了周傾的麵子,可是要賠罪一二。


    可是她抬起頭來時候,卻也是看到了周傾絕塵而去的身影!


    陳蕊心中頓時不覺浮起了一縷惱恨之色!


    就在此時,姚蛟那道精悍的身影卻也是掠入陳蕊的眼中。


    自己那枚發釵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已經是落入了姚蛟的手指之中。


    姚蛟晃晃手中發釵,微微含笑。


    陳蕊強自壓下了自己胸中一口怒氣,不覺憤憤不平的說道:“姚統領,既然我贏了,這枚發釵那也是沒有輸掉,還請將發釵還我!”


    陳蕊本來就被陳家得極好,縱然如今心中不悅,卻也是仍然客客氣氣的,說話兒更是萬分有禮。


    姚蛟卻輕輕一笑,連絲毫爭辯也沒有,他捧起了這枚發釵,輕輕一吻。


    陳蕊麵紗之後的容貌頓時一片盈盈紅潤,自己也覺得熱得發燙。


    她轉身就走,再也不如何理會。


    這個姚蛟,分明就是個無賴。若是自己留下來,姚蛟還不知道會做什麽。


    到時候,自己那名聲,可是當真會被這個無賴給壞掉了!


    王珠慢慢的撫摸自己麵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隨即就起身告辭了。


    今日發生的這些事情,對於這些兗州貴女而言,也是未免太刺激。故而此時此刻,也還是有些兗州女眷迴不過神來,微微有些恍惚。


    而王珠和葉靈犀的賭約,更是今日重點。那些探尋的目光之中,卻也是不乏好奇的意思在了。


    王珠卻也未曾多解釋什麽,她上了馬車,耳邊卻聽到晏修有幾分急切的嗓音:“九公主,九公主,你等一等,我有那許許多多的話兒要跟你說。”


    晏修別人麵前十分狠辣深沉,可是在王珠麵前卻居然是如此的天真活潑——


    王珠眯起了眼珠子,卻也是不覺一絲惡寒,禁不住抖了三抖。


    這個混蛋,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麽主意,難道沒覺得十分違和?


    她也不理會,任由那馬車行駛。


    可是這位晏小侯爺十分廢材,似乎真的武功好生差勁,跑了幾步路,頓時咚的跌掉在地,摔得好生狼狽。


    王珠想了想,讓車夫停了馬車,並且也是盈盈來到了晏修的身邊。


    這位小晏侯爺,當真一點武功也不會?


    王珠內心充滿了懷疑。


    她見識過許許多多的人,唯獨這個晏修,無論怎麽,居然也是看不出他的深淺。


    然而這位跑步都會跌倒的晏修,此時此刻確實也是淒淒慘慘的,手臂上的傷口種種,似乎也並不像是假的。


    王珠不覺歎息,隨即捧起了晏修臉頰,去了他麵上的白絹。


    對方麵上仍然是傷痕累累,可那一雙眼睛,卻好似最柔和的黑玉雕琢而成,散發出一股子綺麗的魅力。


    此時此刻,王珠眼前的一雙眸子宛如那一泓清泉,仿佛就能如此將人溺斃在其中。


    王珠卻漫不經心的樣子,伸手摘取了晏修頭發上沾染的那一根兒草。


    “晏小侯爺,你這樣子追過來,又是為了什麽?”


    晏修甜蜜蜜的說道:“阿珠,我贏了之後,你還沒有稱讚過我呢。我細細想來,也是覺得好生委屈。”


    而王珠的唇角,卻也是不覺輕輕抽搐,忽而卻噗嗤一笑:“瘋瘋癲癲的。”


    她卻沒有再理會晏修,不覺輕盈的起身,再次上了馬車,頓時也是絕塵而去。


    晏修卻慢慢的站起來,滿不在乎的派去了自己身上的塵土和草屑,他癡癡的望著王珠離去的方向,忽而取出了袖子裏的那枚銅錢,輕輕的吻了那枚一下。


    這個動作,也是讓匆匆趕來的周芸芸頓時一愕,旋即周芸芸的臉兒也是不覺紅了。


    晏修背對著她,漫不經心的說道:“怎麽周家小妹妹,居然也會來這裏。”


    周芸芸輕輕福了福:“我隻是擔心小侯爺,所以,所以方才來瞧瞧。”


    其實剛才那副畫麵,周芸芸也是盡收眼底。


    她心髒沉甸甸的,而周芸芸其實知曉,自己是有些嫉妒了。


    這個男人,她實在不知道,為什麽會執著於那個九公主。


    王珠容貌沒有葉靈犀的俊美,而且手腕又恨,更何況從前兩人也是並沒有什麽交集。


    晏修撤下了汙穢的白絹,再換了一張新的,方才轉過頭來。


    他負手而立,輕輕側身,陽光照在了晏修的身上,好似讓晏修的身軀染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他笑得十分爽朗,漫不經心的說道:“周家小妹妹,我能有什麽事呢?”


    那口氣,倒是溫溫柔柔的。


    周芸芸聽得心裏微微一動,卻忽而又浮起了一縷酸楚。


    隻因為周芸芸也聽出來,那嗓音雖然溫溫柔柔的,卻空蕩蕩的沒一點兒在意。


    她看著晏修不理不睬,又這樣子走開了,周芸芸慢慢的跑了過去,心尖兒浮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鬱悶。


    “小侯爺,你如此聰慧,想來一定也瞧出了我的心思。可是如今,我的心思又是不一樣了。我服侍夫人多年,因為聽信了外麵的閑言碎語,所以方才起了偏見。其實這麽多年,我服侍夫人,感情一直好得很,當真是舍不得離開侯府。小侯爺,我自知自己不過是那蒲柳之姿,不算什麽絕色姿容,也沒有顯赫身份,故而也能安分守己,絕不敢覬覦自己不能得到的東西。”


    周芸芸言下之意,那也是十分明顯了。


    她權衡利弊,既然晏修不是那等好拿捏的廢物,那麽自己要成為他的正妻,恐怕已經是一樁並不那麽容易的事情。


    既然是如此,周芸芸懂得變通,權衡利弊,不如就委身為妾。


    晏修身上有一種十分特別的氣質,讓周芸芸不覺心生向往,更覺得晏修以後一定會像是翱翔天空的鳳!


    隻有留下來,得到晏修的,那方才有那麽一絲翻盤的機會。


    在周芸芸看來,如今小侯爺雖然看似對九公主十分傾心,自己也是遠遠比不上。可兩個人均是心計深沉,性子強硬的人。湊到了一塊兒,日子久了,總是會有不是的。


    而自己溫溫柔柔,以夫為天,日子久了,晏修的心到底能攏到自己手中來。


    晏修似乎聽到了,又似乎一點兒也沒聽到。


    周芸芸跌跌撞撞的跟上去,麵上不覺流轉一縷惱怒之色。


    怎麽晏修對那九公主如此倒貼,卻不肯給自己一絲溫柔?


    好在她也並不愚蠢,內心雖然是這樣子想著,卻也是一定不會宣之於口。


    她隻柔柔說道:“我母親早些時候就去了,雖然是周家的小姐,卻幾乎被父親忘掉,還受繼母責罰。若非侯夫人救下我,還教導我醫術。如今我隻恐怕早便是已經死掉了。小侯爺,我真的是,舍不了離開夫人。若是離開她,我就好像是離開家人了一樣。”


    周芸芸這些日子冷眼旁觀,小侯爺倒是很會顧全夫人的感受,故而刻意這樣子說。


    這樣子的話,平時她在侯夫人麵前是說得多了,自然也是並不陌生。


    晏修好似聽到了,又好似什麽都沒有聽到。


    周芸芸卻是覺得很是不甘心,更湊過去說道:“倘若,倘若離開侯府,我隻覺得自己好似也活不下來。”


    然而這個時候,晏修卻是停下來,而周芸芸卻險些生生的撞在了晏修身上!


    她啊的尖叫了一聲,麵頰之上頓時浮起了一片紅暈,十分嬌豔。


    晏修轉過了身,甜蜜蜜的說道:“芸芸,你剛剛說的話兒,實在也是動聽極了。說離開我的母親,你都好似活不下去。”


    周芸芸正想要說是,可是一想到這個小侯爺可怕的手段,頓時打了個寒顫。


    想來想去,她不覺斟酌自己的詞匯,這樣子說道:“我,我若能天天見到侯夫人,心裏,心裏就會覺得安穩,也會覺得平安喜樂。”


    晏修卻是笑了起來,嗓音好似溫柔得滴出水來了:“我隻是覺得,多少還是委屈了你了。”


    周芸芸頓時聽得眼睛一亮,不覺抬頭:“這又如何談得上委屈?”


    她心中十分得意,誌得意滿。


    這天底下的男兒,也是沒哪個不葷腥的。眼前這個小侯爺,又何嚐不是這樣子呢?剛剛還對王珠一片情深,現在卻願意納自己為妾。


    說不定,晏修也是對自己有意思的。


    這一轉眼功夫,周芸芸的內心已經是轉過了許多的念頭。


    可是此時此刻,晏修卻是甜蜜蜜的說道:“原本你雖然商女出身,也是良家女子,好歹也是正室嫡出。不過你既然都活不下去了,什麽體麵自然都是虛的。今天你去侯府,就去簽個死契,身為奴吧。當個奴婢,好生伺候我娘,那也是不錯。”


    周芸芸的笑容頓時凝結在臉孔之上,不可思議的瞧著晏修。


    這個晏修,居然是說出了這樣子的話兒!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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