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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珠本來瞧著波濤洶湧的江麵,忽而察覺到了什麽,想著碧靈宮宮主凝望的方向望了去。


    不知發生何事,卻隱隱覺得覺得有人窺測。


    目光望向葉家商隊方向,卻一無所獲。


    碧靈宮宮主收迴目光,不置可否。


    也許王珠那點武功跟他相比是天差地別,可王珠敏銳的觸覺連他都不覺很是佩服,這般天生敏銳真可謂十分難得。


    若然能好生調教一般,必定會很是有趣。


    葉靈犀不知碧靈宮宮主究竟留意什麽,卻也不覺留意到王珠。


    看到這道豔紅身影,葉靈犀內心恨意連連。


    一個區區的夏朝公主,居然敢動自己的東西,確實可恨。


    說是金枝玉葉,然而其實所謂的公主在這個風雲變幻的年代本來就毫無價值。


    王珠收迴了自己的眸子,若有所思。


    也許是自己這幾日確實也是太疲憊,所以方才杯弓蛇影了。


    就在此時,含黛麵色有些遲疑,匆匆過來。


    “九公主,陳夫人和賀蘭也到了這船上。”


    賀蘭月?王珠眸色略深了深,賀蘭月想要入宮為妃,卻是被王珠狠狠算計了一番,想不到仍然糾纏不清。


    “陳夫人說擔心夫人,所以十分擔心,前來照顧——”


    含黛略略知曉一些事情,知曉王珠必定不快。


    王珠清秀臉頰頓時噙著一絲冷笑:“何時讓她們上船,我如何不知?”


    張藻略略尷尬,趕緊說道:“陳夫人不是皇後娘家之人,故而並未阻攔。”


    早聽聞這九公主是薄情的人,據聞對那靜怡公主也十分薄待,隻不知為何京城說她孝順。如今瞧來,果真是性情古怪,也不是如何了不得的事情,為何小題大做。


    王珠掃了張藻一眼,張藻果真是自以為是。


    她卻不再理會,隻囑咐含黛:“你就說了,陳夫人一片心意,我自然是謝過了。隻是母後出京,那是因為身染疾病,故而也不敢勞煩,就將這母女兩個請出去。”


    說到了此處,王珠挑了挑眉毛,略頓了頓:“若不肯賺就請太子送來幾個侍衛打發出去。”


    張藻頓時為之失色,他將人放上來,無非是因為陳嬌是王珠長輩,料來這九公主也不敢無禮。想不到王珠如此打發,居然是絲毫不留顏麵。


    如此輕狂,連那基本禮數也顧不得了,王珠身為公主,居然如此放肆?


    王珠卻不以為意,無視旁人眼神。


    她就是輕狂又如何?對於陳嬌那等人,何談應付兩字?


    恐怕是有心奚落,來彌補入宮受辱不平,卻實在太瞧的自己一些。


    王珠連見都為見,就命人將母女兩人逐出去。


    若陳嬌不肯,就試著可要在全京城麵前被生生逐出去,當眾受辱!


    張藻卻為之齒冷,想不到九公主那純孝名聲之下卻掩蓋著這般輕狂無禮。隻不知這般惡毒的真麵目,卻是幾時才能為世所知曉。


    一想到賀蘭月那嬌柔的身影,張藻頓時不覺添了幾許憐愛。


    正因為見到賀蘭月嬌美的容顏,他才不由得放母女兩人上船。想不到就是因為自己一時心軟,居然就為這個美女招惹到了這般羞辱。


    張藻越發有些憐愛那個在他麵前微微含羞的可人女郎。


    下船之後的賀蘭月已經是語帶哭腔:“母親,女兒,女兒可是從來沒受過這般屈辱。”


    原本想看到王珠含羞忍辱的模樣,豈料連王珠的麵都沒見到!


    這個九公主,可是好生無禮。


    陳嬌略略氣惱,原本想王珠顧及名聲,不敢當眾拒絕。可沒想到王珠居然撕破臉真逐走自己母女!


    王珠可以放肆,然而陳嬌卻不敢。若然此番動靜傳出去,王珠固然會有那跋扈的名聲,然而自己母女也必定是會淪為笑柄。


    不但賀蘭月氣憤難言,陳嬌何嚐不是意外之極,依照自己對陳後了解,陳後還不至於如此狠心。


    賀蘭月美眸噴火,陳後不過是個棄後,都已經是被遷出宮去,居然還如此輕狂!


    不就是顏麵無光,所以連見都不敢見自己與母親了。


    陳嬌卻不覺輕輕捏了賀蘭月手掌一下,讓賀蘭月到了唇瓣的話兒,頓時生生吞下去。


    謹言慎行,陳嬌也不想落下什麽把柄。


    陳嬌慢悠悠的理自己發絲,攏了攏之前因為被驅逐有些散亂的鬢發,緩緩說道:“皇後娘娘生病,不能被打攪,難道咱們就不能上別的船?九公主不是要嫁到楊家去,楊家莫非不好奇這未來的兒媳婦是什麽性情?”


    雖未言明,然而賀蘭月聞弦而知雅意,本來可人的麵頰上頓時也是冉冉綻放了笑容:“不錯,咱們可以跟楊家好好說一說。”


    最可恨的就是那個王珠,張揚跋扈,十分囂張。


    她如此待自己,這些事情,自然是要跟楊家的人說一說。


    說說王珠是如何可恨、不堪!


    這女人,再張揚還不是要嫁人。更何況如今王珠能嫁入楊家,已經是積福積德了。


    陳嬌看到女兒平複下來,心裏也鬆了口氣。


    她慢慢的說道:“我們家老爺,當年和楊丞相可是同榜進士,這情分可是不一般。既然如此,讓楊家帶我們一程,料想楊家也絕不會不答應。”


    隨即陳嬌就下了拜帖,命家人送過去。


    楊夫人瞧見這副拜帖卻也有些訝然,而楊薰看到拜帖上的字卻不覺若有所思。


    “母親,不如我們將賀蘭家母女兩人接過來,也算是不失禮數。更何況這位賀蘭夫人算是九公主的長輩,更好打聽九公主的性情。”


    楊夫人聞言,不覺怦然心動。


    實則楊薰是知曉這兩個女人是被王珠生生趕下去,想來對王珠也不會有什麽好話。


    楊煉卻忽而插口:“母親可知,這兩個女子是被九公主逐下船方才過來的。”


    楊夫人微微尷尬,何止楊薰,她也是有所耳聞。


    楊煉再加了一句:“那母親又可知,當初賀蘭知府可是想將女兒送入宮中給夏熙帝為嬪妃,所以方才讓九公主如此厭惡。”


    楊夫人這倒是第一次聽說,然而身為女子,她並不為陳後覺得可憐,反而覺得王珠這醋意未免太大了一些。如此性情,並不是楊夫人所期待的溫婉淑女。


    楊薰卻說道:“陛下坐擁天下,添一個女子又有什麽大不了的。更何況這件事情,九公主未必就沒有什麽錯處,偏聽則暗,大哥何不聽聽賀蘭母女的說辭?”


    楊煉卻斬釘截鐵的說道:“薰兒,我並不好奇這樁事情誰對誰錯,卻隻知道九公主趕下去的人,我們迎上來,這可是打了九公主的臉。母親,我並不想傳出這般謠言。”


    說罷,楊煉拂袖而去。


    楊夫人頓時為之氣結!


    楊煉的態度,讓她很是不滿。


    “九公主還沒進門,他就處處維護,以後我這個娘的位置?”


    楊薰正想要繼續挑撥幾句,楊夫人卻又話鋒一轉:“不過煉兒所言也未嚐沒有道理,明著給皇後沒臉,老爺知曉也會怪罪於我。這賀蘭母女,就迴絕她們,隻說並無空餘位置,恐怕委屈了她們。”


    說到底,楊夫人再如何不滿,也是不想迴絕兒子的意思。


    楊薰為之氣結,卻仍然不肯幹休,繼續挑撥幾句:“我看花神流血淚是假的,可九公主是災星的事情就未必不真,否則皇後娘娘也不會被克出宮。”


    楊夫人略略心動,卻不好說什麽。


    楊薰不知母親和大哥真實想法,心裏那絲不痛快卻也是不斷加深。


    憑什麽王珠被大哥這般周全體貼的相待?她怎麽配得到這些。


    一旁的朝鳳聞言,更不覺心裏嫉恨痛苦。


    一旦王珠入門,自己必定沒有立足之地。


    可能王珠還沒入門,自己就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


    想到了這裏,朝鳳撫摸自己小腹,第一次不確定自己是否能保住這個孩子。


    楊煉瞧上去,早被這個九公主給迷住了,又如何能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呢?恐怕沒半點心思,放在這個孩子身上!


    楊家下人退去了拜帖,言語雖然十分客氣,卻仍然是婉拒的意思。


    陳嬌頓時臉色白了白!


    以陳嬌的心計,此時此刻,居然也是覺得難以忍耐。


    賀蘭月氣得渾身發抖:“那楊家,那楊家莫非腦子壞掉了,居然,居然用那等理由搪塞。莫非欺我們是三歲小兒,如此打我們的臉?”


    陳嬌也著握住了女兒的手掌,麵頰一片陰柔隱忍。


    “是母親算得錯了,楊家既然始終不肯退親,一心一意娶那王珠,必定是死死站在皇後那邊。留下我們,豈不是打皇後的臉?這等奸滑小人,必定是不肯的。”


    賀蘭月對陳嬌也頗有怨懟:“既然如此,母親方才提議,不就是讓我們趕著受辱?”


    卻渾然忘記,方才自己也是同意此事,催促母親快些如此。


    陳嬌一時默然無語。


    賀蘭月煩躁的扭頭,目光卻落在了楊家官船之後,那艘十分奢華的葉家船隊之上。


    “母親,方才女兒問過那個張統領,說後麵跟著那船是商人的商隊。估計是跟在皇後船隊後麵,盼望能得到幾分安全。咱們就去上那商船,必定是被千萬追捧,還不必受什麽氣。”


    士農工商,商人本來就居於末位,身份卑賤。


    自己父親是朝廷命官,紆尊降貴前去,必定也是會讓對方受寵若驚吧。


    想到這裏,今天倍受打擊的賀蘭月就喚隨行奴仆向著葉家商隊前去。


    陳嬌隱隱覺得不妥,可這女兒素來驕縱,她實在也不好說什麽。


    更何況陳嬌想來想去,也想不出為何自己的心裏麵會覺得不妥,


    唯一覺得不妥就是她覺得葉家商船似乎是華麗了些許?


    可縱然有些古怪,那似乎也是不算什麽。


    就算對方是皇商,在陳家家世麵前,也還不就服服帖帖。


    更何況陳嬌心裏堆了一口惡氣,也是想要嚐嚐被人奉承滋味,故而也未曾阻止女兒。


    聽到葉家奴仆迴稟,葉靈犀頓時不覺輕攏煙眉:“賀蘭家?”


    那絕美的臉頰也不覺泛起了絲絲困惑,思索片刻方才想起這小魚小蝦究竟是誰,


    雖不屑理會,然而略知曉這賀蘭母女和王珠的恩怨,葉靈犀倒是別有心思起來。


    ——若讓這等貨色去折辱了王珠,豈非更加有趣?


    一時之間葉靈犀也是沉吟未決,並未立刻下令逐走。


    然而碧靈宮宮主卻忽而輕撫手指間的玉石棋子:“葉家若讓這等俗物上來,我恐怕也不屑留在這裏。”


    葉靈犀頓時麵頰微紅,一時隻覺得麵上無光。


    不錯,葉家商船若讓這等人物上來,豈非是自折身份?


    碧靈宮雖和葉家是敵非友,關係曖昧,卻也不至於要在碧靈宮麵前落了臉麵。


    想到了這裏,葉靈犀容色微沉,隨意一揮手,那侍衛已然是明白葉靈犀的意思。


    那纖纖素手輕卷簾子,葉靈犀居高臨下看著這一對母女,頓時冷然一笑。


    簡直是不自量力,這夏朝莫非就都是這等不自量力的貨色?


    她高高在上,眸色微冷,有那傲視天下的姿態,而區區的賀蘭月卻宛如螻蟻。


    葉靈犀瞧著自己那鑲嵌珠玉的碧玉鞋,這雙鞋碧玉生輝,精致燦爛,做得十分盡心。


    可縱然是這個樣子,這雙鞋子她也未必會多穿幾次。


    賀蘭月這個知府女兒,在她瞧來不過是鞋邊泥!


    然而賀蘭月卻並沒有鞋邊泥的自覺。


    楊家固然婉拒,言談之間也是頗為客氣,多少也是瞧著賀蘭月父親與楊丞相是同榜情分。


    然而如今葉家拒絕卻分明是無禮輕蔑到了極點!


    言談之間,分明將賀蘭家母女視為蹭吃蹭喝之流!


    縱然被逐出皇宮,縱然是被王珠羞辱,可人家到底是皇族親貴,明麵上總是還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可如今葉家說辭,卻也是徹徹底底的將她們臉麵給狠狠踩下去,簡直是落泥地上一般!


    區區商賈!不過是區區商賈!


    賀蘭月隻覺得腦子裏最後一根弦也是被生生崩斷!


    在家,她千寵萬寵,千般嬌貴。就算有幾個姐姐妹妹的作妖,哪裏不被她整治得服服帖帖。


    如今,卻是處處不順,招惹這奇恥大辱!


    她扯下了麵紗,眼底頓時流轉了一絲暴怒。


    賀蘭月尖聲罵道:“不過是區區商賈,賤到泥地一般的東西,有些財帛就刻意炫耀,簡直不知其身份,簡直是生而下賤——”


    葉靈犀原本隻是漫不經心聽著,多瞧賀蘭月一眼也隻當售察螻蟻。


    然而賀蘭月那連綿不絕的罵聲,卻是惹得葉靈犀眉宇間驀然流轉幾許冷銳!


    葉家顏麵,豈容人詆毀?


    縱橫幾國,葉家能多年來讓人聞風喪膽,隻靠著一件準則,那就是犯葉家者必死!


    葉靈犀絕美容顏之上,忽而就泛起了一絲修羅般的笑容,若螻蟻狠狠咬了手一口,那麽這小蟲子也應當是粉身碎骨。


    她眼底忽而有些狠意。


    葉靈犀沒吩咐什麽,葉家的人都是訓練有素,又何須葉靈犀吩咐?


    賀蘭月仍然在罵:“若非秉性卑賤,何至於錙銖必較,行那商賈之事,果真是不知禮數不明尊卑——”


    一旁,卻是葉家的黑衣侍衛,容色漠然,不見喜怒。


    陳嬌本想阻止女兒,可轉念一想,也得給女兒發泄一下內心之中的怒氣。


    區區的商戶,得罪了就得罪了,又有什麽了不起的?


    然而那黑衣侍衛驀然拔出劍,向著賀蘭月狠狠刺去,十分狠辣,毫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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