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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碼頭,今日早就被大量禦林軍清除閑雜人等。


    然而沿岸卻也有許多京中百姓,探頭探腦,好奇不已。


    王珠紅錦絲綢衣袖之下,滑出了一片雪白的手掌,輕輕撫摸掌心的一枚令牌。


    太子哥哥身為儲君,卻不可私掌軍隊,唯獨有兩百私營的親衛配置。而王曦也說動夏熙帝,將其中五十人送去保衛陳後。


    王珠輕輕撫摸之下,這冷冰冰的令符卻也似給王珠帶來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


    同時夏熙帝也是撥了禦林軍沿途護送,命沿途各州府好生接待。


    王珠目光流轉間,落在了幾道熟悉的身影之上。


    “楊家人這次也是與之同路?”


    紫枝頓時點點頭:“不錯,這一次楊夫人之生母何氏染疾而亡,這次帶著楊薰迴家奔喪。何家也算是兗州名門,大約會留楊夫人小住。”


    人群之中,楊煉仍然是宛如鶴立雞群,他一身素淨的衣衫,卻掩不住麵容的綺麗鋒銳,額頭上那一枚紅痣更是鮮豔欲滴!


    “何氏雖然是楊公子的長輩,然而不過是母族,身為楊家嫡子,想來也不必丁憂守孝吧。”


    王珠淡淡說道,所以楊煉到此必定是有所原因。


    紫枝心忖公主既然已經定親,難免對楊公子另眼相看一些,這留意頓時也多了幾分。


    想到了這裏,紫枝麵上頓時也是不覺添了幾許笑容。


    “楊公子原本是這一屆狀元郎,陛下愛惜他才學,所以才遲遲未曾將他官職定了。可不就是前幾日,方才下旨讓楊公子為從六品的兗州推官。”


    推官是掌管刑名之事,也算是幹實務的地方官。


    實則本朝身為狀元,不是入翰林做翰林院修撰,就是外放一個六七品的地方官。等到楊煉鍛煉了地方實務,加上楊丞相的人脈關係,以後平步青雲也是指日可待。


    至於楊家的大船尾隨其後,可以借著皇後出行的護衛保證安全,這也沒什麽可說的。


    紫枝不覺寬慰王珠:“如此一來,公主縱然是隨皇後出宮,也不至於誤了姻緣之事。更何況你與楊郎君同在兗州,說不定還會情分日深呢。”


    王珠不置可否。


    楊家的人也是紛紛上船,便在此時,一名帶著麵紗的丫鬟身軀搖搖欲墜,險些摔倒。


    千鈞一發的時候,卻是被楊薰伸手,將這個丫鬟給拉上來。


    楊薰瞧來吐了一口氣,又壓低了嗓子惡狠狠的說道:“你可給我仔細些。”


    楊夫人卻是言語溫婉:“薰兒,何必跟個丫鬟置氣。”


    楊薰頓時應了一聲是,卻也是不覺收斂了目光。


    若是別的丫鱖楊薰方才不會在意。


    麵紗下,卻遮掩住朝鳳有些蒼白的臉頰。


    楊薰並沒有讓朝鳳打胎,可這些日子,楊煉瞧都沒多瞧朝鳳一眼。若非楊薰維護,恐怕朝鳳早在楊府被擠兌得沒有立足之地了。


    朝鳳這才知道,自己曾經得寵時候,可是當真得罪了不少人。若沒有楊煉的寵愛,自己在楊家已經是沒有了容身之地了。


    可楊煉瞧都沒多瞧她一眼,從那以後,再無理睬。


    朝鳳實在不知道,這其中還有什麽情分。


    當然安排朝鳳上船,並沒有多難。如今楊煉尚未有正室夫人,並且楊夫人又因為生母病逝而心神大亂,這後宅之情多半還是由楊薰打理。


    既然如此,楊薰安排幾個府裏的下人欺辱朝鳳,再做做好人,那也是輕而易舉的。


    還有便是楊煉,隻要楊薰謊稱朝鳳已經打胎,這段時間對楊煉咒罵不休,並且惡露不止,不能再伺候楊煉,那麽楊煉就再無興致。


    可她花這麽多功夫,可不僅僅為了折磨一個大哥的通房。


    如今朝鳳對她感恩戴德,然而卻是對王珠深惡痛絕了吧。


    楊煉卻不覺抬頭看著王珠。


    王珠如今正呆在船頭,她戴著麵紗,一身豔紅的衣衫翩飛,宛如一朵豔麗的大紅牡丹花兒在冉冉綻放。王珠的腰間戴著王曦送給她的那枚玉玲瓏。


    江風輕輕的吹拂而過,吹過了王珠玉玲瓏的孔竅。宛如鳳凰鳴叫一般的清冽聲音,卻頓時在江麵上迴蕩。


    楊煉輕輕的眯起了眼珠子,額頭上那一枚紅痣卻也是愈發顯得鮮潤若血。


    他怔怔的想,王珠那姿色雖然平庸了些,可遮住了臉蛋,這樣子站著倒是別有一番風姿,不輸給那些絕色美女。


    可惜王珠那張臉隻可稱清秀,若放在尋常百姓家也能算是個小美人兒,對於楊煉這等見過頂級美女的人也隻能是尋常不顯醜而已。


    不過雖然知曉王珠麵紗後模樣,楊煉一時也是不覺瞧得有些失神,甚至隱隱覺得這張麵紗之下透出了幾分神秘的氣息。


    而朝鳳站在一爆麵紗下的絕美麵容卻也已經是淚水漣漣。朝鳳並不知曉楊煉心中所思,卻隻以為楊煉已經迷上了王珠這個大夏公主,故而將自己拋諸腦後。


    王珠任由那江水濕潤的潮氣拂過了麵頰,目光卻越過了楊家的船隻,落在了後麵那艘更為奢華的巨船之上。


    這艘船無論規格、布置,可都隱隱在陳後所在的巨船之上。


    問及這艘船隻的主人,就連紫枝也是有些不明所以。


    王珠想了想,頓時命紫枝招來這次隨行保護的禦林軍統領張藻。


    張藻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迴九公主,這是葉家少主葉靈溪的船隻,這一次據聞也是隨我們一並前去兗州。”


    葉家?


    王珠眸光閃動,若有所思,


    前世她雖未直接和葉家打過交道,卻也是對葉家並不如何的陌生。若然前世謝玄朗、夏侯夕等人是明麵上的霸主,那麽葉家則是暗夜裏的帝王。


    當初謝裴兩家聯手,方才形成了一股子足以顛覆大夏皇權的力量!而這其中,若沒有葉家的穿針引犀又何至於如此?


    區區一個商戶!


    嗬!區區一個商戶!


    古來一貫以商戶為卑,誰能想到葉家居然能有這般可怕的力量呢?


    王珠一時陷入沉思,不覺輕輕眯起了眼珠子。


    張藻見她沒言語,還道王珠心中不快。


    “這葉家商船說來確實有所逾越,可她並非尋常商戶,還代表雲國出使大夏。有此身份,陛下還命林大人陪同遊離,這大夏的避忌自然也管不住她。更何況這葉家的私兵可謂天下聞名!能一道隨行,也更添幾分保障。”


    王珠頓時失笑,要知曉禦林軍可是代表大夏的精銳部隊,可這位張統領卻為能喝葉家同行而慶幸萬分。可見大夏的兵力,已經是孱弱到了何等地步了?


    王珠心尖兒頓時掠過了一絲焦躁,淡淡的說道:“張統領,還盼你莫要失了大夏的顏麵!”


    張藻自知失言,麵上也不僅紅了紅。


    可是他的心裏,卻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


    這個九公主,可能養在深宮,所以不覺有些自傲,真以為自己很是尊貴。


    卻並不知曉,這天下之大,夏國不過是群雄之一,更不知曉葉家的勢力是如何的強大。


    這個大夏的九公主,不過是會在宮中跟人爭風吃醋,目光較之頗為短淺的女子,自然也沒那份眼力勁兒,自然就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張藻嘴裏沒說什麽,麵上卻不覺流露出不以為然之色。


    王珠瞧在眼裏,隱約也是明白張藻的意思。


    隻不過葉家如何,夏國如何,她恐怕是比誰都清楚些。


    王珠輕輕眯起了眼珠子,畢竟自己可是見證過夏朝未來的人。


    葉家商船,葉靈犀輕品酒水,眸光瀲灩。


    她一身水色衣衫,斜插碧玉釵,清麗脫俗的容貌宛如空穀幽蘭一般盈盈生輝,渾然不似塵世之人。唯獨那美玉般的臉頰上,分明有那麽一雙灼灼生輝的眸子。


    她輕依窗前小幾,杯中酒水淺綠。


    葉家隻是商戶,而葉家子孫也絕不入仕為官,遊走於諸國之間,更形成屬於自己的絕不容人忽略的強大力量!


    然而百年前葉家橫空出世之際,同時屬於黑暗帝王的力量也並不僅僅是葉家——


    多年以來,隱藏在各國背後縱天下的勢力除了葉家,還有傳聞之中的碧靈宮。葉家以商人之名暗暗潛伏,而碧靈宮則以江湖中人的身份而存在於世。


    而葉家和碧靈宮之間的關係更是微妙到了極點。


    葉靈犀嫣紅的唇瓣輕品酒水,每一任葉家家主,並非每一任葉家的掌令人。


    葉家擔心嫡出子女之中不會有才智出挑的人,故而會不拘於血脈,從非葉家血脈的人選之中挑一個才智出眾之人成為葉家的智者。而這個,則稱之為葉家的掌令人。


    葉靈犀眼波流轉,心中實則有淡淡厭惡,目光卻落在其中一個對弈者身上。


    她自負聰明,然而家族雖然立她為家主,卻認定必定要挑選另外的掌令人方才能縱葉家。


    葉靈犀並未反對這個葉家傳統,實則心中不喜。


    她暗暗發誓,若自己徹底掌控了葉家,就一定將這個所謂的掌令人徹底除去。


    現在此人就在葉靈犀麵前,而葉靈犀卻不覺壓住了自己內心之中的怨恨,隻淺淺含笑。


    眼前的男子一身墨色的衣衫,也不知是什麽料子製作而成,隻那衣衫卻有著一絲金屬般的質感。而那墨色衣衫上的刺繡更以金線完成,妖嬈染上了對方的衣襟。


    對方麵若冠玉,容顏俊美,唇紅齒白,眉宇之間更有絲絲書卷味道動人心魄!舉手投足間更有一股風流秀雅,一身墨色的衣衫宛如流轉質感勾勒出了修長姣好的身軀,眉宇之間更是風韻柔和。


    整個大夏的翰林院,恐怕也再尋不出第二個這般俊美的年輕風流翰林。


    若然王珠瞧見眼前一切,再鎮定也是會為之失色。


    當初在禦書房為她解圍的林墨初,赫然正是葉家的掌令人。


    誰能想得到,這一代葉家的掌令人會是大夏的狀元,並且隱身的在夏朝的翰林院中。


    葉靈犀以時節的身份來到大夏,夏熙帝命林墨初接待,卻不知兩人早就熟識。


    縱然葉靈犀跟林墨初關係微妙,卻也是不得不承認林墨初果真是好皮相。


    眉宇之間不慍不火,實在是瞧不出深淺。


    而坐在林墨初對方的,正是這一代碧靈宮宮主。


    碧靈宮宮主身份素來神秘,這一代碧靈宮宮主更是出奇的低調。如今他跟林墨初對弈,卻仍然戴著麵粳隻依稀能分辨他是個年紀極輕,容貌頗美的男子。


    “我都不吝身份,和宮主坦誠相待,宮主何必遮遮掩掩,不露真麵目呢?還是給宮主害怕,遠不如我有膽魄?”


    林墨初淺淺含笑,落子之際不覺諷刺一二。


    “我自幼精於易容之術,總以各種不同麵容示人,如今遮擋麵容和林兄見麵,正是出於對你的敬重。”


    碧靈宮宮主嗓音清潤,語調居然與林墨初如出一轍。


    兩人麵前棋盤亦是一整塊玉石雕琢而成,配以冷暖玉石棋子,再配上這九竅香爐之中冉冉而起的龍延香,哪樣不是千金之物?


    葉靈犀眸色凝望在對方臉頰之上:“雖然碧靈宮向來行事神秘,然而我卻聽聞,這一任碧靈宮宮主武功是曆代最為高明的,這可真是令人好奇萬分啊!”


    碧靈宮宮主輕夾棋子,另外一隻手輕拂發絲:“絕世武功?那又有什麽用?莫非是潛入大夏皇宮對某位宮主偷香竊玉不成?”


    對方始終避重就輕,言語戲謔。


    可以葉靈犀的高傲,卻不覺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子莫名的威壓氣質!這也是讓葉靈犀暗暗心驚!


    周遊列國也見過各國國君,以葉靈犀的氣度眼界,縱然是見到各國君主也是不見失態。可在這個碧靈宮宮主麵前,葉靈犀卻是忽而有一股子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對方那雙眸子看似漫不經心掃了葉靈犀一眼時候,葉靈犀卻頓時隻覺得那重重疊疊的波浪向著自己奔騰而來。


    一道清脆的落子聲音迴蕩在葉靈犀的耳爆頓時讓葉靈犀迴過神來,正是林墨初落子發出的清脆之聲。


    葉靈犀暗暗叫了一聲好險,迴過神來卻再次冉冉綻放笑容。


    “這大夏公主一個個也不過如此,又有什麽值得碧靈宮宮主去關注?”


    她不過是隨口說笑,而碧靈宮宮主卻不置可否。


    他眸子幽幽,不覺向著江麵望去,隻見那一道鮮紅無比的身影就在遠些的地方。


    王珠任由江風吹拂衣衫,宛如一朵一份燦爛的牡丹花兒。


    碧靈宮宮主卻不覺輕撫唇瓣,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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